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霞等人下車時,一眼就看見了候在門口的秦紅萍。


    那是一個約莫四十的美婦人,烏黑的長捲髮隨意披撒在肩頭,麵龐柔弱白皙,穿著一條雪白真絲的連衣裙,體格消瘦,仿佛吹口氣就會被樓前的清風給颳走了。


    她與童秀的麵容有七八分相似,氣質卻迥然相異。


    秦紅萍柔弱如無根浮萍,嬌柔惹人憐,童秀美.艷而富有攻擊性,生機勃勃。


    單看容貌,秦紅萍竟比秦紅霞更似童秀的母親。


    童秀這才懂了為何當初李長生在京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說她與他重視的人相似。


    秦紅萍被拐走時已經十四歲,容貌坯子初步定下。


    秦紅霞一看見秦紅萍,就認出了她。


    近鄉情怯,她不敢上前,唯恐是幻覺,扶著旁邊的童秀,她緩緩的蹲下身,蜷縮著捂著臉,聲音從從指縫中傳了出來手:“居然是真的……真的……還活著……真的……還活著……”


    秦東方也忙蹲下身,幫忙秦紅霞拍背。


    秦紅萍快步走上來,摟住了秦紅霞與秦東方:“傻孩子,都見到姐姐了,還哭什麽。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抗,就知道哭。每次還要我把那些欺負你的人給拿大棍子打跑才行……”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也紅了:“……我走了這些年,也不知道你受了多少欺負,你這傻孩子……” 秦東方哽咽著叫了一聲:“大姐。”


    她帶著淚,望向秦東方:“這就是小東方吧。一晃都長這麽大了,是個大人了。當年你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呢……”


    秦紅霞抬起頭,望著秦紅萍,哽咽道:“姐,爸媽走了,在你走之後五六年就都走了,我沒把他們照顧好,等你回來。我對不住你……”


    秦紅萍眼淚也一瞬間滾了出來:“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他們也不會……”


    說起故去的父母,秦紅萍與秦紅霞抱頭痛哭,秦東方也抹起了眼淚。


    童秀領著小童靜站在旁邊靜靜等待著。


    這是獨屬於他們姐弟三人的時間。


    哭了好一陣,秦紅萍才抹了眼淚,柔弱道:“看我這姐姐做的,怎麽一見麵就帶著你們哭了起來。來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坐飛機也累了吧。我讓人給你們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秦紅霞與秦東方偏了偏頭,各自整理著情緒。


    秦紅萍又看向童秀與小童靜:“這就是秀姑娘和靜姑娘吧。真是兩個乖孩子。”


    她脫下手上一個溫潤白玉鐲,塞到童秀手腕上:“很適合你,紅霞有個漂亮的女兒。”


    童秀剛想拒絕:“大姨,這不合適……”


    秦紅萍摸著童秀的頭髮道:“玉養女人,除了這些東西,大姨沒有別的東西能送人了,好好收著吧。”


    童秀這才收了。


    秦紅萍又給了小童靜一對碧綠無暇的帝王綠項鍊,也不容拒絕地讓小童靜收下了。


    接下來,秦紅萍又陸陸續續塞了好些東西給秦紅霞與秦東方,說是要給元大勝與武翠嬌的。


    “這些年,我一直不在你們身邊,這麽多年的賀禮都沒顧上,讓你們受了不少苦,現在全給你們補上。”


    童秀隱隱覺得有些不正常。秦紅萍這往他們身上塞東西的架勢,不像給見麵禮,倒是像分產。


    童秀響起了李長生說的,秦紅萍似乎身體不大好,醫生說可能堅持不了太久了。


    童秀下意識扭頭,看向李長生。


    李長生表情平靜,見童秀看他,他沖童秀笑了一下。


    隻這一個平靜的笑容,童秀就知道,他早就明白秦紅萍的用意了。


    秦紅萍領著秦紅霞與秦東方和小童靜進了屋,正看著女僕鋪桌子,準備吃飯。


    李長生也跟了上去。


    童秀走在他身邊,低聲道:“李家這麽有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長生苦澀一笑:“有倒是有,隻是……”


    他話未說完,秦紅萍的呼喚聲就到了:“長生,我那一瓶79年的紅酒放哪兒去了。”


    李長生大步走上了台階:“客廳壁櫥第二個櫃子右數第二個就是。”


    一陣走動聲後,秦紅萍道:“找到了。”


    望著秦紅萍如少女般弱不勝衣的姿態,童秀回想著李長生的話。


    有倒是有,隻是……


    隻是什麽?


    秦紅萍給一家人準備的是安省菜,一家人剛下飛機都吃得比較安心。


    吃完後,秦紅霞與秦東方迫不及待坐在沙發上,追問秦紅萍這些年的事情。


    秦紅萍也問起了這些年,她走了之後,父母的情況,家人舊友的結果。


    幾人談到動情處,又是淚光漣漣。


    二十多年的光陰,讓他們各自有了截然不同又各有酸苦的人生,幡然悔悟起時,滋味萬千。


    李長生與童秀安靜地在旁邊沏茶倒水。


    談話到深入,忽然傳來了門鈴聲。


    李長生眉頭明顯一皺。


    秦紅萍表情也有些不快,對一個東南亞麵孔的女僕道:“跟她說,我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沒時間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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