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看了看天,暮色已深,她蹲下來,挑了幾根長得比較大的“番薯”裝進塑膠袋裏,“天黑了,我們回去吧。”


    山風很大,微瀾裹緊了外套,打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著,陸遇止跟在她身後,隻穿了一件薄毛衣,畢竟養尊處優慣了,他哪受過這些苦,風一吹就打哆嗦。


    微瀾聽到打噴嚏聲,轉過頭見男人雙手環著胸,黑色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在光的映照下顯得越發英挺,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你多高?”


    陸遇止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麽,下意識就答,“189。”


    微瀾偏頭想了一會兒,“我才165,我的衣服你穿不下。”


    這女人的神色是那麽認真,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想把衣服借給他,陸遇止的心莫名變得和春天的月色一般柔軟,“不用。”


    他搖搖頭,慢慢走近,眼底都是溫暖的笑意,“不過,有一種別的方法可以幫我取暖。”


    “什麽?”


    男人已經來到微瀾麵前,他剛好站在一個山墩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之前不是教過我熱傳遞?”


    “陸遇止,這棵樹我們剛路過。”


    “陸遇止,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微瀾趴在男人背上,被他的大手穩穩托著,可山路並不平整,她的手還是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哎,”微瀾拍了一下他肩膀,“前麵有人,快過去問問路。”


    可當他們漸漸尾隨上去,那人竟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像做賊心虛一般,陸遇止正覺得奇怪,突然腳下一踩空,人就往下栽了。


    微瀾自然也沒躲開這場災難,不過她算比較幸運,當在山坡上的翻滾結束後,她在上,底下壓著他。


    雖然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陸遇止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微瀾的手正好按在他胸口,“你的心跳得好快。”


    “嗯,估計像你上次說的那樣,跌出心律不齊的毛病來了。”


    “別緊張,先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


    “喘不過氣,”男人一臉挫敗地搖搖頭,“我覺得自己好像需要人工呼吸。”他語氣一頓,“這個你應該會吧?很簡單……”


    微瀾直接堵住他的唇,往他嘴裏吹氣,堵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主動獻吻的滋味實在太美妙,陸遇止默默享受著,大手甚至不知不覺地搭上她的纖腰,仿佛有自主意識般遊動起來。


    微瀾專心做著人工呼吸,腰間癢癢的她才察覺過來,連忙按住他的手,被他一躲,她又去抓,不知怎麽的就抓住了一根硬硬的東西,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陸遇止這會兒是真的呼吸不過來了,連心跳都快撞破胸腔,他從那雙清澈又驚訝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窘迫。


    “陸遇止你竟然在自己兜裏偷偷藏了這麽大根的番薯?!”


    微瀾還好奇地捏了捏,這番薯好生奇怪,個頭這樣大,不僅硬而且還有些熱,不過轉念一想,應該是他的體溫熨的吧?他現在身上的溫度實在高得驚人。


    陸遇止輕輕地從薄唇中溢出一聲低吟。


    “你是什麽時候藏的,”微瀾欲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怎麽都不知道?”


    “那不是番薯,那是我的……”陸遇止突然說不下去了,捉來她的手蓋住自己的臉。


    太丟臉了,她不過主動一回,他就丟盔棄甲了。


    兩人也算是運氣好,剛好有一家人丟了牛,上山來找,半路碰上,順便把他們帶回了村子裏。


    剛進門,東東就跳了過來,小眼睛熬得紅紅的,微瀾有些遺憾地告訴他,“挖的番薯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丟了。”


    “不過,”她指指跟在自己後麵的男人,輕聲對小傢夥說,“他身上還藏了一根哦,很大很大的番薯。”


    “叔叔叔叔,”小東東眨著天真無邪的眼睛,扯著陸遇止的衣角撒嬌,“姐姐說你有一根番薯,”在他的概念裏,不知道“很大很大”是多大,他幹脆掄起兩隻胳膊,劃了一個大圓,“這麽大的番薯。”


    陸遇止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小傢夥見狀,委屈得撅起嘴巴,小聲問他,“我能把它烤來吃嗎?”


    男人的臉瞬間簡直比鍋底還黑。


    偏偏微瀾也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我也挺想吃的。”


    陸遇止:“……”


    地方實在不寬闊,一塊木板隔開兩張床,葉微瀾睡裏間,陸遇止睡在外麵,他剛洗過冷水澡,睡意還不深,便拿出手機準備看工作郵件,誰知它突然響了起來。


    “姑姑。”


    “遇止,現在在哪兒呢?”


