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帶著的香氣撲麵而來,阿糖下意識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對方愣愣笑了:“欸,您今天的裝束和我家公子好像!”


    時寒鷙無視路邊探頭探腦竊竊私語迷妹的眼神注目,抬手敲敲阿糖的腦袋:“什麽都想著你家公子,你可不知,你家公子心中想的是誰?”


    “當然是我!”阿糖說完,瞪了他一眼:“他都——那個——”


    說著說著,想起那天的溫存,反倒心底莫名升起一種更深的期待和飢迫。


    “哪個?”時寒鷙一臉茫然,無辜的湊近阿糖。


    四目相對,望著對方眼眸中的自己,阿糖不由自主的躲閃。


    半晌她勉強抿抿嘴,狠狠踩了時寒鷙一腳:“關你什麽事!”


    想來被天下高手忌憚的神秘先生竟然被阿糖襲擊,暗處的隱衛不由自主握緊手中刀柄,準備從暗中相助。


    時寒鷙手掌在袖口裏轉了一圈,輕輕朝隱衛藏身處揮了揮。


    啪。


    一道氣陡然沖在隱衛手背,將原本拉開的刀把打了回去。


    “阿糖姑娘,你好像從頭到尾忘記了一件事。”時寒鷙齜牙咧嘴一瘸一拐跟著阿糖的背影追了過去:“若是公子宇真的在意你,又為何對你的仇人謝芳寧如此貼心愛護?”


    說到關鍵點,阿糖站直身體,轉身望著對方仰著下巴眯起眼睛——


    “你說。”


    “好痛。”時寒鷙胳膊搭在阿糖肩頭,對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疼啊。”


    “你——”阿糖臉頰立刻飛起紅暈,瞪了對方一眼。


    時寒鷙順勢手掌搭在阿糖的肩膀露出人神共憤的純真可愛笑臉:“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其實公子宇跟著謝侯回到天下第一關之後,一直被謝侯當兒子看待。”說到這裏,時寒鷙眼簾微垂擋住回憶的神采,抬手喝了一口茶笑道:“謝侯最出名的教育方式,就是控製欲望。”


    “控製欲望?”這算是什麽教育,阿糖從來沒有聽說過。


    “一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欲望。比如說你中午肚子餓,一碗豆腐腦就可以,偏偏想吃兩碗撐到肚子圓。”時寒鷙放下茶杯,抬眼瞥了一眼阿糖:“謝侯對所有的孩子,教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欲望,然後控製欲望。比如你喜歡吃豆腐腦,一碗不夠,兩碗開心,三碗就算是過年了。謝侯若是知道,他會給你一次買三十碗,讓你一頓吃完,吃不完就要受罰。”


    “啊?”剛開始還非常開心的阿糖聽到後麵,苦著臉:“這吃到最後,我聽到豆腐腦三個字就想吐。”


    “當時謝侯剛剛得了三小姐謝芳寧,公子宇天天練完劍便守在謝夫人的門口,趴著門看小嬰兒。”


    “我知道了!”阿糖忽然舉起食指:“所以謝侯爺讓公子宇照顧小嬰兒?”


    時寒鷙楞了一下,無奈的揉揉阿糖的劉海哭笑不得:“謝夫人是說,既然公子宇這麽喜歡謝芳寧,不如以後就將謝芳寧嫁給公子宇做媳婦。”


    阿糖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突然站起身,兩手撐著桌麵皺皺眉頭望著對方,開口想說些什麽,又回頭思量什麽。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吐出半晌濁氣:“不對呀,你的年紀比我還小,你怎麽知道公子宇喜歡謝芳寧,你在天上看見了?”


    “怎麽說話呢。”時寒鷙也跟著站起來仰著下巴不高興,抬起手認真解釋:“這是當初在謝家做工的人傳出來的。一個人遇到的所有事,都源自他最想的欲。比如你可以不顧生死保護天下第一關,是因為對公子宇的愛。而公子宇願意放下謝芳寧之前的罪孽,是因為他的私慾。”


    “那倒是。”上次就是因為受了謝芳寧閑話蠱惑導致阿糖自己情緒崩潰,這次阿糖才不會輕易中招,時刻謹記保持理智不能崩。


    “所以阿糖姑娘,”時寒鷙打量著阿糖的表情湊近對方:“若你真的喜歡四處遊歷,不如和我去北陌國,我們那裏有巨大溶洞:明明是往地下在走,洞裏卻用幾百丈的冰瀑,地下河洶湧奔流,聲音振聾發聵。若你累了,我帶你去城中食肆吃好吃的,那裏的廚子是漂洋過海來學習,滿漢全席都會做。還有你喜歡——”


    “質子,說了別人,那您自己呢?”阿糖嗤笑一聲,望著對方:“您不是還在指望從我身上得到我家公子的弱點吧?”


    “我——”


    “質子,”阿糖無奈的嘆了口氣,抓著對方的手一臉真誠:“如果你希望用我來威脅我們公子,我會在你這麽做之前咬舌自盡。”


    “你——”


    等到阿糖離開,白衣公子胳膊搭在桌麵,低著頭重重垂下肩膀。


    周身隱藏生人勿進的氣勢,忽然之間他咬牙蹙眉——


    黑髮隨著白袖揮動而在身後飛舞。


    一聲巨響,紅木桌應聲碎裂,零碎的木塊飛濺在整個酒樓,嚇得小二和客人四下逃散。


    隻剩時寒鷙坐在木凳握緊拳頭,重重垂在膝蓋。


    殷紅的鮮血滴落在地板上。


    “來人,告訴謝芳寧,開始第二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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