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澤浩換了個姿勢,“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這是我造成的咯?”


    陳晉不語,嫌惡的目光落在旁邊的華服少婦身上。少婦顫了顫,略帶哭腔地喊道,“八皇子,你不要鬧了!”


    輕輕一句話,卻讓厲澤浩臉色迅速灰敗下去,“表姐,他剛才那樣……”


    少婦打斷他,“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你快回宮吧!”


    厲澤浩默了默,當真轉身,推開看熱鬧的人群,緩緩走遠。而還站在原地的陳晉,忽然湊近少婦,單手卡住她的脖子,輕聲說了句什麽,少婦臉上瞬息閃過屈辱和憤怒,但很快又被麻木掩蓋。


    這充滿侮辱性的動作讓厲飛瑤皺了皺眉,西麗雅重新掩上窗,感嘆道,“以我看多年話本的經驗來說,這是一場大戲啊!”


    厲飛庭並沒有跟去窗邊,但他聽到了厲澤浩喊得那句“陳晉”,略一思索他就知道了是哪家的公子。


    “陳晉是新遠侯的二兒子,娶的是八皇子外家誠義伯家的小姐,說來還有些沾親帶故,怎麽會在街上打起來!”


    他也不是愛八卦的人,感嘆完了就要帶著厲飛瑤回府。臨走前厲飛瑤問西麗雅,“過年你在哪裏過?”西麗雅一個人來的上京,想來是沒人陪她過年的。


    西麗雅笑眯眯回道,“你們的皇帝陛下宣我入宮,想必過年會在皇宮裏吧!”


    厲飛瑤問完就知道自己多慮了,這時也隻是點點頭,“到時候見!”


    每年的除夕前一日,皇帝都會在幹元殿大宴群臣,意在君臣同樂。而除夕那日,便是皇室家宴,除了在外的王爺郡王,所有在上京的皇室都要進宮賀歲,想來會熱鬧的很!


    第54章


    除夕前一晚, 幹元殿張燈結彩,殿前的漢白玉石階前, 也豎起高高的天燈。宮女內侍魚貫而入, 彩衣的舞姬翩翩起舞,一派燈火輝煌的盛世景象。


    殿內熱意蒸騰,酒香果香瀰漫, 平日端著的大臣們,此時在這年末歡慶的日子裏, 也個個喝的臉紅脖子粗,推杯換盞間,有人還行起了酒令。


    厲飛瑤旁邊坐的是個會說段子的夫人,妙語連珠的話語比茶樓的先生都不差,她正聽得津津有味, 就聽有人輕聲喚了一句,“容敏郡主!”


    她詫異回頭,就見一個寶藍色團花錦袍男子立在麵前。見她回頭, 連忙躬身行了一禮,等他抬起頭來時, 一雙狹長上挑的眼睛在燈火下瀲灩生輝。


    “之前從顯國公府出去的如蘭下毒謀害郡主, 雖說是大哥送過去的人, 郡主大人大量也未曾追究,可是寒江和姨娘一直內心不安。所以姨娘準備了些賠禮送往睿王府,郡主卻沒有收下。今日難得見到郡主,寒江就代顯國公府給郡主當麵陪個罪!”


    說完又是一禮, 長袖拂動間,姿態優雅完美。


    厲飛瑤看著他的動作,眼裏慢慢生出幾分諷笑來,“顧二公子以什麽身份來替顯國公府賠罪的呢?”


    顧寒江抬頭,就見這個尊貴的小少女斂了斂裙裾,緩緩站起身,明明比他矮一個頭,微微翹起下巴眼裏滿是睥睨倨傲,“顯國公府顧公爺雖遠在邊疆,但是府裏顧世子卻是在的,就算賠罪,也輪不到一個,”她紅唇微勾,冷冷吐出剩餘的兩個字,“庶子!”


    顧寒江臉色霎變,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劍,狠狠戳到他心中最隱秘的痛。哪怕他再優秀,再能幹,在別人眼裏,他也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子。


    他很快收斂了眼中的情緒,態度更加恭敬,“是寒江逾越了!我馬上叫大哥過來!”


    厲飛瑤拍了拍手,淡淡點頭,“恩,我去液池邊了,讓他去那裏找我吧!”


    顧寒江略微一頓,隨即應是。


    顧寒尋和顧寒江是先後進的宮,進了大殿也是分桌而坐,驟然聽到顧寒江喚他,他頭也不回,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顧寒江眼裏飛快閃過嫉恨之色,很快就低下頭,“郡主在液池邊等你!”


    顧寒尋這才放下茶杯,也沒問原由,施施然起身往外走去。


    夜晚的液池邊,也掛上了紅色的宮燈,環繞在堤邊,把殘雪也映照的溫暖了幾分。厲飛瑤就站在拐角的避風處,披著火紅色白狐毛滾邊的鬥篷,低頭踩著地上昏暗的影子。


    顧寒尋到時,她剛踩到一塊結冰的土地,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顧寒尋心中猛跳,正準備飛掠過去接住她時,她自己趔趄了幾下,又穩穩地站住了。回過頭來看到他,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傻嗬嗬地招了招手。


    顧寒尋將提起來的心放回肚子裏,輕舒一口氣,背著手走過去,“怎麽了?”


    厲飛瑤跳上太湖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事,就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你那個弟弟!”


    顧寒尋眼中閃過一道暗芒,“哦?”


    厲飛瑤擺擺手,“算了,估計跟你說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她惆悵地嘆了一口氣,“隻能靠我來保護你了!放心,顧寒江要是敢不軌,我……”


    她惡狠狠地比了一個殺的手勢,卻沒注意到站在她旁邊的少年,眼中足以融化冰雪的明媚笑意。


    她還要說些什麽,腰間驀然被人摟住,要說的話哽在喉間,她微紅著臉頰垂頭,少年緊緊抱著她。因為她站在太湖石上,腦袋正埋在她胸口,這個位置尷尬的她一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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