    陸遇止據實以告,“普陀村,有點兒事。”


    “她也在?”


    陸遇止也沒否認,低低“嗯”了一聲。


    “我剛好出差回來要經過那個地方,不如順便過去看看?”陸寶珠調侃道,“遇止,這次你可不能拒絕姑姑,我可是對她很好奇。”


    掛了電話後,隔壁已經沒了動靜,陸遇止輕手輕腳下床,推開門板走了進去,床上的人已經沉入夢鄉,大格子木窗透進來的月光鋪了一地,他在她發上落下一吻,輕輕道了一聲“晚安。”


    月落霜滿。


    東方的天空剛露出點魚肚白,一聲尖叫打破了普陀村的寧靜,“造孽喲!誰把我昨天剛種下的土豆兒全挖起來了?”


    ?


    ☆、第十七章


    ?  原本需要七個小時車程的距離,陸寶珠隻花了三個小時便到了,她剛從車上下來,一聲巨響震徹整個普陀村……“地震啊!”有人大嚷。


    “死人啦!”


    一時間村裏亂如一鍋粥,死神和恐慌乘了謠言的翅膀飛遍了每個角落,“這哪是地震啊?沒看見山都被炸得平了一大片?聽說老趙在山上放牛,不知怎麽回事,手腳就飛了……”


    村民們平日裏守著一畝三分薄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純淨而單調,哪聽過這樣聳人聽聞的事,個個是嚇得麵如土色,那人還在唾沫橫飛,“聽說掉下一根胳膊,叫山上的野狗叼了去了。”


    “你他媽的良心才被狗叼了去!”有人灰頭土臉地從人群裏扒拉出來,大家定睛一看,這不正就是那老趙嗎?再一看,他腿腳都好好的在身上呢。


    說人家胳膊腿都炸飛了,這詛咒也委實毒了些。


    大家都附和開,有人肩上扛著亮堂堂的馬後炮,“我就說,二賴子的話能信得麽?這小子盡會瞎扯淡。”


    “咦,二賴子人呢?”


    有人呸了一口,“這小黃毛不正夾著尾巴走著麽?”


    眾人樂了,沒一會兒就散了,個個上山看熱鬧去了。


    爆炸發生的時候,微瀾正在山上勘測地形,她剛測算好土壤密度,一陣地動山搖,一個沒站穩倒了下去,抱住一棵樹才沒繼續往下摔。


    這些瑣事原本可以交給助理,可微瀾喜歡親力親為,隻要是她感興趣的事情,從不假手於人。


    陸遇止睡得晚,起來時天色已大亮,他從東東那兒得知微瀾的行蹤,準備吃完早餐再去找她,誰知道剛刷著牙,聽到外麵有人喊,“地震啊!”他把杯子一扔,火急火燎就朝山上跑。


    山上找了大半圈也沒發現微瀾的身影,陸遇止急得後背發了大片冷汗,走到一個小坡,看見她放在地上的工具包,人卻不見了行蹤,他越發心亂如麻,生怕她出了什麽意外,“葉微瀾!”


    山裏傳來許多聲“葉微瀾……微瀾……瀾”。


    葉微瀾正坐在糙地上用手機驗算著一個重要數據,聽到自己的名字,順口應了一聲,“我在這兒。”


    沒一會兒就有人從上麵滑了下來,葉微瀾抬起頭,驚訝地問,“你怎麽來了?”


    男人臉色隱隱有些發白,可那雙深邃的眼睛卻幽沉若古井,微瀾突然發現一個事實,經過這場爆炸,她現在手上的數據都失效了。


    “幹嘛看我看得這麽入神?”自作多情的某人挑了挑眉問,他見她安然無恙,一雙美眸又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大喜,可麵上拚命忍著不讓笑意露出來。


    微瀾的心神這才集中到他臉上,“你嘴邊還有牙膏沫。”


    陸遇止淡定地拉起她的外套袖子擦了擦唇角。


    微瀾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說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落腳的地方,陸寶珠正站在門口,她剛剛見自己的侄子急匆匆地跑出來,想攔都攔不住,稍微思索一下便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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