李家村南。


    武從文輕輕撫弄著座下黑馬的鬃毛,眼望土丘下火光衝天的村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扈三娘有些焦躁,雙手緊緊攥著刀柄,時不時看向武從文。


    另一側的方百花倒是很平靜,她曾是統兵數萬的大將,死人見得多了。


    她心裏有些唏噓,當日張家村裏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又回來了!隻不知是好是壞......


    坡後,百十個漢子肅立各自馬旁,靜悄悄宛如挺拔標槍,遠處間或傳來的淒厲哭喊,同樣沒能讓他們的眼神帶有半點感情。


    這一路,類似的場景太多了!


    順著風傳來的哭聲漸小,淫笑逐漸占據了上風,武從文左手牽住馬韁,右手緩緩抬起。


    “嘩啦”一聲響,坡下騎士同時上馬,整齊得隻發出了一次聲音。


    手臂前揮間,武從文猛夾馬腹,心意相通的夥伴立即啟動,沒有發出任何嘶鳴。


    火光衝天,渾身是血的李虎趴在地上,背上踩著一隻腳,腳的主人正在哈哈大笑。


    “狗日的撒離改,你真他媽膽大!就不怕千戶回去砍了你的狗頭?!”


    “呼哧~呼哧~怕個球!”被稱作撒離改的契丹壯漢動作不停,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罵了一句。


    身下的女人掙紮了一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疼得女人發出聲慘叫。


    “白天就成婚了,兄弟們不說,誰他媽知道是老子?”


    李虎終於忍耐不住,雙手撐地開始掙紮,再也感覺不到後背的刀傷。


    “老實點看著!”


    用腳踩著他的契丹人擰了擰皮靴,獰笑著嗬斥一聲。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居然還能留給咱們!”


    哄笑聲響起,充滿了肆無忌憚的不屑。


    被重新踩回泥裏的李虎,張嘴啃了一口混雜著血水的泥土,雙目瞪出了血。


    他在後悔!


    後悔白天沒有攔住那個騎驢的李秉文......後悔沒有親手宰了那個沒有反抗之力的契丹人!


    “敵襲......”


    隻喊了一半的告警,讓踩著他的那個契丹人笑容瞬間僵住。


    “哪來的敵襲?誰敢找死?”


    這是他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個念頭,下一刻就被從烈火中衝出的一匹黑馬撞飛了出去,不等落地又被一刀兩斷。


    馬蹄落地,前一刻還在女人身上肆虐的撒離改已經翻身握住了刀,卻來不及舉起就被一槍洞穿了胸膛。


    廝殺隻持續了半盞茶工夫,黑馬猛地打了個響鼻,似乎在不忿自己還沒過夠癮。


    武從文拍了拍它的腦袋,問始終跟在身側的陳二狗:“傷亡如何?”


    “無人受傷。”


    陳二狗在馬上躬了躬身,語氣比武從文還要冷漠。


    很滿意的點點頭,武從文一勒馬韁掉頭離開,從始至終都沒看地上那個窩囊男人一眼。


    ......


    策馬緩行,武從文閉著眼睛似乎正在想著什麽。


    一個少年騎著匹與身形極不相符的高頭大馬馳到他身邊嗎,看長相絕對未成年。


    “報告大當家,那個家夥一直跟著咱們,要不要......”


    武從文睜開眼,卻一撇嘴答非所問:“平時讓你多吃點兒就是不聽,看你瘦的,跟他媽雞崽兒似的!”


    少年傻笑著撓頭,發現腦袋上有鐵盔,又把手訕訕放下。


    說完這句,武從文又把眼睛閉上了。


    少年求助似的看向陳二狗,對方笑著搖了搖頭。


    回到藏身的山洞,少年又來報告。


    “報告大當家,那家夥還跟著......我擔心這樣會暴露咱們的行蹤。”


    “那宰了吧。”


    武從文隨口一句,決定了李虎的生死。


    “這......”少年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怎麽?你看上他了?”武從文突然笑了,語氣玩味。


    少年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能跟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武從文猛地收斂笑容,冷冰冰的喝道:“你隻用回答是?還是不是!”


    “是!我挺看好他!”


    身上同樣沾了不少血的少年猛地一激靈,條件反射般大聲答道。


    “這麽大聲做什麽?我耳朵又不聾。”


    武從文突然又笑了,咧著嘴掏了掏耳朵。


    周圍哄笑聲響起,少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耍了。


    “帶過來吧。”


    武從文沒再逗他,輕飄飄說了一句。


    “是!”


    少年聞言左拳在右胸重重一敲,隨即逃也似的扭頭就跑。


    ......


    武從文看著跪在麵前的李虎,臉上又恢複了冷漠。


    少年踹了他一腳,低聲嗬斥:“說啊!”


    李虎的目光有些呆滯,低著頭小聲求道:“我......我想入夥。”


    不等武從文答話,少年抬手狠狠抽在他的後腦勺上,咬著牙往外蹦字兒:“好好說!大聲說!”


    李虎想起了無頭的父親、撞牆的老母......還有自己眼睜睜看著跳了井的新婚妻子,雙眼驀地血紅,抬起頭瞪著武從文,用盡僅剩的力氣大吼道:“我要入夥!”


    武從文絲毫沒有生氣,反倒露出了丁點兒笑容,語氣不急不緩:“白天給過你機會了,你沒抓住,機會通常隻有一次。”


    “我要入夥!”李虎好像沒聽見,隻會吼這一句。


    “兩個條件。”武從文慢悠悠的舉起兩根手指。


    李虎表情猙獰的猛點頭。


    “第一,先跟上隊伍,看見我們殺誰你就殺誰,隻要拿到一個人頭就算過關。”


    “第二,記住你這第二次機會是張珣給的,以後你的命就是他的。”


    李虎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兩人離開後,扈三娘湊過來低聲問道:“是不是要掉頭了?”


    武從文驚訝的看著她,“咦?你怎麽突然變聰明了?”


    “去死!”


    扈三娘狠狠踹他一腳,轉身就走。


    “嗬嗬,是該回去收莊稼了!”


    武從文自言自語,身後的陳二狗依然站的筆直。


    進入遼地已經兩個多月了,武從文一行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大遼在與女真人的戰爭中屢戰屢敗,主要由契丹人組成的精銳遼軍損失殆盡,就連原本隻負責地方治安的二三線部隊也折損一嚴重,北方前線充斥著臨時強征的漢人。


    可這些前一天還拿著鋤頭的農民哪會打仗?即便隻是據城死守,消耗速度也是驚人的!


    再加上數量更加龐大的後勤民夫,遼國的勞動力嚴重不足。


    可地總得有人種,不然前線的軍隊吃啥?


    於是遼帝耶律延禧,便下了一道“釋奴令”。


    契丹人占據燕雲漢地近兩百年,漢化程度非常深,律法是不允許蓄奴的,但有一類人不在此列。


    那就是南下打草穀時抓回來的宋人!


    澶淵之盟後,宋遼兩國雖大體上保持和平,契丹人的南下襲擾其實從未停止。


    一百多年下來,被抓來的宋人越來越多,再加上繁衍生息,已經成了一個非常龐大的群體。


    這些人不在官方的人口統計中,完全是契丹權貴們的私產,活的淒慘無比,連最基本的婚配權都沒有,完全就是被當做會說話的牲口使喚。


    “釋奴令”要釋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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