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琪心事重重地從外走進來。霍響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從他回來,霍琪都不怎麽笑了,以前可是很開朗的少年,難道是因為長大了,有心事了?


    “小弟,你怎麽來了?”


    霍琪看著霍響,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我看大哥回來沒。”


    霍響正色看他,終於問道:“小弟,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


    霍琪猶豫半晌,終於下定決心問道:“大哥,你對晏灼了解嗎?”


    霍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對晏灼有什麽看法?”霍琪經常出入王宮,應該認識晏灼的。


    “我就想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晏灼,萬一兩人成婚後合不來怎麽辦?”


    霍響舒心一笑,拍著霍琪的肩說道:“原來小弟是擔心大哥呀。不用擔心,雖然我隻見過晏灼一麵,但是我看得出她並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


    霍琪心裏焦慮,明明有話,可是卻不知該不該說,又不知該如何說。霍響與陳鈺的交情,霍琪是知道的,如果大哥知道了晏灼是陳鈺要娶的女人,那大哥該怎麽辦呢?心中又惱恨自己沒有早點告訴大哥,現在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再更改是不可能的了。


    霍琪思量再三,便去找晏灼。


    晏灼問道:“霍公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霍琪想了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才說道:“還有幾個月就要與我大哥成婚了,你準備好了嗎?”


    晏灼掩嘴一笑,“我要與你大哥成婚,要問也該是你大哥問,怎麽你這麽殷勤呀”


    霍琪精緻的五官顯出一絲惱怒。


    晏灼收了笑,說道:“如果是代替你大哥問的,請你告訴他,我會好好準備的,不會讓他丟臉。”


    “那······四殿下呢?”霍琪試探地看著她的臉,果然一片青白。


    晏灼心微微抽痛,自從那夜後,陳鈺都沒有再出現,應該是對她死心了吧?


    “你是在擔心我不是真心嫁給你大哥的,對嗎?”晏灼苦澀一笑,說道:“你放心,我既然嫁給你大哥,就會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你或許還不知道,四殿下做太子的時候,我大哥是太子侍讀。”


    “那又怎樣?”晏灼雖然有不小的吃驚,但是這跟成婚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


    見晏灼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於是加了一句,“我大哥和四殿下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晏灼一時間確實有些驚詫。


    “我不想我大哥被牽連進你和四殿下裏麵,所以你既然要嫁給我哥,那麽以後就不要和四殿下有任何往來,也不要告訴我大哥你和四殿下以前的關係。”


    晏灼臉色霎時一片蒼白。


    容妃生辰,陳王就想著辦個家宴,並且請了晏灼和霍響,本來婚前兩人見麵有些違例,但是陳王想著讓他們提前相處相處,也是有利於婚後相處的。


    邀請晏灼的事情讓陳昕給領了,陳昕歡喜地去了清露殿,遞上請柬,並且特別告訴晏灼,霍響會去。在陳昕滿是期待的眼神中,晏灼猶豫著接過,神色有些尷尬。


    到了那日,一大早,陳昕就來到了清露殿,彼時晏灼已經梳洗打扮好了,穿著織錦白色雲紋宮裝,梳的平髻,大半頭髮皆披於肩後,與平時沒有兩樣,就是薄薄地施了層粉黛。陳昕圍著她轉了兩圈,搖搖頭說道:“姐姐沒有簪花嗎?怎麽連個步搖都不戴?還有這身衣服,這麽素淨,今日容妃生辰,你穿得這樣不怕礙她的眼嗎?”


    晏灼知道陳昕一直不喜歡容妃,今日這般說,無非是因為霍響要去,她在心裏苦笑一聲,說道:“我尚在孝中,本就不宜穿得鮮艷。”


    陳昕一撇嘴,說道:“可你是要赴生辰宴。”


    她強製拉著晏灼坐在梳妝檯前,將她的髮髻打開,又選出一對白玉耳墜,完了吩咐自己的侍從給晏灼梳個高雲髻。自己又去翻找晏灼的衣物。


    晏灼從來不在打扮上下工夫,平日裏就是稍稍挽個平髻,不施粉黛,這次也是被陳昕逼著梳妝,雙眼別扭地從銅鏡中看著給自己挽發的小丫頭。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小丫頭終於收手了,晏灼從鏡中看向自己,略略有些陌生。


    三千青絲皆束起一個高雲髻,用藍色絲帶固定,絲帶留著燕子尾,垂於腰際,端莊中顯淑謹,配上一對白玉耳墜,更襯得肌膚白嫩。陳昕拿著一件藍色的廣袖圓裾織錦宮裝,打量著晏灼,不禁贊道:“姐姐你身材窈窕,梳高雲髻簡直是傾國傾城了,我看就讓父王給你改個封號,不要叫襄都公主了,就叫傾國公主好了。”


    晏灼微赧,陳昕又吩咐宮人侍候更衣,穿好衣服,陳昕看著晏灼的頭髮,覺得不滿,於是挑選一個藍色珠花簪在髮髻間,方才滿意地笑了。


    “藍色似乎更能襯出姐姐的冰肌玉骨。”


    兩人趕到昭陽殿時,眾人都到了,紛紛將視線投向陳昕,又被她身旁那抹身影給瞬間吸引了。眾人都知道晏灼懶於裝扮,今日盛裝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陳昕看了看殿內,隻有霍響旁邊的席位上沒有人,於是陳昕拉著晏灼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席間,耍了個小心思,陳昕讓晏灼坐在了霍響那邊,讓兩人隻隔著一臂的距離。


    對於這個小動作,眾人都是心照不宣地轉開視線,晏灼抬頭接到霍響有些灼熱的視線,臉微微紅了。


    這是第二次見到晏灼,與上次所見完全不同了,她的淡藍色身影優雅而從容,讓人無法忽視。霍響有些微惱,以前怎麽會覺得她不起眼呢?


    王後坐在陳王的下首,與容妃對坐,她看向晏灼的席位,笑道:“剛剛我們都還奇怪三公主平日赴宴最積極的,怎麽今日就晚了許多,原來是在清露殿耽誤了呀。”


    陳昕向陳王的方向行禮,“兒臣來遲,請父王恕罪!”


    陳王笑著撫須,“這是家宴,不必那麽拘謹。倒是襄都,今日有些不同呀。”然後又向霍響的方向看了看,笑意更深了。


    殿上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對璧人,一時讓晏灼有些難以承受,霍響倒是從容不迫。


    唯有陳鈺,他就坐在斜向上一首席位,從晏灼進來,他的目光就未曾離開過她。


    那夜,他傷了她,本來想用自己的狠為他們了斷,來之前,他已經做好無視她的準備了,可是視線還是被那抹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倒不是有多絕美,而是因為她今天的刻意盛裝。以前兩人相處,關係再親密,她也沒有為自己刻意做過什麽,那時候他以為她本就性子恬靜,不喜刻意為之。而今天,她真是讓自己大開眼界呀!


    晏灼呀晏灼,你怎麽就這麽寡廉鮮恥?尚在孝中,居然盛裝,就為了那個才見過一麵的男人,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討好他,吸引他嗎?


    眼睛在晏灼和霍響的身上來迴轉動,目光如冰棱將兩人淩遲無數遍,心裏亂極了。他恨自己,到現在居然還不能完全對晏灼放開,此情此景,他心裏總有個聲音清晰地告訴他:他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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