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波更是得了取,院子裏那一叢紅柳幾乎給他禍害完了,凡是能放得下的地方,到處是插的紅柳,甚至連茶壺裏也還有幾支。


    薑明浩先是注意到了屋子裏的改變,然後就看到薑明波又在纏著張繡玩鬧,張繡這次倒是給他帶來了不少玩具,甚至還有個小木馬,薑明波正騎在木馬上咯咯笑的開心。


    張繡見他回來便急聲道:“快,你來陪他,累死我了,這小子精力十足,再來這麽幾次我老命都沒了。”


    薑明浩一怔肅聲道:“不許胡說。”


    “胡什麽說,我先去洗個澡,一身汗,臭死了。”說完張繡就一溜煙的跑了。


    薑明浩想說的話都來不及說,薑明波見哥哥回來開心伸開手臂要抱抱:“蟈蟈(哥哥)蟈蟈(哥哥)抱……”


    靖王府非逢五逢十的日子一般這些主子都是各自在院子裏自己吃飯的,有受寵的就在院子裏設了小廚房,想吃什麽自己弄點,不受寵的如薑明浩,隻能跟著吃大廚房。


    隻不過他這邊輪到吃飯的時候,那飯菜基本也都涼了,也就是回來後才能吃上點熱乎菜,張繡住進來偶爾也能得些新鮮點心,但是今天到晚飯的時候薑明浩一看飯菜就怒了。


    四菜一湯,那豬肉冷的都凝出油了,白菜都差點凍成冰棍,所謂的湯,如果不是還能看到一點蛋絲,薑明浩都以為那就是清水了,這邊主食多為麵食,碗麵條早就結成了麵疙瘩,攪都攪不開,這還是給張繡的。


    他和明波的還好點,也不過是強了一點點而已,勉強沒凍著。


    欺人太甚。


    薑明浩隻能想到這個。


    他站起來就要去找廚房的那些混帳玩意兒算帳,卻被張繡攔住了。


    張繡也很生氣,他是來長住的,但身邊不是沒銀子,來的時候杭氏給了他三百兩的銀票,還給了二十多兩碎銀子,於姨娘也給了他八十多兩銀子,臨出門的時候張謙更是直接給了三千兩的銀票,就怕他在靖王府吃虧。


    張繡也不是不懂人情道理,他本來想的挺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撒點銀子自己好過人家也有好處,雙贏麽,他懂,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跟人家顯擺勞資有錢就被人當成了打秋風的。


    張繡後來仔細問了,茗煙之所以會跟人起衝突,不過是聽到有人說又來了個打秋風的,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一馬車的東西都被說成了破爛,茗煙年少氣盛忍不下這口氣,就去跟人理論,推推搡搡的就打了起來。


    那些人倒也沒想著下狠手,畢竟張繡的父親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背地裏說幾句話不要緊,打死人家的人就不好交代了。靖王府的規矩還是挺嚴苛的,但是再嚴苛,也擋不住有那眼皮子淺的捧高踩低。


    張繡當時差點氣炸。


    什麽人情什麽往來什麽雙贏,都統統滾尼瑪蛋吧。


    他家銀子又不多,他大伯才還跟他爹要錢呢,家裏這麽缺錢,他才不會把銀子給王八蛋。


    反正又不是受過人白眼,白眼算什麽?白眼之下你還得伺候我,看你能怎麽辦。


    幾句酸話算什麽,勞資膈應死你。


    因此見薑明浩發怒趕緊攔下了:“些許小事,不值當什麽,你又何必動怒?豈不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自問不是好人,你也算不得君子,咱們也不必跟他們計較。況咱們至少還有飯吃,你忘了咱們沒相遇之前啦?”


    薑明浩頓時魔了。


    碰到張繡的時候他已經餓了三天了,三天之內一口飯沒吃上,水也不過是跟人討了口冷水。


    薑明浩怎麽說也是皇子王孫,萬萬做不出乞討的事情來,跟人討口水已經是極為委屈了,再加上還要躲過那些人販子,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民間疾苦。


    也正是如此,他才覺得自己在靖王府雖然不受重視,偶爾還會有奴僕欺辱,可至少能吃飽穿暖,比起那些連飯都吃不起的人,他那點子委屈算什麽呢?


    所以他沒有立即找薑明澤算帳。


    十來天的驚心動魄,讓他對薑明澤那點小算盤完全看不上眼,他要是不來招惹他便罷,如果來招惹他,他就全部還回去。


    可惜薑明澤不僅招惹了他一次兩次三次,連張繡都招惹上了。


    李側妃失寵的時候薑明澤有多失落他就有多興奮。


    雖然是歪打正著,到底也報了一點仇,這可比打架打贏還讓他開心。


    生在王府,他很清楚父王的寵愛才是根本,如果李側妃失寵,薑明澤還有什麽可依仗的呢?


