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有錢,等我回去以後拿錢給你,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對麵的旅館。”靜雪隻得和他商量。


    年輕人詭異一笑,站在門邊擋住她去路,調侃道:“我又不是叫花子,幾個錢就能打發了,我不要錢。”靜雪見他上下打量自己,目光肆無忌憚的停留在她胸口,知道遇上無賴了,和他好言好語必然無用,下巴一挑:“我可不是昨晚那個跳舞女郎,你要找賣的去另一個街區。”她推開他胳膊就要走。


    “那你昨晚抱著我又是親又是咬,衣服和床都被你吐髒了,這個帳怎麽算?把我當成你心上人了吧。”年輕人笑得開懷,靜雪很討厭他的笑,狼一樣白牙森森,目光邪氣。


    “我說了,我會給你錢。”靜雪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房間,跑到街上,她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幸好那個青年沒有追來,否則被他纏上可就完了。


    回到旅館裏,靜雪拿了些錢交給旅館老闆的小兒子亞瑟,請他把錢交給對麵旅館的青年。亞瑟很快回來,把手裏的錢還給靜雪。


    “伊蓮娜,那個人說,他不要錢,但是他讓我跟你說一句話。”亞瑟望著靜雪,漂亮的褐色的眸子裏閃爍著一絲光彩。靜雪好奇的看他一眼,亞瑟繼續道:“他說,他明天約了嚮導去沙漠旅行,問你願不願一起去。他還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靜雪半眯著眼睛,想了想道:“你告訴他了嗎?”“沒有。”亞瑟飛快的搖頭,笑嘻嘻的。靜雪這才滿意的一笑,把那疊錢塞到亞瑟手裏:“你做得很好,這是給你的獎勵。”亞瑟高高興興的拿著錢跑走了。


    傍晚,她到鎮上的雜貨店買生活用品,又遇到那個中國年輕人。他來買啤酒和龍舌蘭酒,看來是為了沙漠旅行做準備,裝了滿滿的一馬車。


    看到她,他打招呼:“我們明天出發,你真的不想跟我們去沙漠裏看看?”靜雪沒理他,把頭偏過去,提著兩袋東西往旅館的方向走。


    走不了幾步,忽然感覺有人在她腰間一攬,接著整個人像是飛了起來,瞬間之後,穩穩的落在馬鞍上。


    “我送你回去,這裏離旅館有一段距離,到了晚上會有醉鬼和流浪漢。”年輕人騎在馬上,一手摟著靜雪的腰,一手提著韁繩。他們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駕車的是個頭髮花白的墨西哥老人。


    他一直送她到旅館門口,他先下馬,扶著她從馬上下來,笑道:“好好想想,我要真是壞人,你昨晚跑得了嗎。”他的眼睛裏閃爍著狡獪的光芒。靜雪沉默片刻,咬了咬嘴唇,問:“你們明早幾點走?”“六點半。”


    靜雪嗯了一聲,剛要走,他又道:“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我怎麽稱呼你啊?”“我叫伊蓮娜。”靜雪告訴他。“我叫周墨,你可以叫我joe。”他說完,勝利的一笑,牽著馬走了。


    第二天清晨,靜雪換上牛仔褲格子襯衣,簡單梳洗了一下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去旅行。周墨和墨西哥嚮導早就準備好了全套旅行用具,她什麽都不用帶,隻要帶著隨身衣物就行。


