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灼恍惚間,被她拉離了席間。


    三王子府內張燈結彩,到處掛滿了紅綢彩燈,一路走來,竟是一個僕人也沒有看到,想必都到前麵幫忙去了。


    兩人來到新房前,陳昕正要進去,晏灼卻拉住她,說道:“這樣不好吧,新房不能隨便進的。”


    “我就進去看看。”


    晏灼無奈,隻好由著她,“不如你進去,我在外麵給你看著,有人來了,我就進去叫你。”


    陳昕想了想,點點頭。


    大概是穿的有些少了,風裏有些冷,晏灼摟著雙肩,坐在台階上。過了一會兒,晏灼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進了新房。


    新娘端坐在榻上,正跟陳昕說話,聽見腳步聲,住了口。


    晏灼因為禮數,便在屏風處止了步子,像陳昕打著手勢。


    “是你那個姐姐來了嗎?”新娘子往屏風處看了看,卻是因為視覺關係並沒有看到人,於是問道。


    晏灼聽著薑氏聲音溫溫柔柔,心中不覺暢然,心想能擁有這樣聲音的女子必然是個賢淑的女子。


    陳昕看見晏灼,也是高興,直點頭說道:“是了是了。”說著便向晏灼招手,示意她進來。


    晏灼走了進來,便一眼看見了端坐著的薑氏,她仍然是迎親時的盛裝,晏灼向她施禮,她竟也還禮。晏灼便對陳昕說道:“公主,我們還是走吧,等一下三王子就要來了。”


    陳昕看了看新娘,說道:“三嫂,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陳昕拉著晏灼轉過一個迴廊,生生止住了步子。前麵站著一個人,晏灼則是一眼就認出是陳鈺,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這時陳昕也認出來了,驚魂未定,不由得嗔道:“四哥,你嚇死我了。”


    陳鈺看向陳昕,臉上仍舊是冷色,說道:“你該回宮了,宮人們到處在找你。”


    陳昕吐吐舌頭,不敢說是去了新房。正打算找個藉口,陳鈺就率先離開了。


    晏灼一直望著陳鈺的背影,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他方才居然看也沒看自己一眼,難道他真的已經放過自己了嗎?想到此,晏灼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不但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有些悵然。


    陳昕見晏灼一直盯著陳鈺看,不禁噘嘴道:“姐姐勿怪,我這個哥哥就是這個脾氣,對著誰都是這副樣子。”陳昕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四哥小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博士們經常在我們這些王子公主麵前誇四哥聰慧多敏,能言善辯,尤其熟於經史,把他當成我們的學習典範呢!”


    晏灼聞言,不由得詫異地看著陳昕。


    陳昕所說的那個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陳鈺嗎?聰慧多敏?能言善辯?他確實聰明,確實善辯,可是他的聰明,善辯都用在了算計別人身上了。


    “其實我覺得他挺可憐的。”


    “可憐?”晏灼第一次聽到用這個詞來形容陳鈺,不覺得有些可笑。


    “你剛來陳國,對他自是不了解,四哥的母親本是父王的第一任王後,四哥一出生就是嫡子,是太子。隻不過······”陳昕說到這裏,便自覺地停了下來,晏灼正聽到關鍵處,卻見陳昕不再說了,便問道:“隻不過什麽?”


    陳昕一臉難色,道:“這後麵的話可不敢亂說了,要是讓父王知道了,我說不定也活不了了呢。”


    “有這麽嚴重?”晏灼不覺驚疑,陳昕可是公主卻也忌憚而不敢亂說,那究竟是怎樣的事情呢?


    晏灼不禁對陳鈺幼時的經歷有了些好奇心。


    可憐?陳鈺那樣的人真的值得別人可憐嗎?他生而尊貴,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聰□□捷,從來隻有他算計別人,別人能算計得了他?若是他可憐,那麽被他殘害的那些人就不可憐了嗎?


    第二日陳鏈和妻子一起進宮謝恩,陳昕早早就起來了,本來想帶著晏灼一起的,但是晏灼怎麽也不肯去,想到昨天她也陪自己瘋玩了一天,是該好好歇歇,也就沒有勉強。


    晏灼躺在床上了無睡意,於是起身梳洗。陳昕卻是早早就回來了,見她一臉高興的樣子,隨口問道:“見到你那個三嫂了?”


    陳昕點點頭,說道:“姐姐,我三嫂可漂亮了,她的名字也很好聽,叫薑玉。”


    晏灼對陳鏈的妻子倒是不感興趣,隻淡淡地回了句。


    陳昕又挎下笑臉,說道:“我今天見了許琬,她和以前相比,變了好多呢。王後每次看她,那眼神都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晏灼在心裏嘆氣,許氏怎麽會好過呢?她已經得陳王近三十年的寵愛了,到老了卻被別人奪了這榮寵,還是自己親近的侄女。宮裏的女人都是說不清的,但有一點就是她們都要為了一個男人爭。晏灼很難想像那樣的生活,即使之前想嫁給梓康,她也沒有想過將來梓康做了魏王,她也要與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他的寵愛。


    王後獨坐鳳儀殿,隻覺得現在的鳳儀殿就好比當初的品淑殿,現在的她就好比當初的郗雨芙。心裏笑了笑,報應,自己千萬算計,最後卻被自己的侄女給算計了。


    鳳儀殿還是風華絕代,然而裏麵住著的人,卻早已不似當初。


    又是一夜癡纏,陳王早就睡了,許琬卻是睡不著。她下床,隨手撿了件衣服披上,臨窗而立。夏風輕柔地吹著,隻覺舒爽無比,風中有淡淡的香味,她知道那是息肌丸的味道,也正是那個味道,讓她盛寵不衰。她得意地笑了笑,沒想到出生許縣的小丫頭,最後居然能做陳王的妃子,她知道她現在的寵愛堪比當年她的姑姑。她輕輕地撫著頭髮,嗅了嗅,滿意一笑。連續用息肌丸兩個月了,竟然連頭髮都是那個味道。


    夜黑得深沉,遠處的空靈黑暗,似乎像個黑洞,吸引著許琬想要前進,她看向床榻,突然有個想法:既然姑姑都能做王後,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息肌丸


    最近實在是熱,陳昕在屋子裏待不住,拉著晏灼要去清涼殿。那裏是整個王宮最涼快的地方。


    仙露湖廣闊的湖麵猶如一麵鏡子,明鏡澄澈,貼著水麵架起一座直橋,把這湖麵一分為二。前幾日陳王與容妃共遊仙露湖,容妃想要泛舟湖上,品味一番野趣,但是這橋橫在水上,舟不能通行,於是陳王便令人將那座橋拆了。


    此時湖麵上停著一隻巨大的舫。


    “那是專門為王後打造的,容妃一句話就給毀了,這下王後肯定要氣死了。”陳昕說著,頗有些幸災樂禍。


    晏灼抬頭望去,心裏也覺得可惜。她在魏國時也聽說過陳王對王後很是寵愛,沒想到短短幾個月,這寵愛卻是削減無蹤了。


    遠遠望去,竟有一隊人走上了畫舫,陳昕仔細看了看,有些興奮,“是父王和容妃。”


    “姐姐,我們去見見那個容妃。”


    晏灼本不想去,奈何被陳昕拉著,脫不開手,於是跟著上了畫舫。


    “拜見父王,拜見容妃娘娘。”


    “晏灼拜見大王,容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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