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微瀾不解。


    他卻並不多解釋,“能和我說說趙熙寧嗎?”


    ?


    ☆、第四十章


    ?  “我發現自己有點吃醋,怎麽辦?”


    “嗯?”微瀾不解。


    他卻並不多解釋,左手搭在她肩上,“能和我說說趙熙寧嗎?”


    微瀾不知他為何突然對熙寧感興趣,也不去深想原因,想了想問,“關於哪些方麵的?我和他也是最近才見麵,對他的近況不是很了解。”


    後麵的話讓陸遇止的眉稍微舒展了些,他靠在沙發上,手指纏著她馨香的長髮,側臉線條仿佛水墨勾畫出來般清淡,又因那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柔而顯得格外生動,他的聲音也很柔軟,“什麽都好,隨便聊聊。”


    微瀾便開始了述說,“我遇到熙寧那會兒,大概是他這一生最落魄的時候,他被人群毆,渾身是傷地躺在垃圾桶旁,是我媽媽救了他。我以前也從同學口中聽說過他,是有名的小混混,打架特別狠,但很奇怪的是,他竟然很聽媽媽的話,傷好了些還幫著做家務……他在我家住了三個月,後來就被人接走了,隻留下一袋錢……我們再次有聯繫時,他已經是那個金字塔頂端的影帝了。”


    “他對你好嗎?”旁邊的人出其不意地來了這麽一句。


    “挺好的,”微瀾陷入了回憶,“他雖然嘴上總是喜歡欺負人,但心地好,記得有一次我放學淋了雨,夜裏發起了高燒,剛好媽媽要加班,家裏隻剩我們兩個人。我燒得迷迷糊糊去廚房倒水喝,不小心摔了碗,他在房間裏聽到響動就出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把我背去了醫院……後來我燒退了,媽媽跟我說,他為了背我,還沒完全癒合的肋骨又斷掉了……”


    那些年少時純真的情感,如今回憶起來,似乎能從時光的褶皺中嚐到一絲溫暖的味道。


    陸遇止暗暗捏了把汗,如果沒有那次離別,這青梅竹馬的兩人,想必又是另一種結局了吧?


    幸好沒有如果。


    “微瀾,”他在她頸窩裏輕聲問,“我叫什麽名字?”


    她不由得好笑,手摸上他額頭,“難不成你也燒糊塗了?”


    “回答我,我是誰?”


    微瀾板起腰身,聲線清淺,有壓不住的笑意從唇邊溢出來,她動作極輕地梳理著他柔軟的短髮,“你是陸遇止。”


    “那我是你的誰?”


    微瀾突然意識到他這一係列的反常因何而起,想不到這樣一個男人也會缺乏安全感,她低垂眉眼專心地看他臉上的表情,鼻尖碰鼻尖,磨了磨,告訴他答案,“是我的丈夫,是要相守一生的人。”


    他用力地撞了一下她鼻尖,“甜言蜜語。”轉瞬卻笑彎了唇角。


    微瀾直接坐上他的腿,從他襯衫底下摸進去,沿著那結實平滑的肌理不斷往上,“我想……”


    “想什麽?”他已經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連呼吸都帶著莫名的灼熱。


    她印上他的唇,“你。”


    火一下子就熊熊燒了起來。


    窗簾遮得密密實實的,屋內幾乎不透光,微瀾睜開朦朧的雙眼都無法借外麵的天色來分辨此刻的時間,摸了摸床側,還溫溫的,他應該剛起來不久,她立刻就放下了心。


    今晚跨年,意義重大,他們還要一起回陸家吃個晚飯。


    “醒了?”


    微瀾揉揉眼睛,“現在多少點了?”


    “還可以賴床十分鍾。”他輕笑著拉開窗簾。


    她眯眼慢慢去適應徐徐透進來的光亮,這才看清他站在窗邊,手裏捧著一杯冒熱氣的茶,一副愜意的模樣,微瀾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在那道灼熱而不曾移動的視線裏,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


    “喝什麽,好香?”她走到他旁邊,定定盯著杯中的液體,不是想像中的茶水。


    “這是前不久一個德國朋友送的蕎麥茶,”他唇中流利地冒出一串德語,長指撫了撫杯身,把杯子遞到她唇邊,“嚐嚐。”


    他喝過的那杯口正朝著自己,故意的吧?