    可惜這人屢教不改,居然又搶他的壽禮,這下可是讓薑明浩把他恨到了骨子裏。


    那雪豹還是當初張繡讓給他的,張繡還讓他好好養著,結果被他給養沒了。結果張繡不僅沒怪他,還幫他一起想辦法弄壽禮。


    薑明浩對張繡有多感激,對薑明澤就有多恨。


    所以張繡的話他還是挺聽的進去的,不過說道薑明澤,薑明浩突然想起自己想跟張繡說的話:“對了,薑明澤明天起也要回書房念書了。你記得一直跟著我,他肯定還會找你麻煩,如果我有事,你就跟著錢顓,錢顓這人還不錯。”


    張繡都想仰天長嘯了,難道薑明澤就是傳說中的小強麽?這傢夥的老媽不是失寵了麽?這傢夥不是被關緊閉兩個月了麽?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吧?這傢夥怎麽就出來了呢?難道李側妃回來了?張繡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可是李側妃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忘了,今天編編跟我說,周四入v。


    所以今天明天照舊更新,周三一天不更存稿,後天看情況吧,至少三更,會有一個小高cháo。


    之前說跟文案不符的親可以明白為什麽文案這麽說了。


    嘿嘿。


    這不是劇透。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薑明浩冷笑:“她倒是想回來。”


    要說李側妃也是能耐,明明靖王已經下了禁令,她都還能自己再進了王府。


    直到她進了王府靖王妃才知道李側妃又回來了,當場就是大怒,隻是靖王的好日子不能把家醜攤到人前,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不過卻沒讓她回她原來住的春華院,而是關進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讓人看緊了。


    李側妃這人,腦子是有,不過全用在了對付別的姨娘和庶子身上,對靖王倒是一腔癡戀,而靖王對她的不同也讓她飄飄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生的兒子薑明澤和靖王最像,而她自己又是王府裏坐胎最多的女人,雖然小六夭折了,但事後靖王不是給她補償了麽?


    這次回來本以為靖王會感動,畢竟她不惜千山萬水的來給他慶生,還專門給他做了壽麵,要知道以前靖王每次生辰都會跟她小坐一會兒的——她卻不知靖王之所以跟她小坐,是因為李如斌就是在這天為了救靖王而死的。


    哪裏知道王妃卻把她關了起來,她不認為是自己和兒子惹惱了靖王,反而認為是靖王妃嫉妒她故意給她難看,靖王不過是給王妃麵子才順水推舟,遲早會把她接回來。


    可惜她等到宴席散了也沒等到靖王,倒是她女兒兒子來陪著她抹了把眼淚哭了一場,聽聞自己最疼愛的小弟被個沒娘的賤種當麵打了,滿腔委屈頓時就爆發了,不管不顧的鬧了一場。


    靖王得了張謙的訊號正自高興,沒想到李側妃又給他潑冷水,以往李側妃可不是這麽沒眼力勁兒,隻是她離的時間久了,也不知道靖王在謀劃什麽,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靖王直接讓封了李側妃所在的小院子,除了送飯的其他人等一律不準進去。


    還讓人跟薑明澤說了,如果進去,就不要出來了。


    薑明澤雖然衝動,並不是傻子,麵上不顯,卻把一切都記在了心裏,在他認為,要不是薑明浩打了他小舅舅,他的母親就不會鬧開,父王就不會生氣,母親就不會被徹底軟禁,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怪薑明浩。


    所以第二天開始就明裏暗裏的找薑明浩的麻煩,張繡是薑明浩的伴讀,當然一同被他劃進了敵人的圈子。


    薑明浩對這些知道的並不清楚,但底下人總有說道,片言隻語的結合起來,薑明浩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明白為什麽薑明澤跟瘋了似的找他麻煩。


    靖王的態度挺奇怪,明明是禁了李側妃的足,反倒把薑明澤給放出來了,畢竟是他疼愛了十來年的孩子,李側妃現在又失勢,也是怕這個四兒子跟五兒子似的被下人欺負。


    薑明浩別的不明白,隻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李側妃失寵,薑明澤也還是很受寵的,否則父王不會把他放出來,也不會對他這兩天的行為聽之任之,所以麵對薑明澤,薑明浩還是隻能避其鋒芒,等以後一起算總帳。


    這些都是靖王府秘辛,薑明浩自然不會跟張繡講,但他不說,張繡也能猜到是出了變故,隻要對自己的生活無礙,張繡也懶得去攙和人家的家事。


    第二天張繡果然看到了那個二世祖薑明澤,薑明澤看到他們就是冷笑,然後故意怪聲道:“看看誰來了?小五,你這童養媳也太不懂事了,怎麽還不過來給四哥見禮呢?”


