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正諫卻想管柳元卿要這個恩賜。


    這不光是跪不跪的事,卻也是臉麵的事。


    除去皇帝之外,他便就是見了幾位王爺,也都不過是行個鞠躬禮。


    現在讓他跪柳元卿,他如何跪得下去?


    於是,王正諫便就轉過頭去,尷尬地瞅著柳元卿的大舅楚衍文。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便就是想讓楚衍文幫著說話,討個恩賜。


    他是楚家請上門來的客人,柳元卿看在楚家麵上,都應該高看她一眼。


    楚衍文並沒有理會王正諫,瞅了眼跪地上的大王姑娘,問道:


    “元卿怎麽了?誰惹你了?你一慣是個乖孩子,別人若是不惹你的話,你從沒有主動欺負過別人。”


    楚大舅一句話,便就將眼前的事給定了性質。


    王正諫麵上一僵,有心想為自己的女兒說話,連忙咽進肚裏。


    可是大王姑娘卻是麵上一喜,以為終於有了希望。


    因為她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做任何無禮的事。現在楚衍文出言詢問,看柳元卿做何解釋?


    柳元卿這樣對待楚家客人,卻也是在打楚家人的臉。


    大王姑娘微抬起頭來,不錯眼的瞅著柳元卿,就想聽柳元卿如何回答。


    柳元卿瞥了眼大王姑娘,不禁笑了。大王姑娘如何想,柳元卿不用想,也猜出個七大八來。


    又瞅了眼王正諫,柳元卿不緊不慢說道:


    “回大舅舅話,眼前還看不出來嗎?原來目無君長,是王家一慣的家風傳承。”


    一句君臣大禮,便就是不可逾越的等級差距。


    柳元卿的話,完美的回答了楚衍文。


    大王姑娘如何也想不到,柳元卿會這樣回答。


    什麽都沒有說,卻又什麽都說了。


    讓大王姑娘想出言辯駁,都不知道怎麽說。


    更何況,她爹也的確沒有衝著柳元卿行君臣大禮。


    而且柳元卿也沒有給她爹這個恩賜。


    秦嬤嬤沉著臉道:


    “不知這位大人做何意思?要跪就跪,若是不跪,便就閃開,想來禦史哪總會有個說法。長公主跟前,從來隻有垂聽訓話的份,難不成這位大人還想著與長公主話家常?”


    王正諫心裏憋了一肚子的火。


    本來,他帶了兩個女兒來,就想著與柳元卿拉近關係的。


    誰可知道,他的大女兒發了什麽瘋,惹了這位祖宗?


    本來,王正諫以為,他領著楚家人來,柳元卿看在楚家人的份上,能繞過他的女兒不說,興許因為這事,他女兒的骨氣,能打動柳元卿也說不定。


    可是他卻萬沒有想到,柳元卿竟然誰的麵子也不給,別說救女兒,現在當著一眾小娘子的麵,他都要跪下了。


    王正諫憋紅了臉,瞅著楚衍文道:


    “衍文兄,難道這就是楚家的待客之道?”


    秦嬤嬤嗤笑道:


    “大人的君臣之禮,不也就這副德性?竟然還有臉問別人,楚家再不好,也是,皇後娘家,長公主殿下的舅家,怎麽,大人有意見?要不要進宮麵聖,說一說今天的理?”


    楚衍文也不是白給的,淡淡說道:


    “既請了王兄來,在下也算得盡到地主之誼,臣跪君,天經地義,王兄想要逆天而行,在下可不敢助紂為虐。卻不知王兄所指責的,是在下何處失禮?”


    正在僵持中,離寶被離心領了進來。


    離心一指大王姑娘,說道:


    “就她。”


    離寶卻是誰也不理,徑直上前,伸手就去抓大王姑娘。


    大王姑娘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大喊道:


    “爹、救女兒。”


    王正諫也是大驚,就要上前攔住離寶,並問道:


    “你要幹什麽?”


    秦嬤嬤大聲嗬斥道:


    “大膽,長公主麵前,也敢亂動?我看大人的官也真是當到頭了。”


    小王姑娘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上前與王正諫說道:


    “爹,快救救姐姐,姐姐要被公主送到宮藝局去,當長公主殿下的舞女。爹、爹快救救姐姐。”


    說著話,小王姑娘再不管不顧地衝著柳元卿跪了下來,淚流滿麵地求道:


    “長公主殿下,奴的姐姐一時失禮,已經知道錯了,奴求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姐姐這一回吧。”


    王正諫也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嚴重,但是他到底比他的女兒虛長許多。


    柳元卿之所以將柳菲莫變成私奴,是因為柳菲莫德行有虧。


    雖然說他女兒可能失禮,但柳元卿決不可以因為這一點兒小事,便就將她女兒送進宮藝局的。


    柳元卿若真的這樣幹了,就是皇上也保不住她。


    因為黎豐舒還不是一個昏君。


    本來,王正諫不想與楚家鬧翻,但現在卻不由得他不翻臉了。


    王正諫瞅向楚衍文,冷冷說道:


    “這件事,楚兄也不管?”


    柳元卿笑道:


    “不是說舅舅家裏宴客,全都過到這兒來,如客人誰招待呢?這裏元卿能應付得來,舅舅們去忙吧。”


    楚衍文側頭,瞅著王正諫,卻是冷冷地說道:


    “看來咱們誰都比不得王兄,王兄膝下有黃金,除了上天父母,大概就是見了皇上,也不跪的。好勇氣。我不知道元卿如何被王兄輕視,但元卿是在下外女兒,輕視元卿,便就是在輕視我們楚家。”


    說完,楚衍文對柳元卿道:


    “讓他們住手。”


    離寶正要綁縛大王姑娘。


    柳元卿擺了擺手。


    秦嬤嬤說道:


    “離寶,下去吧。”


    離寶聽話的退到了一邊。


    ☆、104 理解


    楚衍文暗自點了點頭,十分義正言辭地說道:


    “人都說割袍斷義,在下也不學那江湖氣,但隻要王兄一天不對元卿行下跪大禮,咱們便就少相來往。王兄請,在下恕不遠送。”


    柳元卿忍不住,暗地裏為楚大舅的話喝彩了。


    這些話還不夠,楚衍文說完,伸手又比劃了一個請的動作。


    簡直就是正義凜然,威風凜凜。


    柳元卿不由得,就又挺了挺腰板。


    說實話,雖然有楚暖的暗示,但柳元卿還真怕楚家舅舅們誤會了她的一番好意。


    卻沒想到,她的舅舅們會如此給力。


    簡直是太好了!


    這一下子,就連讓王正諫反悔的機會也沒有了。


    若這時候,他再跪下去,也隻有自打嘴巴子而已,與楚家嫌隙已生。


    王正諫怒瞅了自己的長女一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王正諫此時恨不得捏死她算了,蕭貴妃看中他家什麽,王正諫不可能一點兒不知道。


    就像以前柳元卿所想的那樣,大王姑娘嫁不了秦王,還有韓王。


    皇上那麽多皇子,即使不投到蕭貴妃門下,還有周淑妃、楊德妃,最不濟還有蘇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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