    和他們會合後,周墨把嚮導介紹給靜雪,就是前一天駕馬車陪他去買東西那位墨西哥老人。周墨叫他喬治大叔。


    他們帶了兩匹馬換行,準備的旅行用具也很充分,有一個大大的冷藏箱,裝了一大袋冰塊,啤酒放在裏麵冰鎮,隨時都能取出來喝一瓶。


    沙漠裏天空很藍,前後漫漫黃沙不著邊際,三人坐在馬車上緩緩前行。靜雪忘了戴帽子,周墨摘下自己的牛仔帽戴在她頭上。


    沙漠裏的風很幹燥,但是清涼,周墨仰躺在馬車上,愜意的望著天空,手裏的啤酒瓶已經喝空了,他隨意的把瓶子扔到一邊,又拿了一瓶繼續喝。


    靜雪坐在馬車邊緣,脫了鞋把腳放在沙地上,腳下細細的沙子滑過,很舒服。沙漠裏的沙子和海灘不同,這裏的沙非常細膩,不會硌腳,腳埋在沙裏還會有冰涼的感覺。


    周墨坐起來,把手裏的冰鎮啤酒遞給靜雪,靜雪接過去喝了一大口。“怎麽樣,沒白來吧。你看,這裏的景色多美。”周墨隨意的摟著靜雪的肩,指著遠方的湛藍天空和金黃色沙海。


    靜雪遠遠望去,沙漠裏遍布高低各異的仙人掌,鬱鬱蔥蔥,在碧空黃沙映襯下,格外有趣。“你看那隻仙人掌,像不像隻狗?”周墨指給她看。靜雪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棵形狀奇特的仙人掌,四個又粗又短的枝幹伸出去,頭頸部歪在一旁,像一隻正在撒尿的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周墨見她笑顏如花,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靜雪猛然推開他,他沒防備,竟然咕嚕嚕從車上摔了下去,一下子滾了好遠。靜雪見周墨趴在沙地上一動不動,忙叫喬治大叔把馬車停下,跳下車跑去看他。


    “嗨,裝死!”她踢了他一腳,他卻無動於衷。她有些害怕了,蹲下身拍他的肩,他還是不動,她隻得扳過他身子,看他是不是真的摔的昏了過去。周墨仰麵躺在沙地上,望著天空。靜雪取下圍巾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沙子。


    他忽然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前跑,跑到沙漠一處高坡上,蹲下來抱著頭,翻著跟鬥咕嚕咕嚕順坡滾了下去。靜雪看到他的樣子,哈哈大笑,也學著他從高坡上滾下來,停下來時滿頭滿臉的沙,連嘴裏都有。看到彼此狼狽的樣子,兩人相對而坐,笑得前仰後合。


    “你真勇敢。”她笑。


    “你也很勇敢。”他也笑。


    中午的時候,三人在沙漠裏支起帳篷,在帳篷裏吃午餐。靜雪問喬治大叔什麽時候才能走出沙漠,喬治大叔告訴她,黃昏的時候就可以達到另一個小鎮。


    吃完飯,靜雪小睡了一會兒。沙漠的中午日曬非常厲害,他們要等到三點鍾以後才會繼續上路。


    手機嘟嘟的響,把她吵醒了,她拿出來一看,居然是羅點點發來的簡訊。點點在簡訊裏告訴她,她就快大學畢業了,請靜雪回國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一晃五年過去了,靜雪嘆息一聲,悄悄離開帳篷,在沙漠裏走。她離開親人和朋友在外麵流浪了五年,從非洲到美洲,足跡走遍萬水千山。唯一不變的是,和羅點點一直沒有斷了聯繫。


    靜雪坐在一處高坡上,望著不遠處沙漠裏的綠洲,心中漸漸平靜下來。周墨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後,問她:“想不想去那裏遊泳?”他指著不遠處那片綠洲深處的水塘。“我不去,那裏會有食人魚。”靜雪搖搖頭。“我去遊,你別偷看。”周墨一路跑著跳著往前飛奔。


    靜雪看著他歡快的樣子,禁不住好笑。屁股下的沙子忽然動起來,像是什麽東西在往外頂,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起沙子一看,赫然看到手裏抓了一隻蜥蜴,嚇得趕忙扔掉蜥蜴,拔腿就跑。


    周墨已經脫掉衣服跳進水塘裏,像人猿泰山那樣自由自在的裸泳。他的皮膚黝黑,健碩的像隻豹子。靜雪坐在岸邊,大聲笑道:“我要把你拍下來,把視頻放到網上去,哈哈哈。”“你拍吧,我不在乎。”周墨向靜雪揮揮手,不無得意。