    微瀾湊過去,淺淺抿了一口,滿足地發出一聲輕嘆,“好好喝。”他笑著將杯子托高,餵她喝完了剩下的液體。


    酣睡醒來的冬日午後,喝上一杯香濃的下午茶,自是再愜意不過。


    “我先去洗個澡。”微瀾舔了一下唇,朝他眨了一下眼,“你去幫我搭晚宴要穿的衣服,好不好?”


    “要賄賂才行。”


    “你要什麽?”微瀾抬起頭,直直地望進那一雙深不見底的深邃眼睛,捕捉到熟悉的精光,頓時人往後麵退了一大步,“不行……時間不多,來不及的!”


    他卻含笑握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拉了回來,“陸太太,你腦子在想些什麽?”他學著她剛剛舔唇的動作,低聲問她,“什麽時間不多?嗯?”


    “什麽來不及,嗯?”


    那呼出的溫熱氣息已近在咫尺,微瀾臉漸漸染了一層緋紅,地上,他的身影和她的合二為一,唇上有傳來一陣柔軟的溫熱,“想哪去了,我隻是想討一個吻而已。”


    臉徹底通紅。


    她能直麵他霸道的侵占,甚至有時能反客為主,但對於這種先放軟耳根的獨創手法,卻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回到陸家已經差不多五點,上下清掃一新,傭人各自忙碌著,似乎要迎接一個重大節日。


    微瀾多少有聽說一點,當年陸老太爺就是在除夕那夜去世的,所以從那以後他們都不過農曆春節,但人倫親情還是要顧及,便將這團圓日改成了元旦。


    宴席上,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喜氣的大紅外衣,卻壓不住她通身的嚴厲,陸夫人坐在她旁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難堪。


    幸好這對年輕小夫妻及時出現,才轉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來了,到奶奶這邊坐。”


    老人家細細地問了一下兩人的境況,一雙蒼老而有力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微瀾的小腹,似乎要透視進去看看裏麵有沒有自己的小曾孫。


    微瀾趕緊用餘光向旁邊的男人求助。


    誰知好巧不巧,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


    就這樣子把她扔下了!


    幸好這種被長輩用關切眼神追問的時間沒有太長,從裏屋出來的兩個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老太太更是雙眼含淚,顫顫巍巍地扶著桌子站起來,哀戚地喊道,“擇一,我的乖孫!”


    微瀾也看過去,看到一個女人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女人一臉淡淡的笑,禮貌地打著招呼,而她旁邊的人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笑得很有趣,連牙齒都露了出來……這兩人她多少都有點兒印象,是陸擇一和他的妻子。


    眾人落座,剛好把一張大圓桌圍了個遍,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大團圓了。


    “吃吃吃,”還未等老太太動筷子,兩眼發光的陸擇一已經揮動著雙手,直接抓了一塊肉塞進嘴裏。


    在座的眾人反應不一,陸遇止依然臉色淡淡,看不出真正的情緒,而陸夫人似乎被他這粗魯又無禮的做派嚇得麵色全褪,不敢相信地捂著嘴巴,倒是趙芸芸早已習慣,從衣兜裏拿出事先備好的手帕,輕輕替他擦去嘴角銀絲似的口水。


    老夫人看得眼酸,心也澀,隻定定地重複著,“好孩子,好孩子,受苦了。”


    這個陸家原定的繼承人原本會一生順遂,風光無限,卻不曾想到會落到這樣的結局……著實讓人難受至極。


    如果他有知覺,會選擇在那個秋夜永遠沉睡,還是像這樣無波無瀾、無悲無喜地活著?


    微瀾夾了一塊香嫩多汁的鵝肝放到他碗裏,陸擇一竟像一個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毫無顧忌地對她展露純真笑意,不知為何她鼻子突然有點酸酸的。


    見狀,陸遇止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無聲地安慰著她的情緒。


    其實他的心也很不好受。


    接下來,除了陸擇一時不時發出些愉悅的聲響,桌上隻剩下了沉默。


    沉默,像突來的冰天雪地,緊緊覆蓋住他們每一個人。


    飯後,陸遇止陪著老太太聊天,微瀾尋了個空跑出去,主屋有很多條迴廊,錯綜複雜,幸好那兩人還未走遠,她小跑著追上去。


    “請等一下。”


    趙芸芸聽到聲音回頭一看,麵上掠過那麽一絲訝異,不過很快被淡笑代替,“什麽事?”


    少了暈黃燈光的掩蔽,微瀾才發現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女人竟然看起來憔悴得厲害,眼底的烏青怎麽都藏不住,那清靈的眸子透出一絲不適齡的滄桑和悲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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