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槍沒有發明出來之前,騎兵毫無爭論的是陸戰的王者。


    其機動性和衝擊力,絕對能夠讓絕大多數步兵部隊膽寒。


    但根據馬列主義中,具體事情,具體分析的原則,騎兵對步兵的優勢在於其遠超後者的機動性和衝擊力。


    這兩項也比較容易理解。


    機動性就是跑得快,畢竟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蹄子。


    不管是包圍、支援、遊走、騷擾、偷襲甚至是撤退,騎兵都遠遠優於步兵。


    這樣所帶來的結果就是,步兵更多的時候,隻能被動挨打,想要主動出擊,幾乎是不可能的。


    騎兵甚至能夠憑借其優秀的機動性,活生生將步兵拖垮,最後再殲滅。


    而衝擊力就更為簡單了。


    古代的戰馬大致可以理解為縮小版的汽車。


    兩條腿,血肉之軀的步兵,對上縮小版的汽車,不用打,就是撞也能將步兵的軍陣撞崩。


    也正是憑借著這兩點特性,騎兵在戰場上無往不利。


    凡是能統一中原大地的政權,無一例外的都會擁有一支強悍的騎兵部隊。


    但,如果能夠將騎兵的這兩種優勢完全限製住,那他們和步卒的區別便不會再有那麽大。


    如今的戰場之上,阿史那沙苾、完顏烏其等人已經將嶽家軍團團圍住,機動性對他們來說也就無所謂了。


    而衝擊力,在剛才他們動用鐵索連環馬衝陣的時候,也已經化解了。


    如果動用輕騎兵進行衝擊,嶽家軍的弓箭又會教他們什麽叫爸爸。


    如此一來,騎兵的優勢全無。


    大家又全部回到了步兵的起跑線上。


    而如果論步戰,漢人絕對是他們的祖宗!


    在阿史那沙苾的命令下,數萬大軍分批次的向嶽家軍發動了衝鋒。


    嶽家軍等的就是這一刻。


    嶽長林和戚元敬自不必多說,二人率領大軍主動向對方發動了反衝鋒。


    這些重甲步兵,個個勢不可擋,手持重型兵器殺的敵軍人仰馬翻。


    雙方交戰不到半個時辰,北方十八部的大軍,直接被擊潰!


    王守謙依舊保持著老陰幣的本色,麵對衝鋒而來的敵軍,他先是下令讓士兵們後撤,退到了高坡上,等待敵軍開始爬坡的時候,他又一聲令下,士兵們當即順坡而下,發動了反攻!


    借著地利,王守謙也將敵軍殺了個人仰馬翻。


    阿史那沙苾帶的人雖然多,但孟村這地方卻不大,他們不可能全部衝鋒,隻能一波一波的上。


    而嶽家軍這邊也衝鋒考慮到了士兵體力消耗的問題,他們分批次的上前衝殺,前麵的打累了撤回來歇會,吃點東西喝口水,等會接著幹。


    雙方激戰了足有兩個時辰,最終北方十八部的大軍因為損失慘重,不得不後撤脫離了戰鬥。


    而嶽家軍這邊也比較講究戰場規矩,你走了我就不追了,大家該幹啥幹啥。


    山坡之上,這裏已經充滿了血腥味,從未感受過這種味道的唐安,胃部不受控製的抽搐著。


    他早已吐了數次,不要說隔夜飯,就連黃疸水也都吐了個幹幹淨淨。


    嶽長纓並未鄙夷,而是輕聲道:“你這還算不錯的,那些前來監軍的文官,看到這般景象,有不少人都尿了褲子呢!”


    唐安捂著肚子有氣無力道:“謝謝誇獎了!”


    嶽長纓笑了笑,然後拿起對講機道:“弓弩手待命,防止敵軍騎兵騷擾,其餘人,原地休息,喝水進食!”


    不得不說,有了對講機這玩意,發號施令方便了許多,以往需要傳令兵跑斷腿的事情,說句話就行了。


    安排好之後,嶽長纓從懷裏掏出了兩張餅子,一張自己吃了一口,另一張則遞給了唐安。


    後者雖然肚子裏仍然在翻江倒海,但饑餓的感覺卻讓他下意識的將餅子接了過來。


    惡狠狠的咬上一口後,身體上的不適感也減輕了許多。


    “我說,咱們現在被團團包圍,要是狄雲他們燒毀了敵軍糧草,咱們應該怎麽撤退?”


