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雪在他門外靠牆站了半個多小時,知道他該有的情緒應該都發泄完了,再次走進他房間。周墨低著頭坐在那裏,懊惱、無助、悲痛,一個男人丟了心愛的女人該有的表情他全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她,詫異不已。那一剎那的表情,竟是酸甜苦辣齊聚心頭。


    “我剛才走的太急,忘了一件事。”她走到他床邊,凝視著他。他不知道她想說什麽,和她對視。她從脖子上取下一直佩戴的金鎖,掛在他脖子上,湊過去在他額前輕輕一吻。“我的護身符送給你,保佑你平安。這回我真的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再打擾你。”


    周墨徹底被她的舉動打敗了,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急忙伸手去拉她胳膊。她回頭看著他,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渴望和無奈之情,於是她站在那裏輕輕抱住他,像母親對待孩子一樣摸摸他的頭,讓他靠在她懷裏。仿佛生怕她會忽然消失一樣,他把她抱得緊緊地,她身上溫熱的氣息令他沉醉。


    “我不知道要被你傷多少回才能學乖,遇到你這樣的女人,我算是倒八輩子黴了。哪天我去醫院把心髒換成不鏽鋼的,才能強悍到不怕再被你刺傷。”周墨輕嘆一聲,在靜雪耳邊低語。


    靜雪聽他調侃,故意道:“那你讓我走吧,你再找個聽話的,像教徒一樣崇拜你、菲傭一樣伺候你,沒有半點怨言。”周墨笑了一聲,並不放開她,仔細的看著她的臉,親了又親:“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你。你就當我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好了,人人都有死穴,你是我的死穴。”


    靜雪輕輕呀了一聲,周墨放開她,徵詢的看著她。她摸摸他下巴:“鬍子都長出來了,也不收拾收拾,紮的人好疼啊。”這些天他的心情都不好,哪裏顧得上刮鬍子,偶爾想起來也是胡亂刮刮就算了,胡茬硬硬的,難怪她被紮疼了。


    “小東西,你把我的心紮的更疼。”周墨故意用下巴蹭靜雪的臉。靜雪不躲閃,他反倒不鬧了。


    “怎麽開車這麽不小心,我不是讓你不要酒後駕車嗎?”靜雪看著周墨的腿,嗔怪一句。“我沒喝酒。”周墨道。“那怎麽會……”靜雪訝異的問。周墨想了想才道:“那天晚上我參加完一個聚會回來,從你住的小區樓下經過,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很像你,我就多看了幾眼,誰知對麵開過來一輛車,車速很快,我為了避那輛車才撞到樹上。”


    原來是這樣,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因為心裏想著她,分散了注意力,精神不夠集中,才會出車禍。靜雪睫毛一低,唇輕輕貼著著他的臉,一點一點的吻,安慰他:“那天我說的話讓你傷心了,對不起。”事後,她也內疚過,覺得把話說得太絕。就算是分手,也不必非得刺傷對方。周墨摟住她的肩:“別說了,你明白我的心就好。”


    “我……”靜雪想了想,鼓起勇氣說下去:“我跟他那一個月,你不介意嗎?”她看他一眼,垂下眼簾。周墨心裏一沉,見她咬著嘴唇,知道這件事不說清楚了,他們的心結無法解開,反問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想到過我嗎?”靜雪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從他手裏抽出她的手。


    “以後別再見他了。”周墨探著靜雪的肩,直視她眼睛。靜雪痛的揪心,讓她割捨,很難很難,可她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周墨知道她的癡心,更知道她點這個頭不容易,她是為了他,才答應,為了她自己,她寧願背負著癡愛死去,也不會割捨那段情。


    良久,她側過臉瞧著他,他也正看著她,目光含情,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兩人的臉輕輕貼在一起,慢慢的,嘴唇也碰在一起。這一吻纏綿糾結,所有那些說不出的,都在深吻中釋放。我不讓你走,我絕不再讓你走了,他在心中默念。


    親熱夠了,靜雪告訴他:“我辦好了休學手續,打算去尼泊爾,機票都買好了,明天一早的飛機飛加德滿都。”“去把機票退了,起碼你得等到我康復了再出去玩。”周墨點了下她腦袋。


    靜雪眼睛轉轉,打趣道:“你家裏有保姆、私人護士十幾個,幹嘛非要我留下來伺候你,我不會伺候人,萬一把衛生球當成藥丸給你灌下去,你可別怪我。”


    周墨忍俊不禁:“誰說的,我覺得你比護士強。我那時在亞馬遜森林裏被蝴蝶咬了,你把我護理的很到位。不像那些護士,不是碰到不該碰的部位,就是力道大了讓我疼半天。”


    靜雪站起來,按著他肩頭讓他躺下,哄他道:“那你聽話一點,不要再工作了,這些文件也不是非現在看不可,交給童正他們處理就好。當老闆的,要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放權,不然你得累死。”


    他很聽話的躺下,看著她。她見他眼圈青烏,知道他沒休息好,親親他臉頰:“睡一會兒,我下去看看阿姨,一會兒再上來陪你。”他嗯了一聲,她要走他卻不放手,她俯下身又在他唇邊一吻,想走,他還是不放,她隻好坐下來,吻著他哄他睡:“乖,睡了啊。”她呢喃低語,直到他困了、滿意了,她才得以離開房間。


    看著她走出去,他握住脖子上的金鎖,心裏漸漸平靜。她把她最珍愛的金鎖送給他了,這意味著什麽?也許她隻是被他感動了,但他已經不在乎,因為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隻要他們能在一起,不管是一天還是一輩子,他都會珍惜這緣分。


