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秦月是絕不願意走的,她要在李府看著柳雙葉李少宸如何死,可經過了三木崖的事件後,卻理智了一些。李少宸上一世卻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泄恨,可那也是自己夠蠢。


    這一世呢,這一世自己的執念說到深處簡直是有些可笑,可笑到李少宸問出為什麽恨他的時候,竟然不能給一個可以公之於眾的理由。


    "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幫你。"李少穆記得自己是說過這話的:"我給你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先住下,遠離涼州城。等到一切事情都結束後,再接你回來,或者我們一起離開。"


    "我已經走不了了。 "秦月緩緩搖了搖頭。她可以告訴自己李少宸是上一世的事情,他和柳雙葉做了那麽多壞事,就算自己不做什麽,也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可活生生死在眼前的周浩揚呢?難道也可以這麽算了。


    "我要為師兄報仇。"秦月道:"納蘭明宇,三皇子是麽?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就是李少宸依附的人,是九王爺的對手,我和九王爺本也沒什麽交情,但是如今,卻要談一談了。"


    "和明爍談?"李少穆有些不敢往下猜測:"談什麽?"


    "你們要什麽,我們就談什麽。"秦月道:"李少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李少穆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可此時竟然被秦月的目光看的有些閃躲:"我是什麽人,難道你不知道麽?"


    "我是真不知道。"秦月道:"不過我正在查,如果不出意外,知道隻是早晚的事情。"


    李少穆差點沒能坐穩:"你在查我?"


    "這奇怪麽?"秦月道:"兩個從前不曾相識的陌生人在一起,自然是要互相查一查的,知已知彼,這樣才能安心。"


    秦月這話說的自然無比,讓本來心中大駭的李少穆反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少見多怪了,他確實是查過秦月,但秦月也在查他,這是一回事麽?


    "怎麽,隻許州官方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秦月看了李少穆一眼:"沒有這個道理吧。"


    李少穆有些尷尬:"自然不是,隻是覺得夫妻兩互相提防,有些可悲。"


    "一點兒也不可悲。"秦月道:"在不了解的時候互相提防,這是人之常情,隻要在了解之後不要互相傷害就行。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和納蘭明爍到底是什麽關係,但總不是納蘭明宇的朋友,這就足夠了。"


    "納蘭明宇?"李少穆冷笑了一聲:"我自然不會與他為伍。"


    縱然李少穆不知道秦月到底是什麽人,秦月也不知道李少穆到底是什麽人,可都是納蘭明宇的敵人,這一點就足夠讓藤蔓安心了。何況兩人如今已經不是名義上的夫妻,而是實實在在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總不是隨便說說。


    不一時,洛乘和蕭山都回來了,站在一邊道:"少爺,好了。"


    李少穆點了點頭,低聲對秦月道:"非常時刻,隻能從簡,怕是不能立碑做法事了。"


    "我明白。"秦月道:"師兄也會明白的,就讓他安靜的躺在這裏,等著我回來吧。縱然納蘭明宇是皇子,總有一天我也要將他帶到這裏,祭我師兄。"


    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或者是被被人聽見,可能都隻當做是一場夢話而已,可李少穆聽在耳中去,卻半點也沒聽出玩笑的意思。


    "對了。"秦月道:"昨日到底是出了是事情?為什麽藍珍會突然死了?你呢,你又怎麽會來的這麽急?"


    "自然是納蘭明宇的人幹的。"李少穆道:"其實不算是用你來威脅我,沖充其量是用你來試探我罷了。之所以選了藍珍公主,也隻是因為恰好有一個契機罷了。納蘭明宇這人心思十分深沉,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都要找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而在這件事情上,無論是你殺藍珍,還是藍珍殺你,都動機十足。"


    "還真是動機十足。"秦月看了看李少穆帶著半張麵具的臉。"感慨道:"也不知道藍珍的眼光到底有多奇怪,涼州城那麽多王孫公子讓她選,可她偏偏看上了你。"


    李少穆摸摸自己的臉,無話反駁,其實他有時候側著臉照照鏡子的時候覺得自己長得也頗為俊俏,但是再摘下麵具照照,也會覺得若是有哪家姑娘看上他,那眼神確實是比較奇怪。


    "眼光是有些奇怪。"李少穆道:"但你也不必說的那麽直白吧,多少要給我留點麵子。"


    秦月笑了笑:"那如今如何是好,我雖然脫身了,但卻是劫獄出來的,這事情皇帝一定會追查到底,藍河也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必擔心。"李少穆道:"這事情我已經和明爍商量好了。劫獄自然是罪不可恕,可若不是劫獄呢,若是因為真兇怕被人查出來而潛進暗殺你而將你擄走呢?隻要你能保證那一批人不要露陷……"


    "那一批人?"秦月想想,知道李少穆指的是芒爺的人,便道:"你放心,他們都是高人,不會露陷的。"


    "確實都是高人。"李少穆道:"隻要他們不露陷,這事情便不要緊。不過想要咬住納蘭明宇也不容易,為了免得你纏在裏麵,我和明爍商量了一下,找個替罪羊,讓這件事情盡快過去。"


    "找個替罪羊?"秦月倒是沒有什麽意義:"我知道納蘭明宇很得皇帝的器重,就憑這樣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是想扳倒他是不可能的,這事情糾纏下去沒有意義,早些了結就了結吧。"


    雖然藍珍是公主,可卻不是大梁的公主,雖然是件非常嚴重的事件,但對梁帝來說並不傷筋動骨。因此隻要能夠有個說法足以安撫藍河和大遼就好,其他並不重要。


    更何況藍珍的死因還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感情因素,這在梁帝眼裏都是爭風吃醋,而年輕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在正常不過了,生生氣教訓教訓也就罷了,絕不可能為了這個動搖國之根本,對皇子對出什麽事情來。


    李少穆開始還很擔心秦月的情緒,但見她如此冷靜沉得住氣,不由的放心了一些。道:"正是如此,你放心,納蘭明宇和明爍之間的矛盾是兩虎相爭必有一死的,你師兄的仇,一定可以報。"


    梁帝有九個兒子,卻隻有一個皇位,一場或者幾場的你死我活是不可避免的,當然也不是說一個皇子登上帝位後就必須要把所有的兄弟都除掉,但留下的都是閑散王爺,那些爭搶的厲害的,往往不能善終。


    比如納蘭明爍和納蘭明宇,此時都已經互相想除掉對方了,更別提等到一方上位後。估計最和善的結局,便是找一個偏遠的封地,遠遠的打發了了事。


    "師兄的仇我一定會報的。"秦月使勁揉了揉臉,突然道:"你的傷好了?"


    "啊?"李少穆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頓道:"好了,本也沒什麽大礙。"


    "我怎麽聽楚夢說,你傷的不輕?"秦月毫不避嫌的伸手按了按李少穆的胸口:"現在還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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