    嶽長纓聞言歪頭看向唐安道:“怎麽,怕了?”


    唐安搖頭:“不怕,就是問問。”


    嶽長纓又吃了一口餅子,然後輕笑一聲問道:“知道他們為什麽包圍了我們之後,便馬不停蹄的發動進攻嗎?”


    唐安搖頭。


    “一般來說,騎兵對戰軍陣整齊的步兵,並不會直接發動衝鋒,而是會先進行騷擾偷襲,以消耗步兵的士氣,使其陣型出現混亂。”


    “此時發動衝鋒,才能一擊必殺!”


    “但現在北方十八部的這些人卻不敢這麽做。”


    “為何?”唐安問。


    嶽長纓虛手做出拉動弓箭的架勢道:“第一,自然是我們的強弩和連弩,他們如果派出小股兵力前來騷擾,完全就是來送命的。”


    “第二,先前嶽家軍也曾幾次被他們團團包圍,他們前幾次也是打著消耗我軍士氣和精力的打算進行襲擾。”


    “而我軍則保持陣型,巋然不動。”


    “等到了晚上,我軍再向敵軍發動偷襲,入夜敵我不分,敵軍人數越多,越容易出現混亂,到那時,他們的優勢,反而成了累贅。”


    “我軍四麵出擊,敵軍必定潰敗。”


    “所以,現在著急的是他們,此次出營我讓人攜帶了三天的水源和口糧,足夠和他們牽扯的了!”


    聽到這話,唐安嘴角抽搐起來。


    怪不得被團團包圍,嶽家軍卻一點不慌,原來是早有經驗。


    就在嶽長纓向唐安介紹勝利經驗的時候。


    阿史那沙苾等人,卻在總結失敗經驗。


    “這些南蠻實在是太厲害了,我軍騎兵不勝,步軍也不勝,真是讓人火大。”完顏烏其一邊說一邊拍打桌子。


    他先前被唐安像是遛狗一般,繞著戰場溜了一大圈,耽誤了時間,給了嶽家軍整備陣型的時間。


    剛才又在嶽家軍手下吃了大虧,此時正是窩火的時候。


    旁邊的呼圖邪完全不慣著他,他指著完顏烏其罵道:“還不是你去追什麽鐵殼子,若是早點抵達孟村,他嶽家軍,哪裏能構築出如此堅固的防線?”


    完顏烏其被指著鼻子臭罵,雖心中憋屈,卻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畢竟,匈奴部和他們完顏部實力差不多,而這次也確實是他的問題。


    這時,蕭綽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完顏也是為了能擒賊先擒王,當時那種情況,換作你我任何一人,難道就會放任嶽長纓離去嗎?”


    此話一出,呼圖邪不說話了。


    確實,不要說完顏烏其,那種情況下,他們任何人都會去追的。


    和了一把稀泥之後,蕭綽又道:“進攻不成,現在我軍應當怎麽辦?”


    此話一出,眾人齊刷刷看向這次作戰的指揮官。


    而此時的阿史那沙苾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原以為,隻剩下步兵的嶽家軍會好對付,誰知,仗竟能打成這樣。


    思慮片刻,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如今嶽家軍已經被我軍團團圍住,隻要不讓他們獲得補給,就是餓也能餓死他們。”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旁的蕭綽便沉聲說道:“怕是不行,先前我軍也不是沒包圍過他們,結果呢?”


    “哪次不是一到晚上,他們便能四麵出擊突圍而出?”


    “不然,我們也不會如此著急的對他們發動進攻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眾頭領全都蔫了。


    嶽家軍突圍的能力,他們也都見識過,想到今天晚上自家軍營便有可能出現的混亂,這些人便覺壓力山大。


    這時,高麗部族的首領李成搞怯生生的說道:“既然嶽家軍晚上必會突圍,那我等不如先撤回大梁城,或者直接北上去圍殲敵軍騎兵。”


    “如此豈不美哉?”


