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抱了,又給了黎昊嫡長子的身份的話,那黎昊的生母,在世的機率簡直是小之又小。


    那麽,黎昊的生母是怎麽死的?


    黎昊抱著那麽一點點的希望去找,萬一找到的結果,不如他意呢?


    嫡妻弄死丈夫受妾的事,在高門大戶裏,根本就不是什麽稀奇的大事。


    更何況在黎昊出生的時候,奉親王還住在皇子府上,是個並不受寵,又沒有什麽權力的皇子。


    尤王妃雖然出身不高,但那時拿捏住奉親王,還是有可能的。


    就看現在,府上的妾,不也都夾著尾巴做人,並沒有一個生下孩子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黎昊又怎麽去麵對尤王妃?


    黎昊笑得有些悽然:


    “我說我也不知道,沒有想過,你信不信?”


    柳元卿低頭玩起了自己的帕子,沒有搭聲。


    因為她知道,黎昊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想不出若事實真的是那樣,他要怎麽做而已。


    但讓他放棄尋找可能活在世上的生母,又不甘心。


    所以,幹脆便就不去想,到時候,若真到了那一天再說。


    人在想不到解決的辦法的時候,一般都會拿出一個拖字來,拖到不得不麵對的時候,自然便就解決了。


    何必先行煩惱也有可能不會發生的事?


    本來柳元卿是想來給黎昊添堵來的,此時卻又不忍心了,站起身道:


    “就咱們倆個,一直在這亭子上,傳到王爺、王妃耳裏不好,會對你有意見吧。咱們在園子裏轉轉,也省得園子裏的奴婢們瞅著咱們。”


    黎昊感覺有些貼心地笑了,說道:


    “無所謂的,你以前沒有注意過,其實王爺、王妃對我,十分客氣。就好像,我是這家的客人一樣。黎陽尋我的短處,十回有八回,挨罵的是他。”


    柳元卿突然覺得黎昊有些可憐,與他並排站到了亭欄杆處,麵衝著池塘,望著池水中的荷葉、蓮蓬,沒有出言。


    黎昊笑道:


    “你也不用同情我,怎麽說,我也頂著個嫡長子的名頭,若真是妾生的話,比起別的府上的庶子,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雖然黎昊說得輕鬆,可是柳元卿卻是越聽越悽然。


    黎昊背靠在了欄杆上,上半身往外傾斜,胳膊頂杵在了橫欄上,瞅著柳元卿,語氣狀似十分輕鬆地問道:


    “若將來我尋到了母親,是一定要認了的。到那時,隻怕我的身份就要變成庶出了。你……會不會瞅不起我?”


    柳元卿聽了,不覺得怒目圓睜地歪頭瞅著黎昊,說道:


    “沒想到我在大哥哥眼裏,是這種勢利小人?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身,別說不管大哥哥的母親是誰,父親肯定是王爺沒錯。我想王爺再怎麽大度,總不會給別人養兒子的。難不成現在論母親定子了?”


    說完,柳元卿十分生氣的便就往魚蓮亭外走。


    黎昊也不著急,也不解釋,就笑盈盈地跟在了柳元卿的身後。


    順著曲折的木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園子裏。


    柳元卿並沒有什麽目的地在園子裏睡轉,離心、離寶兩個完完地的跟著。


    黎昊快走幾步,和著柳元卿齊肩,笑道:


    “離心的事,沒表麵上那麽簡單。”


    ☆、121 有些曬


    柳元卿停下腳步,歪著頭瞪黎昊,似是十分的生氣。


    她也不知道是在生黎昊的氣,還是聽了黎昊的話,覺得心裏難受。


    總之她心裏不痛快,便就瞪著黎昊不出聲。


    圓圓的眼睛,氣鼓鼓的臉頰,就快擰成繩的柳眉,加上嘟嘟著的嘴。


    黎昊瞅著柳元卿生氣的模樣,覺得特別的嬌俏可愛,不由得就衝著柳元卿一揖道:


    “卿妹息怒,剛是哥哥錯了,還望卿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哥哥這一回。下不為例,哥哥一定下不為例。”


    柳元卿瞪著黎昊,見他說得十分認真,一本正經的模樣,以為黎昊定是怕了自己生氣的。


    所以本來想板著臉,嚇一嚇黎昊,可是又撐不住。


    對著黎昊彎腰打躬,一臉愁苦的模樣,柳元卿“撲哧”一聲,便就笑了。


    黎昊一見柳元卿笑了,他便就跟著一同笑了。


    直起身,黎昊拽了拽衣服,那模樣,說有多傻就有多傻。


    柳元卿也不知道怎麽的,臉就不由得越來越熱,紅霞從耳根處,不可抑止地爬上了臉頰。


    像是要掩飾什麽,柳元卿拿著帕子當成了扇子,在耳邊來回的扇,瞅了瞅天上那有些模糊,被一層薄雲庶擋的太陽,說道;


    “夏天可真是熱,昨天陰了一天,沒下雨,沒想到今天就睛了。這麽曬,才走幾步,就熱死了。”


    黎昊也跟著抬起頭,瞅了瞅害羞了的太陽,然後又瞅了瞅瞪著眼睛說瞎話的柳元卿,也跟著一本正經,非常堅定地說道:


    “是曬,真是太曬了。卿妹還是順著池塘邊上的柳樹蔭下走,避避暑,還涼快些。”


    柳元卿點了點頭,很是聽話的移步往柳蔭下走。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柳元卿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為了化解這種她從沒有過的情緒,柳元卿沒話找話地問道:


    “大哥哥說離心的事,沒有那麽簡單,是什麽意思?”


    其實,就是黎昊不說,柳元卿也知道離心的事,肯定不簡單了。


    池塘邊上的柳樹垂枝隨著風,微微地搖曳。


    大小均勻的河卵石,表麵人工釺麻,使得池塘邊上的小路,平整好看,又防滑。


    柳元卿低頭瞅著,不由得點了點頭。


    以前她倒是從沒有注意過。


    就這樣一條小路,費了多少的心思?


    這才能符合奉親王的身份,皇上最為寵愛的弟弟。


    拿銅錢漫路算不得什麽,這樣一條小路,大小均勻的河卵石,一個一個的釺麻,就光人工就得多少工費?


    輔上之後,又不顯山露水,看起來與別人家沒什麽不同。


    星星點點,散在其中的雨花石,別人家裏都是拿來賞玩,可是奉親王府,卻就這樣,混在了這條池塘邊的小路上。


    黎昊也不點破柳元卿明知故問,瞅著眼前的這條路麵,笑了笑,回答柳元卿的問話:


    “十一娘與你說的那位刑部房主事,應該是周貴妃的人……”


    話沒有說完,黎昊便就看見尤家三姐妹重又換了衣服、梳了頭,婆子、丫頭陪著一起來尋柳元卿。


    遠遠的來,看似有說有笑的,好像先前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趕在這三姐妹還沒到跟前,黎昊緊著話,急忙又說了句:


    “你放心用十一娘,我的人,也都給你使。”


    柳元卿也來不極細品黎昊的話,心下雖然不高興,又不想讓人誤會黎昊,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嘴角翹了翹,停住了腳,等著尤家姐妹過來。


    這三個人一圍過來,黎昊自然便就又被擠到了一邊。


    柳元卿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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