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麗雅接過采秋倒的茶,連喝了幾杯,才呼出一口氣,“你聽到消息了嗎?那個絮兒,居然是個男的!想到我曾經差點被嫁給太子,我現在就膈應的慌!”


    厲飛瑤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西麗雅眼珠一轉,轉而說道,“所以呀,我就更發現你哥哥的好了!既才華橫溢,又潔身自好,哪裏找這麽好的夫婿啊!嘿嘿,今日休沐,你哥哥可有回府上?”


    “……”


    就像睿王妃所說的,睿王爺能看出來的事,皇帝自是能看出來。目下接連兩件事都指向太子,一件失職,一件失德,不管是哪件,若是查出來為真,厲啟明的太子之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


    深夜,東宮的燭火長明不滅,厲啟明坐在書案後,臉色在燭光中明滅不定。幾個謀士安靜地坐在下首,臉上都是深深的憂思和舉棋不定。


    半晌,蠟燭燭火跳躍,炸出朵燈花,才似驚醒了幾人。其中一人拱手,臉上神色歸於堅定,“主子,現在明顯是有幕後之人操縱,才會一環接一環。想來用不了多久,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就會在津陽縣查到證據。時不我待,我們需要趕在皇上下旨前,先下手為強!”


    厲啟明隱在燭火後的臉又沉鬱了幾分,食指叩擊在書案上,一聲一聲逼迫人心。最後終是停了下來,他緩緩抬起頭,心中有了決定。


    第74章


    上京離津陽縣不過四五日的路程, 短短幾日,就有不少流民湧到上京城外。各府開倉放糧, 都在城郊設了粥棚。


    很多府上的年輕小姐公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大規模的流民, 嘻嘻哈哈全當看熱鬧了,臉上無憂無慮地仿佛不知曉相隔皇城不遠的地方,正有人在遭受水患的災害。


    回府的路上, 睿王妃難得有些憂心,“這麽大批的流民到了城裏, 若不能妥善安置,恐會出問題!”


    沒想到她的話一語成讖。才三日,在城外安頓的流民當中,忽然有人全身浮腫長痘,守城的將領細細查看了一番, 居然已有幾十人有相同的症狀。


    水患過後,常有疫症,恐是有什麽人把瘟疫帶過來了!守城的將領腦中剛冒過這個念頭, 流民中也有人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官大爺, 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他的話驚醒了眾人, 頓時一片跪地磕頭聲。一眼望去, 每個人臉上都是微薄的希翼。


    這等大事,守城將領自然是馬上上報皇帝。皇帝的處理也很迅速,馬上安排太醫院的太醫令出城診治。隻過了片刻,太醫令神色嚴肅地收回手, 對身邊的跟著的內侍使了個眼色,內侍心中沉了沉,當真是瘟疫。


    上京有無數達官顯貴,京中更是大齊皇權所在,自是不能有絲毫差錯。內侍將消息傳給皇帝時,皇帝連下幾道密令,而東南西北四方城門緩緩關閉。


    上京諸人不知其中情況,但是驟然看到四門關閉,心中還是像積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總覺得有什麽事會發生。


    這等大事畢竟紙包不住火,很快就有消息在上京傳開,城外的流民感染了瘟疫,短短時間已經死了好些人了!


    頓時上京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城外的流民進不來,城裏的人陷入瘟疫的威脅當中。


    這日睿王爺下朝歸來,氣憤地坐在圈椅上,“這些個大臣真不是人,今日早朝居然有人出主意,讓城外駐紮在巍山的左京衛將流民驅趕出上京城外!能驅趕到哪裏?哪裏不是大齊的子民?”他狠狠一拍桌子,“不想著怎麽治療瘟疫,怎麽防止再死人,一個個盡出些歪主意!”


    可是這種想法既然有人提出來,說明有不少人也是贊同的。上京城裏,將流民趕走的呼聲越來越高!


    皇帝作為天下之主,不管哪裏的百姓,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愁白了幾根頭髮以後,他嚴懲了幾個帶頭要求將流民趕走的人以後,這事稍稍平息沒多久,城外的流民又鬧起來了。


    長時間的被看管被監視,沉重的陰鬱籠罩在隔離區。又看著身邊的同鄉屍體被一具具抬出去,卻始終看不到希望,似乎他們已經被拋棄了,這種壓抑的情緒越來越重。終於在一個深夜,他們衝破隔離區官兵的看守,沖了出去,沖向夜晚也燈火通明的皇城。


    *


    厲飛瑤是被采秋搖醒的。就著夜明珠的光亮,她看清采秋臉上一片驚慌,“小姐,城外的流民衝進城裏了!”


    厲飛瑤瞪大眼,滿是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大齊的皇城豈是隨隨便便會被流民破了的?!周邊護衛的可是有左右京衛!


    采秋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她的疑慮,“太子殿下率領右京衛協助流民破了西城門,而左京衛至今無動靜!”


    房門再次被人推開,睿王妃髮釵散亂著跑進來,“還在這磨蹭什麽呢?趕緊收拾東西出城!”


    厲飛瑤又是一驚,但轉念就明白過來。皇宮裏雖然有以一當百的禦羽軍護衛,可是人數畢竟不能和右京衛這種軍隊相比,現在隻能先避其鋒芒。


    睿王妃又一疊聲喊道,“公子呢!快去衙門將公子叫回來!”


    府裏一片吵吵嚷嚷,平日訓練有素的小廝丫鬟臉上都是驚惶和恐懼。厲飛瑤自己簡單穿好衣裳,采秋已經將隨身要用的東西收拾好了,府裏眾人便紛紛上了府門口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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