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五十塊錢一個?我們二十塊錢買了三個。”杜曉蕾從口袋裏取出她買的平安符,和靜雪買的那個樣式差不多,也是金光閃閃的。雨婷撲哧一笑,挽著靜雪胳膊:“不管多少錢,都是靜雪的心意。”


    三個女孩兒並肩而行,若暉跟在她們後麵,隨意的把手插在口袋裏,握緊那個平安符。


    作者有話要說:5.12,悼念!默哀!入土為安!


    疑是臨水照花人


    一行人在杭州玩了三天之後,坐車去烏鎮。從長途車上下來,靜雪緊緊的跟著雨婷,生怕再像在靈隱寺那樣和眾人走散了。


    烏鎮和杭州相比,別有一番江南小鎮的風情。古樸的街道上仿佛剛下過雨,青石板路有點濕濕的,結滿了青苔,稍不留神就能滑倒,眾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狹窄的巷子裏有一家賣銀飾的小店,雨婷拉著靜雪的手走進去,若暉跟在她們身後。櫃檯裏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銀鐲子和銀戒指,每一隻都刻著古樸的花紋,琳琅滿目。


    靜雪看中一枚銀戒指,還沒來得及開口,雨婷已經讓店主把那枚銀戒指取出來,套在手上試了試,戒指把她的手指襯的纖長秀美。“若暉,好看嗎?”雨婷把手伸到若暉麵前給他看。“好看啊。”若暉答得幹脆。看得出來,雨婷很喜歡這枚戒指,戴在手上不拿下來。


    “靜雪,你不選一個?”雨婷問靜雪。靜雪搖頭:“我不戴這些。”“選一個吧,我買給你們。”若暉慷慨的說,眼睛望著靜雪,見靜雪臉色有些蒼白。


    櫃檯裏有個很漂亮的銀鐲子,雨婷讓店主把鐲子拿出來交給靜雪,靜雪套在手腕上試了試,不粗不細,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剛剛好,還能遮住她手腕上那道不太明顯的疤痕。


    可是最終,靜雪把銀鐲子還給了店主,向若暉道:“你給姐姐買那個戒指吧,我不要了。”若暉有點不解,凝視著她,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東西。靜雪迴避了他的目光。


    付了錢從店裏出來,雨婷很高興,反覆的看著手上的戒指,問靜雪:“好看嗎?真的好看嗎?”“我看挺好。”靜雪見她喜上眉梢的樣子,淡淡的笑。戒指是若暉買的,她當然會覺得好。靜雪有時候真羨慕雨婷,她的快樂簡單而明朗,一枚戒指就能讓她高興不已。


    她們走了半天才發現若暉沒有跟上來,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他。“你幹嘛去了?”雨婷好奇的問若暉。“沒幹嘛。”若暉溫和的笑笑。“我知道,你上廁所去了。”靜雪狡獪的看了若暉一眼。“你真聰明。”若暉看著她,彼此心照不宣。


    晚上,眾人就近住在鎮上的一家小旅館裏,靜雪和雨婷住一間、杜曉蕾和李莎莎一間,三個男生一間。雨婷洗完澡後很早就睡了,靜雪卻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索性穿好衣服出去走走。


    小鎮的夜靜謐安詳,不像大城市的夜景那般燈火輝煌,午夜時分,隻有些微昏黃的燈光在河對岸忽明忽暗,恰似夜空的繁星點點。靜雪在狹窄的巷道裏走了一會兒,心裏漸漸安靜下來。她喜歡這裏,帶著中國的古典韻味,和喧囂的l市像是兩個世界,和巴黎郊外的鄉村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可以讓人忘卻俗世煩惱的世外桃源。


    月亮高高的,在幽暗的雲朵中穿行,月影倒映在水麵上,映照的水波粼粼,靜雪站在岸邊,長長吐了一口氣。


    “怎麽還不去睡啊?”若暉低沉的聲音仿佛來自異域。靜雪沒回頭,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窗前看到她,特意下來找她。“睡不著。”她告訴他。“天已經很晚了,快回去睡吧。”若暉溫和的勸了一句。


    “睡不著怎麽睡啊,我又不困,在長途汽車上我睡過了。”靜雪望著水裏的月亮,蹲下身子撿了一顆小石子扔到水裏,砸碎了月影。若暉從口袋裏掏出白天那個銀鐲子給靜雪:“送給你的。”


    “我不要。”靜雪看都不看。“為什麽?你戴著很好看的。”若暉不知道靜雪為什麽要拒絕他的好意。


    靜雪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對這些感興趣。”她說話很直接,若暉心裏不是滋味,有點尷尬的一笑:“我以為你會喜歡呢。”“我喜不喜歡有什麽要緊的,你拿去給姐姐好了,她喜歡這些。反正你送給我,我也不能戴。”靜雪嘴角挑起一縷奇怪的微笑,轉過臉去。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喜歡的是那枚銀戒指,而不是這個鐲子。


    若暉愣在那裏,忽然明白了靜雪的意思。他以為她不要這個鐲子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而是顧慮雨婷,她怕雨婷不高興。


    “雨婷不會知道的。”若暉輕聲道。靜雪沉默不語。若暉又道:“你不要想太多了,隻是個銀鐲子而已。”“我沒有多想啊,是你自己想多了吧,不然你幹嘛折回去買。”靜雪狡獪的說,眼睛忽閃忽閃帶著十六歲少女的頑皮和世故。


    若暉淡淡一笑:“小丫頭,你真是人小鬼大。”靜雪回過頭:“我是小丫頭,你又比我大多少,五歲還是六歲?”“五歲。”若暉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爸爸比我媽媽大了二十二歲。”


    “哦,你爸爸在法國嗎?”


