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節輕敲桌麵的聲音,透過木質傳來,跟小篆的心跳配合得剛剛好。


    她緊張得連氣都透不過來,隻能像是離水的金魚,張大嘴直喘,而喘氣的時候還要努力控製住聲量,深怕讓這兩個男人聽見了。


    “另一個呢?”半晌後,黑子騫問道。


    小篆肩膀一縮,眼睛瞪得更大:心中浮現不祥的預感。另一個?什麽另一個?處置完了嶽珊珊,接下來難道就輪到她了?他們會找上嶽珊珊,那就代表一切已經東窗事發,她也躲不了多久。


    “季小姐嗎?”溫和的聲音裏添了幾分笑意。“她也來到‘絕世’了,現在正窩在……”腳步聲靠近,停在辦公桌前,那人用指關節輕敲桌麵。“這兒。”他宣布道。


    小篆幾乎要昏過去了,沒想到自己的形跡竟然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輕顫,直視前方,看見那原本端座椅上的男性身軀稍稍退開,接著彎下腰來,一雙銳利無比的黑眸跟她恰恰對上眼兒。


    那雙黑眸,跟她記憶中一模一樣,如同那天黑夜裏、如同那張照片上,那般地令人震懾。


    她沒有辦法動彈,也無處可逃。接著,一雙黝黑有力的雙手伸了進來,老鷹抓小雞似的,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揪出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黑子騫把嬌小的她拎到眼前,銳利的黑眸眯起,深刻的五官上看不出是意外還是惱怒。


    那雙清澈的眸子,讓他輕易地辨認出她的身分,而蒙在她臉上的花布,阻礙他觀賞她美麗的容貌,他不耐煩地將之扯開,花布飄開,她眨動著眼睛望著他,紅唇輕咬著貝齒,甚至比他印象中更加美麗。


    他剛從密道走入內室,沒有留心監視係統的螢幕,倒沒察覺,幾天來始終縈繞在心頭的小女人,已經自動自發地送上門來了。


    “呃……我在清理地毯。”小篆吞吞吐吐,說出一個蹩腳的理由,手裏拿著抹布,無意義地做出擦拭的動作,希望能夠說服他。


    不過,看來他沒有被說服,那雙銳利的黑眸眯得更緊了,隱約透出不悅。


    小篆的前額,點點冷汗正在亂流,幾乎浸濕衣服。她低下頭,清澈的明眸不安地從東看到西,再從西看到東,就是不敢看他。


    “季小姐,您這清潔女工做得倒是很盡責。”


    那個揭穿她形跡的王八蛋語中竟還帶著笑意!


    她轉頭瞪向那人,看看到底是誰掀了她的底,泄漏她的藏身處。一個高瘦的男人站在那裏,微笑地看著她,沒被她杏眼怒睜的表情嚇著。


    “不可能的,你怎麽會知道我躲在那裏?”她質問,剛剛進來時,裏頭分明沒有人,她也很注意地沒被人發現啊!


    “季小姐,請別小看‘紀世’裏的監視係統,這間辦公室別說要溜進一個人了,就連飛進一隻蜜蜂,隻怕也會被察覺。”男人溫和地笑著。


    因為集團經手的全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加上檯麵下的行徑較特殊,“絕世”大樓裏的監視裝置十分先進,甚至裝有精密的溫度感應器,一旦有生物進入,就會被察覺。


    當小篆闖入時安全裝置已經啟動,監視器上,那嬌小的身影就縮在辦公桌下,眼睛還眨啊眨的,連漂亮的眉目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躲在辦公桌下的行徑,隻能稱之為掩耳盜鈴,任何人都騙不了。


    “監視係統老早被這傢夥打壞了。”小篆忍不住回道。


    這話一出口,她才發現情況不妙。說了這句話,不就等於招認了自己的確目睹了黑子騫殺人的經過嗎?


    “監視係統不隻一組。”拎著她領子的黑子騫淡淡說道。


    小篆皺著眉頭。這樣就說得通了,黑子騫那一夜果然察覺她躲在門外,肯定是從另一組監視係統中,看到她跟嶽珊珊的。想起了珊珊,為朋友擔憂的心瞬間克服了恐懼。


    “你們把珊珊怎麽了?是真的調職了,還是把她囚禁起來?”她急切地問道。畢竟珊珊會捲入這件事情,是她的責任,要是讓好友慘遭池魚之殃,她的良心可過意不去。


    “她沒事的。嶽小姐很是合作,黑先生隻是將她召喚到這裏來,而她一進門,就連珠炮似地全都招認了,將你的身世底細,包括祖宗八代都交代得仔仔細細。”那男人說道。


    大難臨頭,嶽珊珊顧不得了多年友情,選擇將朋友道義擺兩旁,自家性命擺中間。


    在黑子騫那雙銳利的黑眸下,她沒有膽子隱瞞,站在原處不斷發抖,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全都說了,關於小篆的部分,更是說得格外仔細,深怕漏說一個細節,她就會在黑子騫銳利的目光下死無葬身之處。


    一知道黑子騫要找的是小篆,她不假思索,火速就把小篆供了出去。


    那天夜裏匆促離開後,她就知道小篆肯定是惹上麻煩了,如今還是明哲保身的好,她決定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聽見好友安然無恙,小篆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很在意被人說出底細的事。反正,就算是珊珊不說出她的身分,憑黑子騫的能耐,調查出她的身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你們剛剛不是提到,已經“處置”了她?”她問道,試圖想要站好。但是黑子騫拎著她的領口,她生得嬌小玲瓏,腳尖碰不到地,而他偏又不鬆手。她不舒服地扭來扭去,活像是身上被放了幾條毛蟲。


    “黑先生的意思是,在事情結束前上讓嶽小姐離開一陣子比較好。所以,就將她派遣到國外去了。”


    “她去了哪裏?紐約?歐洲?”珊珊該不會因禍得福,調去填了哪個海外分部的肥缺吧?


    “哇嘎魯。”對方帶著笑容回答。


    “哇嘎魯?那是什麽鬼地方?”水晶似的剔透眸子差點沒跌出來。


    小篆的眉頭打結,在嘴裏嘟嚷著重複那個地名,聽那發音,就知道不是什麽先進國家。哇嘎魯哇嘎魯,念久了就像是某種咒語似的,她根本不曾聽過這個地名。


    想躲避災禍的珊珊,真的躲得很遠了。


    拎著她的黑子騫開了口,低沉的聲音讓室內添了一絲緊張感。


    “那是太平洋上的一個海島,‘絕世’在那裏有設立一個部門,專門搜羅大溪地,以及太平洋海島少數民族的藝術品。”他簡單地解說道。


    “噢,她肯定會恨死我的。”小篆發出懊惱的呻吟,用手貼住額頭。


    可憐的珊珊,不但被發配邊疆,還是被派遣到那種蠻荒地區去,說不定還必須跟著少數民族,在哇嘎魯的太陽下跳奇怪的舞蹈。等到能調職回台灣時,珊珊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衝到季家,捕她一刀當回報。


    站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彎唇微笑,接觸到黑子騫銳利的目光,他心裏有數。


    “那麽,季小姐就交給你了。”他說道,仍是噙著那絲微笑,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上讓兩人獨處。


    看來最初的預感沒有錯,黑子騫的確對季小篆有幾分意思,而且看他那不歡迎外人在場的眼神,很明確地表達出,不希望有旁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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