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雪選了一副珍珠鑲嵌鑽石的耳墜戴在耳朵上,轉了轉脖子,耳墜明晃晃。若暉伸手托起她耳垂,贊道:“這耳環很漂亮。”靜雪又向他笑笑,向他伸手:“你還沒給我壓歲錢。”若暉拍了拍腦袋,笑道:“光顧著看你,把壓歲錢給忘了。來,我早就準備好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紅包,放到她手裏。


    靜雪接過去放進小包包裏,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紅包交給若暉:“這是我給你的。”若暉好奇的看著那個紅包,笑謔:“我也有啊,小孩子怎麽能給大人紅包呢?”“去,我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靜雪站起來,挽著若暉胳膊,和他一同出門。


    若暉家所在的小區裏,靜雪從車裏下來,若暉摟著她的腰和她一起進電梯。鄰居王阿婆看到靜雪,好奇的看了好幾眼。


    “這洋小囡是儂女朋友?”王阿婆打量著靜雪,問若暉。若暉道:“是啊,王阿婆。”王阿婆笑著點點頭:“老好額,蠻漂亮地,又洋氣。囡囡,儂多大啦?”靜雪聽不懂她的方言,看了若暉一眼,若暉告訴她:“王阿婆問你多大了。”“我十七歲。”靜雪向王阿婆笑笑。王阿婆笑眯眯的看了她半天。


    在曾家吃過午飯,若暉帶靜雪出去玩。大街上到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靜雪看到廣場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問若暉:“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啊?”若暉緊緊牽著她的手,生怕和她走散了,笑道:“中國就是這樣,逢年過節哪兒都是人山人海。囡囡,別走丟了。”“囡囡是什麽意思?”靜雪不解的問。若暉告訴她,囡囡在吳方言裏是對小姑娘的暱稱。


    兩人去蘭溪路的溜冰場,冰場裏人特別多,眾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別人摔倒。若暉看到和他約好在冰場見麵的幾個同學,帶著靜雪向他們滑過去。


    他們和若暉是高中同學,但若暉因為跳過級,年紀比他們小了兩三歲。老同學多日不見分外親熱,幾個人打鬧著嚷嚷幾句,很快找回了當年一起上學時的感覺。


    靜雪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若暉和別人說話。若暉那個在美國留學的同學看到靜雪,問:“就是她嗎?呀,看起來比照片還漂亮啊,你小子運氣真不是蓋的。”若暉點點頭,招呼靜雪過來,把她介紹給他的同學。


    “你們吃不吃冰淇淋?我去買冰淇淋給你們吃。”靜雪問幾個男孩。若暉點了下頭:“去買吧。”靜雪高高興興的去了。


    “這小丫頭不大呀,有十八歲沒有?”一個男生問若暉。若暉笑笑:“她十七歲。”“行啊你,勾搭未成年少女。小蘿莉很聽話很可愛吧?”那個男生一臉壞笑。“嗯,挺聽話的。”若暉順著他的語氣笑道。


    “別說人家勾搭未成年少女,你自己上高中時早戀難道忘記了,嗬嗬,那女生叫什麽來著?”另一個男生調侃的說。“哼,你也別說我,你們誰沒早戀過,誰沒暗戀過女生!”之前那個男生大笑起來。


    若暉也笑著,眼光轉向另一邊在人群中搜尋靜雪的身影。剛才還看到她站在小賣部櫃檯前,一眨眼工夫就不見了。他找了半天才看到她提著一袋冰淇淋滑過來,冰場裏人多,不時有人碰到她。


    忽然間,靜雪被誰不小心撞了一下,滑到了,坐在地上。若暉剛要滑過去扶她,卻看到一個高高的男孩捷足先登,主動要扶靜雪站起來,於是他沒有立刻上前。靜雪站起來之後,那個男孩又追著她說了幾句話,她沒怎麽搭理,男孩知趣的滑走了。


    靜雪把冰淇淋分給眾人。若暉問她:“剛才扶你起來那個男孩跟你說什麽了?”靜雪知道他看見了,毫不隱瞞的告訴他:“他說他可以教我滑冰,問我叫什麽名字,又問我要手機號。”


    “啊?”若暉輕呼一聲,現在這些孩子也太主動了吧,隻不過把人家小姑娘扶起來,就要問名字又問手機號。


    “我沒告訴他,我說我隻是來度假,春節後就回國。”靜雪慧黠的一笑。若暉摟著她的肩,帶她到邊上去坐著休息。


    “寒假過後我可能要去醫院實習一段時間。”若暉吃了一口甜甜的冰淇淋,告訴靜雪。靜雪想了想問:“醫院遠嗎?”“不遠,就是我們學校的附屬醫院,你不是在那裏打過吊針。”


    “其實我不喜歡醫院。”靜雪幽幽道。“為什麽?怕打針啊?”若暉笑了笑。靜雪搖頭:“我曾經生過一場病,在醫院裏住了很久。我很害怕那個地方,到處都是白色,把人關起來不讓出去。”“把人關起來?怎麽會呢,除非是精神病醫院才會封閉治療。”若暉隨口道。他沒留意到,靜雪的手抖了一下。


    “精神病人,是不是很可怕?”靜雪沉默半晌,問若暉。若暉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為什麽這麽問,想想道:“也不是啊,我從不覺得病人可怕,我隻覺得他們可憐,因為患病而不得不接受治療,遠離普通人生活。中國有句古話,醫者父母心,醫生對待病人,應該像父母關心照顧孩子一樣。”