    接下來的日子裏,靜雪一直住在周家,體貼的照顧周墨飲食起居。餵他吃飯、替他擦洗、陪他看電視解悶,推著輪椅在花園裏散步。每天早上,周墨吃完早飯以後,醫生會來替他檢查康復情況,叮囑靜雪一些事情。周墨恢復的很快,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等拆了石膏,就能自己行走。


    這天早上,靜雪餵周墨吃完了飯,隨手把藥放在他床邊的桌子上,讓他自己把藥吃了。保姆告訴靜雪,童正在樓下等她。


    靜雪下樓去,看到童正坐在那裏,問他有什麽事。童正拿出幾份文件交給她:“這幾份文件必須joe親自簽署,麻煩你交給他。”靜雪翻了翻,有中文也有英文,還有日文的,沒興趣細看,拿著文件上樓去了。


    房間裏,周墨正在看早新聞。靜雪走進來把文件放到一旁,看到桌子上的水杯和藥,提醒他吃藥。“joe,藥。”


    “要?”周墨心不在焉,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的看著她。靜雪嗯了一聲,去拉開室內的窗簾,讓新鮮空氣透進來。


    周墨疑惑的看著她:“那你過來吧。”靜雪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順從的坐在他床邊。他伸手拉她裙子拉鏈,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擋,撅著小嘴:“一大早你幹嘛呀?”“你不是說要嗎?”周墨傻愣愣的說。靜雪笑著拍他腦袋:“你腦子燒壞了吧,我是說讓你趕快把藥吃了,別磨蹭。”


    周墨這才大笑起來:“我還真糊塗了。我就說嘛,你怎麽一大早就想要呢。你要我也不能不給啊。”“你算了吧,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可以調戲我的機會。”靜雪瞪他一眼。


    周墨摟住她,吻她的唇,笑道:“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每天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你。”靜雪看著他,沒有做聲。她從來沒想過要和他結婚,隻想著過一天算一天,可是她不忍心讓他傷心,抿嘴笑了笑。


    靜雪把童正帶來的文件拿給周墨,周墨看了幾頁,讓靜雪把童正叫上來,他有些細節要詢問童正。童正來了以後,靜雪悄悄退出去,關上房間的門。


    交代完生意上的事,童正下意識的往門口看了一眼,見門關的好好地,才道:“你上回讓我查查曾小姐舅舅家的情況,我專程去了一趟l市,曾小姐的表姐曾雨婷已經在兩年前去德國留學,舅舅舅媽還在大學裏教書。雖然他們是曾小姐僅剩的親人,但我認為從他們那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資料。”


    “韓邁那個人,你查了沒有?”周墨往後一仰,舒服的枕在靠墊上。童正點點頭:“韓邁之前來過s市一次,參加他一個校友的婚禮,那個人叫王建,巧合的是,王建和裴若暉以前是好朋友。我記得那次你讓我去一家酒店接曾小姐,時間和韓邁來s市的時間剛好吻合,所以我猜曾小姐也是去參加王建的婚禮。”


    周墨思索片刻道:“這麽說,韓邁一定是在婚禮上看到了靜雪,又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才會費盡心思把靜雪以前的病歷搜集起來發到我郵箱。他隻不過是一個普通醫生,怎麽可能這麽神通廣大,連我的私人郵箱他都知道?不用說,一定是受人指使。”


    童正贊同的點頭:“七年前韓邁去l市,那時曾小姐和裴若暉還沒有分手,他去了之後不久,曾小姐很快就離開了中國飛回法國,兩個月以後,裴若暉也飛到美國留學去了。”


    周墨聽到這裏,心中有數,一定是韓邁把靜雪的病史告訴了裴若暉,裴若暉一時接受不了,兩人才會分手。之後靜雪一直生活在痛苦裏,流浪了好幾年。能指使韓邁揭發靜雪過去經歷的人,除了周硯還能有誰。周墨想到這裏,冷哼一聲。


    靜雪告訴過他,棕櫚灣那次聚會之後,周硯纏了她好一段時間,但都被她嚴詞拒絕。大概猜到靜雪已經知道真相,周硯後來也就識趣的不再糾纏。


    “joe,用不用把韓邁找出來,問問他?”童正試探的問。周墨想了想,搖頭:“不用了,把他找出來隻會徒增事端,萬一再刺激靜雪,她又跑到不知什麽地方,想找她也難。這件事,我會想其他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深深愛癡癡戀,無悔無怨,誰也沒法勸。


    我始終當不了真正的後媽,鍛鍊鍛鍊,一定要在成為後媽的道路上大踏步前進。


    夢魘


    童正走了以後,靜雪才端著一盤水果進屋來。把果盤放到桌子上,靜雪拿起一塊水果塞到周墨嘴裏,笑道:“明天你就拆石膏了了,從此又能活蹦亂跳,可以把我釋放了吧?”她在他家住了一個多月,他一刻也離不開她,白天餵他吃、晚上陪他睡,早就悶了。周墨哈哈一笑:“不行,你被判無期了,而且我隨時可以給你加刑。”靜雪也是一笑,點點他額頭。


    “我有時想啊,老天爺會派什麽樣的人去收拾周樵樵呢,他太妖孽了。”靜雪望天一眼,對這個問題很是好奇。周墨神秘一笑:“老天爺能饒過誰啊,惡人自有惡人磨,任何人都不例外。不是為了某個人,樵樵也不會去西藏一呆就是三年,他以前哪是能受那種苦的人。”靜雪饒有興趣,想聽聽故事,周墨卻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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