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林蓁不情願,她也還是接了聖旨。聖旨說讓林萱的母親何氏和她一起進宮,以慰這位娘娘的思鄉思親之情。天知道,林蓁何時與林萱關係好了?


    林蓁在玉明昭身邊這麽久,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有幾十年了,她雖隻會些無傷大雅的小伎倆,可她也學會了看透一件事的內在含義。


    皇帝怎麽會無緣無故的下這麽一道聖旨呢?為了個美人,如此大動幹戈,這可不像林蓁了解的這位帝王。這其中,必定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光看她家郎君那一臉的雲淡風輕也許還看不出什麽,可是,林蓁太熟悉玉明昭了,他眼底的光亮,若說他不知道,林蓁說什麽也不會相信的。


    果不其然,這位使者又取出了一道聖旨,這聖旨是給玉明昭的。出使金國商議和談,不然就要增加賦稅!


    林蓁想不通這位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麽,難道他不給她家郎君選擇的餘地,他就真的撈著好處了嗎?古往今來,帝王昏庸無道,是個什麽下場,他難道就沒學會嗎?


    然而事實上,林蓁想的沒錯,宋哀帝也不想出這個昏招的。但是,他實在是看著玉明昭很不順眼了,總想著有一日要他好看。再有就是,皇帝給的明明是一道密旨,怎麽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宣布出來了?不是應該使者選個四下無人的時候單獨交給玉明昭嗎?這樣的話,隻要皇帝再加上一句看過銷毀的話,日後這帳不管是怎麽算,也一樣算不到他的頭上啊!


    授人於柄,這可不想是聰明人的做法啊!


    事實上,人心易變,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就如,宋哀帝的心腹,忠心耿耿的李太師一樣。這一次的事,就是李太師的手筆,然而皇帝陛下是不會有機會知道的。就算日後知道了,也都不重要了,因為各人的目的也都達到了,不是嗎?


    這道給玉明昭的聖旨宣讀完了,林蓁心裏的疑惑也終於解了。這位陛下是不準備放過他們一家子了。


    玉明昭親自送了這位使者出門,又安排了宴席,可謂是十分妥當了。而林蓁則是待在家裏,她想著等郎君回來,好好的商量一番。在林蓁心裏,就算是出使金國也好過去皇宮那樣的地方,與自家郎君分別,她是萬萬不想的。


    隻是,林蓁並沒有等到玉明昭回來,因為她收到了她家爹爹的口信,讓她回府一趟。若是旁人,林蓁可能不予理會,可這人是她爹,她也隻有回去了。而且,林蓁想著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自家父親了,心裏也是想念。


    林老爺自林蓁出嫁後,除了逢年過節,兩家之間的人情往來,其他的都很少露麵了。林老爺的身體不好,林蓁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生老病死,是人,總都逃不過的。


    林蓁回府的時候,林老爺並沒有出來迎接她,而是何氏帶著婢女出來見的她。因為林老爺他已經是病重躺在床上了。


    林蓁看在躺在床上麵容蒼老虛弱的老父親,心裏一陣酸楚,爹爹真的老了。


    “蓁兒,你回來了。”林老爺瘦骨嶙峋的手拉住了林蓁的手,竟有些嗝的慌。


    “爹爹,是我,蓁兒回來了。”林蓁隻覺得熱淚盈眶,卻還要強忍著不哭出來。她知道,在爹爹眼裏,蓁兒一直都是快樂的,笑著的,從來都不哭的。


    何氏將林老爺半扶了起來,靠在引枕上。花茵也趕忙給林蓁搬了個板凳,還在上麵鋪了一張柔軟的墊子。林蓁這會兒也是雙身子的人了,不能輕易疏忽的。


    “蓁兒,今日府裏來宮裏的人,說是萱兒想家了,讓你和夫人一起進宮去看看她。”林老爺靠在引枕上,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


    人老了,就是想的多了。林老爺看到自己的大女兒嫁得如意郎君,又有了身孕,如何能不惦記身在後宮的二女兒呢。而且何氏又是林萱的生母,每日裏總要念叨個幾句。人總是禁不住念叨的。


    林蓁坐在床前,聽著自家爹爹的話,並未出言打斷。因為她知道,爹爹的話並沒有說完。


    “蓁兒,為父這個身子骨怕是去不了京城了。我想著,你和夫人一道也好做個伴,去瞧瞧萱兒過得如何了。雖然,傳旨的使者也說了,萱兒如今壞了龍嗣,又深得陛下寵愛。可為父這心裏啊,總也是放心不下的。”林老爺這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的。中途何氏又端了杯茶水給他喝了潤嗓子,林老爺才說全了。


    林蓁能怎麽辦呢?縱使她和林萱的關係一般,她在來時還想著讓郎君幫忙想個主意不去。可是,爹爹都開口了,這一片慈父之心,林蓁如何能拒絕呢!


    “爹爹放心,蓁兒會好好瞧瞧萱兒的。都是自家姐妹,她一定會好好的。”林蓁還是跟往常一樣跳脫,聲音裏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一旁服侍林老爺的何氏聽到林蓁的話,也算是放下心來了。她躊躇著開口道:“老爺,你這身子,我也放心不下。大小姐既然都開口了,就讓她去吧!我留在家裏,照顧老爺也好啊!想來,萱兒這般孝順的孩子,應當能體諒她母親的苦衷的。”


    “咳咳,夫人說的什麽話,聖旨在這裏,哪裏能說不去就不去呢!你且安心去,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林老爺連忙打斷了何氏的話,聖旨豈是能違抗的。


    何氏也是一時心急,連自家老爺都這麽說了,她自然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林老爺又囑咐了林蓁幾句,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便讓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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