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的母親和一輩輩的農村女孩那樣。”


    “但我不願意。”


    “我愛我的學校和課本。它們給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領略到了外麵的世界的廣袤和精彩。現實卻要將我再次帶入原來的生活。”


    “我並不願意這樣。”


    “但我並沒有辦法。家裏的事情全部是我奶奶做主。我同期還有一個哥哥要高考,需要大量的錢。奶奶想讓我在家裏幫忙幹農活。”


    “幸好,這時我母親從娘家借來了錢,負責了我的全部學雜費和生活費,並且讓我妹妹也開始幫忙家裏幹活。奶奶才同意讓我繼續讀書。”


    “背負的東西太多,我知道我自己必須努力。盡自己所有可能性的,努力利用每一份資源來學習。這也是每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學子的共識。”


    “在上學期間,我沒有一本輔導書,隻能將教科書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翻爛了。學習語文需要字典,但我沒有錢買,所以我一個月沒有吃菜,靠著饅頭和鹹菜過日子,攢下來了錢買了一本舊字典。為了學習英語,我修好了家裏的舊收音機,一遍一遍地聽著上麵的bbc廣播和學校發的英語磁帶,直到能夠背下來。一本單詞本,我上廁所和吃飯都在看。”


    “學習的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場奢侈,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


    童秀說得都是實話。


    原主上學旅途異常艱難。若不是秦紅霞的堅持,原主早在小學就已經輟學了。後麵若不是原主被童紅陷害,堅持要退學,秦紅霞是還要堅持的。


    而讀書的艱難……是她上輩子經歷過的。


    上輩子她的家庭條件就不好,父母早逝,被幾個叔伯嬸子踢來踢去,靠著吃百家飯長大,吃夠了沒錢的苦。省飯錢買舊字典和用二手的收音機都是她上輩子的真實經歷。


    幾名監考老師都露出心疼的神情。作為老師,他們沒有不心疼努力而上進的孩子的。童秀的經歷太真實了。真實到能夠讓他們想到自己曾經的求學生涯。


    前三十年誰家不都是農民。


    為了求學上進,誰不是拚盡全力,吃盡了苦頭。


    這些童秀吃過的苦,他們都感同身受。


    那個負責記錄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氣,轉身吸了一下鼻子,忍住了鼻尖的酸澀。一個監考老師眼眶都紅了。其他老師也都有動容。


    那名記者心裏記下了這個女孩。無論演講內容的真假,這麽努力而上進的農村女孩,也值得上一場專訪。


    “這次我的題目是我的學習生涯。真正算起來,我這次的內容可能有些偏題。但這些都是我的真實經歷。我的學習生涯就是一場與現實生活中的貧窮苦難和愚昧束縛的戰爭。”


    “而我相信和我一樣的華國學生不在少數。”


    “我隻是最普通的其中一個人。”


    “而我這麽努力的學習還有一點奢侈的夢想。我夢想著有一天,我們這一代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這些現狀,讓我們未來的孩子能夠擁有更好的學習條件,讓更多的農村孩子擁有能夠打開眼界,看到外麵廣闊天地的機會,讓更多的女孩不受性別限製,擁有一個公平陽光奮鬥的人生。”


    “我相信,那一天會到來的。”


    ……


    話音結束。


    場內出現短暫的靜默。


    幾位老師心潮久久的澎湃著。倒不是童秀的演講有多麽驚濤駭浪,一鳴驚人,而是太真實了。他們每一個人好像都能帶入其中,感受到一個農村女孩奮力掙紮地成長之路。


    能在荊棘裏開出花來。


    這位女孩實在令人驚嘆。


    從另一方麵說,這位女孩的演講水平也極高。一口地道的英語從頭至尾沒有讓他們出戲,用詞精準,語言組織得當,口語水平比許多英語專業的學生還要好。


    同齡的學生裏能達到這個標準的寥寥無幾。


    幾位老師同時呼了一口氣,心裏隱隱有著激動。


    也許,他們能夠見證一名冠軍的誕生了。


    童秀朝幾位老師鞠了一躬:“老師,我演講完了。”


    幾位老師全體站立起來,給童秀用力的鼓掌。


    那名記者塞了一個電話號碼給童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非常喜歡你的演講。作為一位從農村出來的女性,我也希望未來女孩不再會被局限在那片土地上,相夫教子。”


    “正如你說的,我也相信,未來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童秀看了眼紙條。紙條上是一串數字,後麵寫著一個名字,陳娟,京城電視台實習記者。她有些猜到了這位記者的目的:“這……”


    陳娟沖她笑了一下:“考試過後,有沒有興趣聊一聊?”


    童秀笑了一下。之前季彤彤還說她想上京城電視台是白日做夢呢。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快。


    以後妹兒瓜子進軍京城可少不了和媒體合作。童秀當然不會和媒體把關係搞僵。她朝陳娟伸出一隻手:“當然。那麽陳阿姨,預祝採訪合作愉快。”


    陳娟愣了一下。隨即,她笑了。她隻說了一句話,這姑娘居然能將她用意猜的七七八八。這份敏銳比之一些政界多年的老狐狸毫不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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