    此話一出,阿史那沙苾、完顏烏其、蕭綽、呼圖邪四人同時瞪大了雙眼。


    “你說什麽?撤兵?”


    高麗部族在草原十八部中隻能算得上是三流,實在沒什麽話語權。


    而李成搞也不是什麽雄才英主,這次開口也是鼓足了全部勇氣,眼見四位帶頭大哥皆是一臉憤怒,他自然也不敢再往下說了。


    有了李成搞這個例子,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話。


    就在這時,蕭綽突然說道:“如今天色已晚,再進攻莫說輸贏,就是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撤退也是不可能,嶽家軍既然來了,便不會放任我們離去。”


    “到時候撤軍命令一下,嶽家軍再趁亂襲擊,我軍必敗。”


    這話也算是回應了李成搞的提議,給他留了一些麵子。


    阿史那沙苾等人默不作聲,依舊盯著蕭綽,等待著他的下文。


    因為,按著以往作戰的經驗,這位契丹部的首領,辦法總是最多的。


    經過短暫沉默之後,蕭綽終於開口了,他說道:“至於晚上防備嶽家軍的偷襲,我倒是有個法子,就是不知好不好使了!”


    ……


    高坡之上,嶽長纓正躺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已經適應了戰場血腥味的唐安,正用望遠鏡審視著敵軍陣地。


    就在這時,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將軍將軍!聽得到嗎?”是狄雲的聲音。


    嶽長纓鯉魚打挺般的坐了起來。


    “聽得到,怎麽了?”


    狄雲道:“我軍已到達褐陽溝,韃靼和瓦剌部的騎兵也到了。”


    “他們並不和我們戀戰,隻是護送著糧車向城池方向前進,我部正在試探。”


    嶽長纓聞言眉頭微皺,不管怎麽樣,他們在人數上始終比敵人要少很多。


    幾千騎兵去襲擾人家幾萬大軍護送的糧草,著實有些勉強。


    思襯片刻,嶽長纓道:“見機行事,不行就撤回來,敵軍肯定不會隻運輸這一次糧草,以後我們再想辦法也行!”


    “是!”狄雲應聲。


    還不等嶽長纓喘口氣,唐安便道:“喂,他們好像有動作了。”


    嶽長纓挑眉:“怎麽了?”


    “自己看!”唐安將望遠鏡遞了過去。


    嶽長纓接過來看向敵軍陣地的方向,隻見遠處的北方大軍正拿著鐵鍬等工具幹的熱火朝天。


    繼續環顧四周,旁邊的敵軍陣地也是這般景象。


    “這些人是在挖溝吧!”唐安喝了一口車上的礦泉水道。


    嶽長纓麵沉似水:“是在挖溝,應該是在防備我軍夜裏偷襲。”


    抬頭看看太陽,已經日落西山,再有半個時辰天就黑了。


    而這半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這些工兵們挖出一條塹壕了。


    有了塹壕,嶽家軍夜晚那無往不利的突圍戰術,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唐安看向嶽長纓道:“現在怎麽辦?直接突圍嗎?”


    後者搖頭:“不行,最快也要等到天黑,白天突圍目標太大,也容易讓敵軍看穿我們的主攻方向。”


    “那狄雲他們怎麽辦?”唐安又問。


    這也是嶽長纓頭疼的問題。


    一條塹壕對嶽家軍來說雖然有些限製,但真要是認真打,他們也擋不住。


    問題是狄雲他們還在大梁城北邊,一旦他們突圍,北方十八部的主力撤退後,必定會去圍殲狄雲等人。


    幾十裏的距離,且又是經過作戰的疲憊之師,狄雲他們怕是難以招架。


    可若是不撤,以對方工兵的掘進速度,如果挖個十道八道的塹壕,那嶽家軍再想突圍,可就難如登天了。


    就在嶽長纓思襯之際,對講機再次響起。


    “將軍,這裏是大營,敵軍數萬大軍已經來到了營外,但並未發動攻擊,應該隻是前來牽製我等的。”


    是湯鴻的聲音,他負責守營。


    嶽長纓沉聲回複道:“好好守衛大營即可,勿要被敵軍趁虛而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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