    他向她遊過來,在水裏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水,向她招手:“下來,我們一起遊。”靜雪仍是搖頭。周墨遊夠了,上岸穿衣服,見靜雪別過臉去,心裏一笑。穿好衣服,他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和她一起回駐地。


    “你是混血兒吧。”周墨問靜雪。靜雪嗯了一聲:“我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中法混血。”“怪不得我看你不像中國人,又不像是外國人。”周墨嘿嘿一笑,又露出他那一口白牙。不像中國人,又不像外國人,那能是什麽?“我是外星人。”靜雪眉頭一皺。


    周墨笑笑,又道:“你一定是流浪了很久,皮膚曬的變了色不說,滿臉雀斑。”“我從小就這樣,一曬太陽就會有雀斑。”靜雪摸摸臉。周墨把帽子戴在她頭上:“戴著帽子,女人應該好好保護皮膚。”靜雪剛要笑,誰知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然的話,男人摸起來不舒服,皺巴巴的。”靜雪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他大笑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白玫瑰退散,紅玫瑰登場……傳說中的那個誰……


    旅行是療傷最好的方式。


    星夜逃亡


    沙漠邊緣是一條荒無人煙的公路,一路上長滿了仙人掌,把公路和沙漠隔開。周墨沒有坐馬車,騎在馬上很瀟灑的樣子。靜雪把牛仔帽摘下來扔給他:“手裏拿把槍,你就可以演西部片了。”周墨比劃了一個開槍的手勢,靜雪配合的假裝中彈倒下,兩人大笑。


    遠遠看到一棵大樹,靜雪叫喬治大叔停下馬車,隨著周墨走到樹下一看,樹上居然結滿了果實。“這果子你敢吃嗎?”周墨饒有興趣的問靜雪。“有什麽不敢,我命大,毒不死。”靜雪跳起來摘了一個果子,隨意的用衣服蹭了蹭就吃。


    周墨也摘了一個果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真甜,可以帶幾個走。”周墨扔掉果核,摘下帽子丟給靜雪,爬上樹又摘了好幾個果子,靜雪用帽子接住他丟下來的果子。


    忽然間,他不知道扔了個什麽東西下來,黑乎乎的,靜雪定睛一看,是一隻巨大的毛蜘蛛,虎視眈眈的瞪著她,她嚇得大叫,慌亂中手裏的帽子落在地上,果子撒了一地,蜘蛛趁機逃之夭夭。


    周墨見此情景,坐在樹枝上笑得前仰後合。靜雪知道他是故意的,隨手抓起一個石塊就往他身上砸,他已經身手敏捷的從樹下躍下,撿地上散落的果子。靜雪跑過去猛踹他屁股。“哎呦,你這丫頭還挺記仇。”周墨看著靜雪的背影,嘟囔一句。


    這一路,兩人邊吃果子邊喝啤酒,到城裏時已經天黑。周墨給了喬治大叔一大筆錢,喬治大叔高興極了,熱情的把城裏最好的旅館和酒吧介紹給他們。


    旅館裏,靜雪泡在浴缸裏好好地洗了一個澡,這一天的經歷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她流浪了這麽久,還沒遇到過這麽有趣的人。


    周墨來敲門時,靜雪剛穿上浴袍,還沒來得及擦幹頭髮。“我要去附近吃海鮮,你去不去?”周墨問靜雪,見她頭髮濕噠噠的往下滴水,嗅了嗅,聞到好聞的洗髮水清香。


    “我不吃海鮮,我要吃正宗的墨西哥菜。”靜雪微微一笑。周墨點頭:“好啊,我帶你去,喬治大叔說這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餐廳。”“你等我一會兒,我換衣服。”靜雪把頭髮吹幹了,換好衣服和周墨一起離開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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