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四端著膳食過來時,敲開門等聽到王爺的聲音,他像是往常般推門進來,隻是剛踏進一步,等一抬頭,厲四傻在當場,他退回來,重新看了眼房牌,的確是王爺的房間沒錯啊。


    可……


    厲四要不是端著托盤空不出手都想使勁兒揉揉眼睛,此刻一眼看過去,房間裏坐著兩人,其中一人是個女子,是厲四從未見過的女子,背對著他,著一身異域服侍。


    而女子對麵正對著房門的方向,則是坐著一個同樣長發披肩略卷的粗獷男子,漆黑濃墨一般的眉毛,額頭上束著沉甸甸的玉石,瞧著五大三粗的,一雙眼是狹長的鳳眼,卻比王爺小了一半,再加上絡腮胡子,穿著胡服往那裏一坐,就像是一頭野性未馴服的狼,眼神凶狠。


    此刻瞧過來,銳利的目光讓厲四甚至有種被王爺這麽盯著的錯覺,可、可這人半點都與王爺沒有相似之處。


    可剛剛他明明是聽到王爺的聲音的……


    厲四想著難道這兩人是王爺的客人?可王爺與夫人呢?


    厲四扭頭去看房間四周,卻空空如也,他有內力,自然一眼掃過去就能感覺到房裏還有沒有別人,事實證明,真的除了麵前的兩人並沒有旁人。


    “你們……是誰?”厲四的這話,是望著胡人男子說的,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讓他熟悉得緊。


    隻是這個念頭剛起,隨著原本背對著他的女子轉過身,饒是厲四見慣了宮中美人,尤其是王爺與夫人的姿容已經是絕無僅有,可此刻瞧著回眸一顧的絕色女子,那雙仿佛不似凡間物的雙眸,那一抹紫色讓厲四沒忍住倒吸一口氣,怔怔望著,竟是忘了反應。


    這、這女子……


    謝明澤戴著麵紗,從開始裝扮他就知道這姿容有多驚豔,即使此刻戴著麵紗造成的效果已經是拔群的。


    他們兩人易容成這般模樣,怕是就算是太子這個皇兄親自站在褚厲麵前也不可能認得出來。


    褚厲原本也是想試一試厲四這個對他極為熟悉的人能不能認出來,雖說證實了,可此刻瞧著厲四這麽怔怔盯著謝明澤看,一股不悅湧上心頭,他低咳一聲:“關門。”


    簡單的兩個字,將厲四從怔愣中回神,他猛地重新看向大漢,難以置信:“你、你你你……”他的聲音怎麽這麽像王爺?


    想起這是王爺的房間,這又是王爺的聲音,難道這個人……


    意識到什麽,厲四猛地將門給關上了。


    等門合上,隔絕了四周的聲音,厲四四處警惕看了眼,才壓低聲音,激動而又難以置信問道:“王、王爺?你是王爺?”如果王爺真的能易容成這般,那就太好了,雖然他們自信能用命護住王爺安然無恙,卻也怕個萬一,畢竟夫人是王爺的命,如果那些人拿夫人當筏子,他們怕這個萬一。


    但是如果王爺能易容從旁人,就能不用再麵臨接下來的危險。


    褚厲嗯了聲:“看來這模樣還是挺成功的,將你也給騙住了。”


    厲四忍不住多看幾眼,嘖嘖稱奇:“王爺,這也太神奇了,這是怎麽辦到的?”他環顧一圈,確定沒看到夫人,“王爺是不是提前讓夫人給送走了?這位姑娘是誰?是王爺為了演戲的?可怎麽尋個女子過來,萬一夫人誤會怎麽辦?”其實厲四不是想說這個,他是想說,王爺尋個女子來演戲也不是不行,隻是怎麽找個這麽好看的?這一看就像是要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萬一王爺單獨行動途中孤男寡女相處一個不小心……處出感情了,這不是對不起夫人麽?


    一瞬間的事兒,厲四想七想八已經腦補很多,甚至已經覺得這樣不好,但是又覺得王爺這麽安排也許有王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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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明澤一直在旁邊觀察厲四,他與厲四相處這麽久,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謝明澤眼底忍不住湧上一股笑意,故意掐著嗓子一個旋身朝褚厲依偎過去,抱住褚厲的手臂,朝厲四道:“我與王爺是扮作夫妻同行,我接下來一路會好好照顧王爺的。”說著腦袋往粗獷的大漢肩膀上一靠,也不知謝明澤怎麽給褚厲裝扮的,整個身形比之前也壯碩不少,之前是頎長健碩,如今卻是壯實很多,這麽一個大美人依偎過去,第一眼看去,厲四腦海裏忍不住湧上五個字:美人與野獸。


    要不是知道王爺本來的姿容,看到這一幕,他都想咧嘴直抽抽了。


    可此刻不是抽抽王爺,是這個姑娘……也太不矜持了!


    “王爺,你這……是不是不太妥當?”沒忍住,厲四隱晦提醒,王爺你不能犯原則性問題啊,夫人這次是為了王爺才來睢淮的,救了這麽多人,苦了這麽久,不能夫人才送走王爺就對不住夫人啊!