    薑明浩向來麵無表情,張繡卻也無視了他,薑明澤氣的臉通紅,轉眼又嘿嘿笑了起來,薑明渙扯了扯他衣服,薑明澤才扭頭不再看他們。


    咳,主要是昨天薑明浩讓他小心之後,張繡說了句‘隻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害薑明浩還以為這小傢夥終於要衝動一回,結果張繡又說了一句‘總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就反回去咬狗一口吧,咱們是人,對這等亂吠的小狗,無視就是了,你要是踹他一腳他才越興奮。’薑明浩想了半天,覺得果然有道理,不過帳還是要記著的。


    張繡開始還以為這傢夥終於知道什麽叫冤家宜解不宜結什麽叫莫欺少年窮了,結果等他坐下來臉立刻青了,前麵的薑明浩身體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屁股底下一片濕漉漉的,混蛋薑明澤居然在他椅子上灑水。


    可是先生馬上就要來了,他也不好這個時候提出去換衣服,沒看薑明浩都是硬坐著沒起來麽?


    結果翻開書更糟心。


    在靖王府念書他們的書基本都是準備兩套的,一套是放在書房學習用的,一套是自己平時在家看的,張繡不是個多勤快的人,有現成的自然懶得再拿書,雖然就一本,但也占手啊,這一點薑明浩比他強多了,薑明浩從來都是拿自己的書學再拿回去溫習,所以張繡杯具了。


    書裏夾了條蟲子,蟲子還噁心的被捏死了,黃綠的汁液弄得噁心的不行,最糟糕的是,書裏還撒了不知道什麽動物的血,又紅又黃又綠,噁心的張繡差點吐出來。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薑明澤幹的。


    因為人家壓根沒掩飾,正笑的張狂。


    張繡心裏冷笑,用筆戳了戳前麵的薑明浩故意大聲道:“明浩明浩,你說是不是有人喜歡我?”


    薑明浩一呆,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什麽?”


    張繡羞澀一笑:“肯定是的,要不她怎麽會往我椅子上弄水又往我書裏弄這些東西呢?我聽人家說有的女孩子就這樣,哎呀,為了吸引男孩子的注意力會故意做些搗蛋的事,明浩你說會是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薑明浩:“……”他很想摸摸張繡的額頭看他發燒沒,這難道還用想麽?腳指頭也知道是薑明澤幹的好事好吧?


    張繡也不用他回答自己就陶醉著說下去了:


    “這個女孩子肯定很活潑,而且膽子也大,要不怎麽敢去捉條蟲來呢?你說她漂亮不漂亮呢?哎,她這麽努力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可能長得不太好看吧?哎,都怪我長得太好看了。不過我不會看不起她也不會說她壞話的。可是我還小,我跟我爹說了,男人大丈夫,要先立業再成家,怎麽辦呢?”


    說著秀氣的柳葉眉還皺了起來,一副我很困擾的樣子。


    邊上看戲的人目瞪口呆,這小子到底是有多自戀啊?


    而且,人家那是欺負你不是喜歡你啊,蠢貨。


    薑明澤也呆住了,他還想著張繡這次又會哭出來呢,然後大家再打架,這次他絕對不會主動動手,怎麽也要引得薑明浩先動手才行,可是張繡怎麽就沒哭了?還有他這話什麽意思?


    錢顓可不管那麽多,很不給麵子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還邊擦眼淚邊捶桌,就連一向矜持的二公子薑明淮也忍俊不禁。


    薑明澤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你才女孩子,張繡你給我出來。”


    張繡無辜的眨眨眼:“四公子,人家喜歡的是我,你就算吃醋也沒用的。不過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我知道,要是別人知道了對人家女孩子聲譽不好。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爭的。”


    爭你妹啊,薑明澤氣的臉紅脖子粗,抄起硯台就想扔過去,結果一陣熟悉的輕咳突然響起,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開始搖頭晃腦鬧的念書,張繡也不例外。


    鍾先生其實早在薑明澤出聲嘲笑的時候就到了,薑明澤一貫直來直去,卻也有點小聰明,靖王府發生的事瞞不住他,自然也想到了他可能會為難薑明浩和張繡。


    他把人家孩子弄來可不是讓人欺負的,所以就早來了一刻,結果就聽到了張繡那精彩的歪理,忍不住笑著搖頭。


    鍾先生不明白,張謙明明是那樣一個嚴謹矜持的人,怎麽生出來的兒子卻如此跳脫古靈精怪滿腦子奇思妙想?


    像方才,他也以為張繡會哭或者直接告先生呢,沒想到他來了這麽一出。


    不過這個孩子好像對自己的相貌很在意?之前念書時就發現了,這孩子居然還隨身帶著一個小鏡子,趁人沒注意就會逃出來照鏡子臭美一番,照過鏡子之後不管之前多糟心的事,哪怕是罰他抄書都會精神百倍。


    眼看薑明澤又要動手了,鍾先生趕緊現身了,要是再讓這些孩子打起來他這先生也不用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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