    “狗屁!”靜雪忽然罵了一句,見若暉看她,訕訕的笑:“這也是我同桌常說的。”若暉嗬嗬笑著:“我真得見見你的同桌,她怎麽盡是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喜歡我的同桌,她可有意思了。”靜雪把她同桌的一些事跡告訴若暉,若暉聽了直笑。


    靜雪的同桌羅點點是個胖乎乎的小姑娘,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長得倒很可愛。若暉請她和靜雪吃飯,靜雪把若暉介紹給她後,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若暉半天,才道:“靜雪整天提到你,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是嗎,她說我什麽?”若暉很有耐心和小姑娘逗趣。靜雪告訴過他,整個班級裏,就羅點點和她最談得來。


    羅點點抿嘴一笑:“誇你啊,把你誇的天上有地下無,蜘蛛俠蝙蝠俠超人合體也比不上你。說你比老師厲害多了,什麽功課都會。”若暉失笑,看著靜雪:“你是這麽說的?”靜雪點點頭:“你上回教我做的數學題,大家都沒做上來,就我做上來了。不過你教的公式,高三才會學到,老師說你解題的思路巧妙,問我在哪兒抄的。”


    若暉大笑起來:“我隻顧著解題,倒忘了你才高一,好多公式都還沒學。”靜雪得意的告訴羅點點:“他什麽都會的,我無論問他什麽他都知道,物理化學語文數學,他門門功課都好。”羅點點撇著嘴笑:“我知道,你都說過一百多遍了。”“我再多說一遍,加深你的印象。”靜雪誇起心上人,不吝溢美之詞。


    “靜雪在班上表現的好嗎?”若暉問羅點點。羅點點看了靜雪一眼,見靜雪沖她眨眼睛,不理會,向若暉笑道:“她呀,表現的一點也不好。老師上課時提問她,她經常把老師問的啞口無言。我們學《孔雀東南飛》,老師讓她解釋課文,她問老師什麽叫自掛東南枝,老師說是在樹下上吊,她問老師什麽叫上吊,老師說是自殺,她又問老師自殺為什麽要掛在樹枝上,為什麽不去跳樓,老師隻好說焦仲卿家的房子是平房,她還不滿意,問老師什麽叫平房,老師崩潰了。”說完,她哈哈大笑。


    若暉也笑起來,隻有靜雪嘟著小嘴。“靜雪上政治課時從來不好好聽課,特別是講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那一段,她看了一節課漫畫,結果被老師看到,把我的漫畫書給沒收了。”羅點點說起這件事,又是忍俊不禁。若暉點點頭:“靜雪理解不了這些。”


    “嗯,政治老師對靜雪可好了,經常給她劃考試重點,說是嚴老師讓她劃的。我們班上還有兩個外國學生,老師對他們也很照顧。”羅點點說起這事很是羨慕。


    若暉心裏有數,嚴老師對學生非常愛護,因材施教,像靜雪這樣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孩子,讓他們去理解高一政治課中有關社會主義的內容很困難,總是考低分又打擊學生的積極性。政治相對於其他學科,有其特殊性,對不同的意識形態環境下成長的人群不能強求。靜雪不愛學這一科,若暉從不勉強,她做不了的題目和試卷,都是他替她做完,反正她將來要進的是音樂學院,也不在乎學不學政治。


    “靜雪在學校沒什麽朋友,你多照顧照顧她,她經常跟我說,我同桌說什麽什麽,我的話她未必聽,但你說的話她很當一回事。”若暉憐愛的摸摸靜雪的頭髮,向羅點點笑。羅點點聽了這話向靜雪扮了個鬼臉,靜雪向她吐了吐舌頭。


    若暉送靜雪和羅點點回學校,他走以後,羅點點悄悄向靜雪道:“你的若暉哥哥好帥啊。”靜雪嘻嘻一笑:“是嗎,比鍾曉宇還帥?”“差不多。”羅點點扶了扶眼睛。鍾曉宇是隔壁班的數學課代表,點點一直暗戀他。


    “那你怎麽不去跟鍾曉宇說你喜歡他呢?”靜雪問羅點點。羅點點撅了下嘴:“誰要跟他說。哼!”“你不好意思,我去幫你跟他說吧,要不你寫一封信給他,我替你送給他。”靜雪熱心的出主意。羅點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點點,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快點跟他說,別的女生就會跟他表白了。”靜雪想起自己的事,以過來人的姿態提醒羅點點。“萬一他不喜歡我呢?”羅點點撇著嘴角。“那有什麽,他拒絕你一次,你可以繼續等他,說不定他哪天就改變主意了。實在不行,你就愛別人好了,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生。”靜雪開導她。


    經她這麽一攛掇,羅點點回去果真寫了一封情書。她不好意思送給鍾曉宇,靜雪自告奮勇去送信。


    鍾曉宇從教室裏出來,看到靜雪站在門口,好奇的問:“你找我?”靜雪點點頭。“有事嗎?”他有點開心,他一直對靜雪很有好感。這麽漂亮的女孩兒,誰會不喜歡。“那個……羅點點有封信要給你。”靜雪把信塞到鍾曉宇手裏,就跑開了。


    鍾曉宇打開信一看,信紙上字跡娟秀,文筆也非常優美,點點在信裏告訴他,她很喜歡他,約他放學後一起去學校對麵的麥當勞。羅點點,他對這個名字幾乎沒有印象。仔細一想,常和靜雪在一起的女孩兒似乎就叫這個名字。男生們背後開玩笑,說她們是天鵝和唐老鴨。那個女孩兒挺可愛,就是胖了一點。


    鍾曉宇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把信揣進口袋裏,進教室去了。靜雪躲在遠處偷看,很是興奮。鍾曉宇那個態度,說明點點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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