    謝明澤也隻是逗逗厲四,聞言,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這次用的男聲,這麽一笑,讓厲四傻了眼:??不、不是,這聲音怎麽這麽像夫人?


    等終於意識到什麽,他猛地看向兩人,死死盯著謝明澤,再看看王爺,確定王爺點了頭,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世間竟然有這麽匪夷所思精妙的易容術?這也太讓人驚歎了!


    謝明澤低咳一聲,老老實實在褚厲身邊坐好,褚厲知道時辰不多,安排下去。


    接下來褚厲與厲四開始商議接下來的對策,既然要易容出行,那勢必不能像之前那般直接一行人上路,隻有單獨進京才反而不會引人矚目。謝明澤扮作女子,能戴著帷帽,遮住身形與容貌,若是到了萬不得已非要檢查的時候,到時候隻需要露出一雙眼就能洗脫嫌疑不會被發現。


    而另外一行人,則是有厲四他們帶著按照原先的形成繼續出行,如今幕後之人的刺殺才剛剛開始,他們暫時不會派出大批量的刺客前來,等厲四等人繼續堅持兩三天,等將人引到一條路上後,故意將馬車裏空無一人的情況讓刺客來看。


    刺客的目的是褚厲與謝明澤,如果兩人不在這裏,他們自然不會再繼續追擊厲四他們,反而會另外尋找褚厲兩人的下落。


    而這時候多出兩三日的時間,褚厲他們能先繞到另外一條路,按照胡商的身份從另外一條路進京


    至於胡商的身份文書等物也是備好的。


    謝明澤直到厲四激動的去安排離開,才詫異看向褚厲:“怪不得我將王爺扮作胡人王爺沒反對。”原本還想著剛好與他扮成的異域女子相稱,原來褚厲早就做好了打算。


    褚厲解釋道:“這身份文書是以前打算為褚陸奉準備的,如今倒是剛好能用一用。”以前想著若是褚陸奉能活下來,他的眼睛是灰藍色,若是想離開大褚,扮作胡人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才不會那般他突兀,不過如今倒是反而幫了大忙。


    謝明澤沒想到褚厲已經為褚陸奉安排的這麽妥當,怕是早就安排好了,隻是一開始沒找到褚陸奉而已。


    謝明澤想褚厲與褚陸奉沒怎麽接觸過,能讓褚厲為他辦到這種程度,大概是因為褚陸奉一直在替翎陽王報仇,讓褚厲看到他那份重情重義,很看重吧。


    現在想想,王爺也沒這麽不近人情,反而比任何人更好,也更讓人覺得他是個可靠的人,隻要真心待他,他甚至會給與十倍百倍的回報。


    褚厲:“隻是委屈了夫人,因為沒有女子的身份文書,所以隻能按照胡人買來的無名姓氏的妾室,寫一封賣身契在我這裏即可。”


    謝明澤無所謂:“又不是真的。”一個身份而已,等日後回了京,他這身女子的裝束又不會再用。


    厲四安排下去很快,接下來兩天他們都沒離開鎮子,而是先一步由厲四尋來兩個身形與如今他們這般差不多的夫婦入住客棧,拿著的就是褚厲之前為褚陸奉準備的胡人身份文書以及路引。


    等入住客棧後,厲四這邊趁著夜色將兩邊的人互換了一番,隨後又住了一天一夜,等差不多了,厲四等人則是護送著穿戴嚴嚴實實的“褚厲”“謝明澤”上了馬車,好在因為天氣冷,都穿著大氅,離得遠壓根看不清容貌。


    等他們離開後,等第二天,褚厲與謝明澤下了樓,之前假扮的人來入住是晚上,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對方又低著頭,隻覺得有大胡子,這次是白天,褚厲坦坦蕩蕩露出自己的麵容,掌櫃壓根沒懷疑,加上身份文書,隻是多看了眼戴著帷帽的小娘子。


    謝明澤已經用了易女音,適時掩唇低咳幾聲,隻是咳聲也能聽出是女子。


    掌櫃就不敢多看,牽了馬出來,送兩人出了客棧。


    褚厲先是翻身上了馬,隨後用大氅將謝明澤整個一裹,一拉往身前一帶,一甩馬韁駿馬立刻飛馳出去。


    他們一路出了城就開始朝著另外一條路去,打算繞道回京,不過到了下一處過城門的時候,謝明澤慶幸他們易容了,怪不得幕後之人這麽淡定不擔心褚厲他們不走官道,也不知對方怎麽辦到的,城池有人故意拿著通緝要犯的畫像說是要抓通緝要犯,隻要是過城門都要仔細盤問一番。


    隻是畫像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可守城盤問的衙役卻明顯並不是找畫像裏的人……


    要找誰,謝明澤與褚厲心知肚明。


    他們排在後半段,也不著急,牽著馬隨著人潮往前,相信不僅是這一座城,怕是接下來到處都是如此。


    可幕後之人怕是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不僅會易容,連瞳仁的顏色也改了,讓他就是將整個大褚翻個遍,怕是也尋不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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