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車來還有些時候,謝新陽弄了個拉貨的小架子,幫著把吃食裝在了一起。


    謝新陽是個愛稱兄道弟的,更是個話嘮,人也不是壞人,與趙振國你十句他半句地聊了起來,竟也聊得挺歡。


    小拖車載得滿滿的,除了夫婦二人自己掏錢買的東西,還有謝新陽非得給他們裝上的禮物,搞的神神秘秘的,還不準兩人提前打開看。


    開車的司機手穩,一路上沒什麽大顛簸,宋婉清沒坐大車那麽難受,但也還是有點兒想吐。


    她猶豫著小聲對趙振國講了自己想開窗的想法,沒想到後排的年輕男子倒是直接開了口道:“沒關係,你開窗戶吧,還沒三九,天氣還沒有那麽冷。”


    司機倒是頗有怨言道:“這會兒開窗戶要冷死誰哦!”


    年輕男人咳嗽一聲,繼續道:“側邊上有個搖手,搖一搖就能打開窗戶了。”


    趙振國懵了一下,現代人思維了,還以為是司機主控鎖窗呢,這會兒還是手搖式車窗。


    風一灌進來,不多時後排的年輕男子咳嗽的頻率就忍不住加快了。


    司機在前麵唉聲歎氣道:“祝老師,你何苦呢,你這感冒還沒好!真是方便他人辛苦自己,學雷鋒也不是你這麽學的!”


    趙振國默默把窗戶搖上去。


    年輕男人在後麵看到,忍不住笑了,又咳嗽兩聲道:“暈車是常有的事,我以前也暈車,都能理解。你把窗戶打開,我不會怪你灌冷風進來,但是你要是吐在了車裏,那是一定要賠錢清理的。”


    趙振國再次默默把窗戶搖下來。


    等到了臨鎮上,司機瞧著個寬大的路口就要放人下車,誰知道年輕男子還非得再往前多送了送,直到送到了一處狹小的窄路口,笨重的轎車勉強能轉個彎的地方兒,才讓兩人下了車。


    司機免不得又是幾聲抱怨,趙振國雙手合十感謝連連,年輕男人也不多說話就看著他笑。


    無風無雨的,豆大點兒的雨滴子打了下來。


    趙振國在車上坐得也不自在,總覺得那個年輕男人看自己老婆的眼神不對勁,但是年輕男人又沒說錯做錯什麽,讓他一口氣梗在心頭。


    趙振國下了車算是舒了口氣,雨水打在身上也不覺得煩躁。


    再去鎮子上騎自行車繞路了,索性從這裏直接回村,他解開自己的外套,罩到宋婉清頭頂讓她頂著擋雨,自己則拉起了小推車。


    好在今夜裏村上無大風,兩個人漫步在田埂上還挺有點兒小資情調的。


    到處霧蒙蒙的,空氣清新,景色宜人,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人是心上的人。


    兩人牽著手沉默地往前走,肌膚的溫度從手掌心傳到各自交錯的手指上,再沒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靜謐溫馨,仿佛兩人已經共度了一生風雨路,此時無聲勝有聲。


    田埂外卻傳來一聲牛哞,兩人對看一眼,那牛哞聲卻是一聲高似一聲,催命鈴似的停不下來。


    這處是個新莊子,新開的河道選了舊村子的址,全村隻能往前搬了,有家裏人多的已經把磚房子搭好了,不過大多數還都是半磚半土的茅草蓋頂屋子,村上人忙得累,休息得早,更是睡得熟,誰家的牛跑出來都不知道。


    聽著像是出事了的樣子,宋婉清頂著趙振國的外套就要上前去查看,趙振國倒是拉著小車大長腿一邁,幾步路就擋到宋婉清前麵,先去查看了。


    牛脖子上拴著草編的繩子,牛嘴上那一截草繩已經深深地陷入了皮肉裏,看著是要出血的樣子,趙振國順著繩子往下看,是個斜滾坡,再下麵就是新開的河道了。


    新河道裏還沒引水,但是聚了不少這段時候下的雨水,淺淺的幾大汪髒泥水,草繩的盡頭就是一截枯老的手臂,纏得死死的,也是要見血的樣子。


    手臂的主人都不怎麽撲騰了,麵朝上躺在水汪裏,雨水打在臉上,她呆滯地看著天。


    宋婉清從後麵湊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我把牛繩解開,咱們把人拉上來。”


    趙振國觀測了一下河道的深淺,搖搖頭道:“距離太遠了,繩子纏得又緊,拉上來手臂肯定保不住。我去下麵把她救上來,你在上麵看好這頭牛,別靠得太近,小心這頭牛瘋了亂跑。”


    其實下去救人也不安全,泥土濕滑,很容易陷進去,宋婉清心驚膽戰地看著趙振國下去,自己則不斷跟牛說話,一是為了轉移牛的注意力,二也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盯著趙振國下去,嘴巴裏卻對牛道:“不怕不怕,草繩子拉上來,你就不疼了。”


    牛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宋婉清說一句話,它就哞一聲。


    虧得趙振國身高腿長,也因著幹過工程知道河道邊上哪處是工人下腳踩得堅實的地方,就這樣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河道底下,先趕忙扯開了草繩,又立刻將女人從泥水裏拉了出來。


    草繩一鬆,岸上麵的牛哞哞叫了好幾聲,直接撂蹄子橫衝直撞地跑了。


    宋婉清被嚇了一跳,忙對著底下的趙振國喊道:“人沒事吧?”


    “沒事!”趙振國中氣十足地喊了回去。


    女人傻兮兮的,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對著趙振國不斷地小聲嘀咕。


    趙振國聽不太清,也沒心情聽,他將女人背到背上,順著來時路往回走。


    等走到了岸上,趙振國才把女人放下來,宋婉清還沒來得及多問一句話,誰知道女人竟然一瘸一拐地跑了,她跑得踉蹌,與剛才牛跑差不多,無頭蒼蠅似的胡跑,但因著體力不濟,跑了沒多遠就一頭栽倒下來,掉到田埂裏的水渠子裏去了。


    宋婉清無語。


    趙振國忙跟著上去再去救人。


    女人被趙振國拉起來,坐在田埂上竟然小聲地啜泣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趙振國突然想到這個女人不會是要自殺吧?


    農村裏自殺的人遠比想象中的多,尤其是女人,永遠是食物鏈的底端。一輩子都是在為他人當牛做馬,等到了老了做不


    動了就被拋棄了,自己生活也沒辦法自理,吃飯起居都成問題。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折磨下,很多農村老年人會選擇自殺。


    藥兒子(喝農藥)、繩兒子(上吊)、水兒子(投水),這叁個兒子最可靠。


    這句話趙振國當年在網上看到的時候就振聾發聵,這會兒親眼見到了更是震撼不已。


    這女人看起來十分蒼老,滿頭的銀灰發全是頭皮屑和跳蚤類的贓物,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好皮,像是常年生活在豬圈裏似的,散發著一股難以描述的sao臭味,她那雙渾濁的眼睛不停地流淚,風幹橘子皮似的嘴唇蠕動著嘀咕著,一雙枯枝斷木般的手瘦骨嶙峋地合握在一起,置於胸前。


    宋婉清強忍著不適的味道,上前對女人道:“奶奶您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她剛想問“您家在哪兒啊”,就意識到這是個不合時宜的問題,正想著怎麽措辭才能不冒犯了人家,誰知道女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嘀嘀咕咕的,語氣十分真誠。


    “maygodblessyou,sweetheart,youwillgetwhateveryouwantandyouwillhaveaverynicelife,thankyou,sweet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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