    “不知道,他很多年前去了非洲,現在也許還在那裏,和非洲獅、巨蜥一起睡覺,我已經不記得他的樣子了。”靜雪說起爸爸,語氣很平淡。


    月色下,她的麵容安詳沉靜,側臉的弧線優美無比,若暉注視著她,看出她眼底潛藏的一絲憂鬱,想摸摸她頭髮,又不好意思伸手,靜雪注意到他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抬手又猶豫著退縮了,猜到他心思,別過臉去。


    靜靜地水麵上,映照出她的影子,幽暗不明。若暉見她神情黯淡,道:“我覺得你不像個法國女孩兒,更像個中國女孩兒。” “是嗎?是因為我眼睛不夠藍還是因為頭髮不是金色?”靜雪嘟了嘟嘴。


    “是你的性格,和我接觸過的法國女孩兒不一樣。我們大學裏有不少法國留學生,我認識幾個,性格都很外向。”


    “難道法國女孩兒都是一種性格?法國的人口雖然沒有中國人多,也有六千多萬,不可能人人個性都一樣吧。”


    若暉嗯了一聲:“這倒是。”靜雪眼珠轉轉,把話鋒一轉:“你知道我的法文名字是什麽嗎?”若暉搖搖頭。


    “hélène,翻譯成中文就是伊蓮娜。”靜雪告訴他。“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嗎?”若暉問。“沒有吧,我媽媽喜歡一個叫hélène ségara的歌手,就給我起了和她一樣的名字。”


    “這名字很好聽。”


    “是嗎?比靜雪還好聽?”


    “一樣。”


    “我爸爸是中法混血,其實我身上隻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我覺得你像中國人比較多。”他隻要一看到她,就無法移開視線。


    “我回去睡了。”靜雪轉身要走。若暉愣了一愣,忙道:“這鐲子你拿著吧,放在我那裏也沒用。”靜雪瞥著他,像是想看穿他的心意似地:“我要是不拿,你是不是會睡不著?”若暉抿嘴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靜雪從他手裏接過鐲子握在手裏,故意笑謔:“你上回請我吃飯,這回又送禮物給我,我該怎麽報答你呢?我身上什麽都沒帶,這樣好了,我讓你親我一下,你敢不敢?”她把臉探到他麵前,他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靜雪咯咯一笑:“我在法國時有一個同學,有一回下雨天她坐計程車忘了帶錢,就讓司機親了她一下當做車費,司機非常高興的答應了。”若暉聽了這話不禁莞爾,這樣的事也隻能發生在天性浪漫的法國人身上。


    “我就知道你不敢。”靜雪向若暉眨了下眼睛,輕輕地把鐲子放到他衣兜裏,手插口袋回旅館去了。“我敢不敢……”若暉愣在那裏,自言自語,這女孩的一句話就讓他心裏亂糟糟的。


    她很聰明,她在試探!白天在那個小店裏,她之所以不要銀鐲子,也是為了試探他。她要看看,她不要,他還會不會買?他買了以後,會不會再有勇氣把鐲子送給她一回?然而當他真的把鐲子送到她麵前,她還是沒要,還給了他。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若暉琢磨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本來就難猜,何況還是個十六歲的異國女孩。她的想法比雨婷複雜的多,若暉越來越能感覺到這一點。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集合後到車站坐車離開烏鎮。雨婷先上車找了位子坐下,靜雪跟在後麵,雨婷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靜雪道:“你旁邊的位子還是留給某人坐吧。”她一扭頭看到王建旁邊的位子空著,走到他身邊:“王建哥哥,你這裏沒人坐吧。”“沒人沒人,你盡管坐,有人也給攆走。”王建笑嗬嗬的說。


    眾人自覺地把雨婷旁邊的位子讓出來,若暉最後一個上車,別處已經沒有空位,隻得坐在雨婷旁邊。“你妹妹沒跟你坐一起嗎?”若暉坐下後,好奇的問雨婷。雨婷抿嘴一笑:“她在後麵,和王建坐在一起。”若暉下意識的回頭看,果然看到靜雪靠著窗坐在王建身邊,王建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兩人都神采飛揚。


    靜雪正和王建聊著哈利波特係列電影,餘光瞥見若暉,裝作沒有在意,從背包裏拿出一小盒巧克力,抽了一塊給王建。“王建哥哥,你吃不吃巧克力,我的朋友從法國寄來的。”王建接過去剝去包裝紙,把巧克力塞到嘴裏嚼著,贊道:“不錯,好吃。難怪女孩子都喜歡吃巧克力,甘願冒著發胖的危險。”


    “你怕胖嗎?不怕的話多吃幾塊。”靜雪又拿了幾塊巧克力給王建。王建不客氣的接過去又剝了一塊吃,笑道:“給我給我,我最愛吃甜的。我又不是女孩子,怕什麽胖。”靜雪把手裏的巧克力都給了他,打開背包裏的ipod,塞上耳機聽音樂。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快的行駛,早上起的太早,車又搖搖晃晃,車上一半人都睡著了,靜雪打了個嗬欠,也有點昏昏欲睡。


    “困了?我的肩給你靠一靠。”王建開玩笑的拍拍自己的肩。靜雪俏皮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又打了個嗬欠,往王建肩上一靠,打起瞌睡。


    不一會兒,王建自己也困了,呼呼的睡起覺來。呼嚕聲響起來,雨婷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王建和靜雪頭靠頭互相依偎著都睡著了,王建的睡相尤其滑稽,嘴巴張得大大的,像是隨時都能留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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