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喻的眸底劃過暗光。


    他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修長的手指抵住了太陽穴,最後他長嘆了一口氣。


    ***


    鈴聲響起, 打斷了房間裏的鋼琴聲。


    程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跑過去接起了電話,對麵是負責審核海外留學資料的老師嚴肅的聲音,程宛稍微怔了一下,便用著熟練的口吻和對方用英語交談著。


    陳雀此刻就坐在鋼琴旁,眼中帶了一絲困惑,轉頭看向程宛。


    英語聽力一直是陳雀的弱項,此刻他隻能靠著零星的單詞勉強猜出程宛是在用很端正標準的英式發音與對麵打電話的人在交流著跟學習有關的事情,陳雀抬起眼睛,手指停在鋼琴的鍵盤上,等程宛那邊徹底打完電話,他才裝作乖乖地模樣仰頭看她。


    「學姐,你說的我都聽不懂,你們在聊什麽啊。」


    程宛稍有點僵硬。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重新坐回到鋼琴前,雪白纖巧的手指在琴鍵上撫摸著,她的手指本來就生的好看,指甲圓潤飽滿,泛著瑩潤可愛的光芒。


    「沒什麽,這次數學競賽結束,學校那邊有去美國的短期交流生計劃,我報名參加了,順便跟那邊學校的人確認一下。」


    「是這樣啊。」


    「嗯,我一直都很喜歡這樣的短期交流,又能體會到不一樣的學習的感覺,還可以躲掉學校的期末考試。」程宛像說秘密一般,悄悄告訴陳雀:「其實每次期末考試的時候,我都會緊張,因為我的物理學的一點也不好。」


    陳雀的眼睛眨了眨。


    她展顏笑了起來,明媚可愛,湖水般明亮澄澈的眼睛,她偏過頭,很快又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鋼琴上。


    這算是……撒嬌?


    陳雀嘴角一勾,笑了。


    程宛說:「我們繼續練琴吧。」


    陳雀點頭。


    程宛的手在鋼琴上短暫停留,做好準備,就重新演奏起他們話劇這次選擇的鋼琴曲目,旋律自然是浪漫又悠揚的,隻是陳雀看向程宛的時候,才發現她神思不知到了哪個地方,眼睛根本沒有沒有專注,像是隔了一層霧。


    在說謊?


    陳雀反應很快。


    笑容僵在陳雀臉上。


    這意味著什麽?


    他想起初中媽媽要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開始是哄著他,後來等陳雀拿著滿分的成績單準備回家讓媽媽開心一下,才知道她早就離開了。


    為什麽要走呢?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離開的原因?


    陳雀並不是不想問,而是沒有機會問。


    在溫容離開的第三天,爸爸也很快帶了一個新的女人回家,還搬去了新的高層公寓裏。


    …………


    他到底還是跑回了爺爺家,因為知道哭泣和挽留已經沒有用了,索性還是以後都笑起來吧,至少笑的樣子還比較好看呢。


    因為當陳雀知道哀求是無濟於事的時候,就應該發奮,這樣才能讓離開的那個人後悔。


    「學姐。」


    陳雀低頭,輕聲開口:「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謊話,所以,你也不要對我說謊好嗎。」


    程宛笑著,用另一隻手輕撫他的頭髮,然後拍了拍他的手腕。


    「這裏指法錯了,重新再來一次吧。」


    騙他,又怎麽樣?


    程宛就看著陳雀清雋的臉,心底有幾分異樣的感覺,大概是愧疚吧,但是她想了想,反正自己出國後一定不會再跟這個人聯繫,就算騙他,也無所謂了。


    「好。」陳雀一雙桃花眼閃爍不定,綻放出光芒。


    他不會問。


    因為陳雀選擇的是相信,因為這是程宛,不是那個狠心把他丟在家裏的溫容。


    ***


    程宛的父母和哥哥除了擔心她在國外沒辦法照顧好自己之外,對她要出國這件事還是挺支持的,出於一種奇怪的心理,程宛並沒有選擇告訴程欽,隻說了自己要去參加交換生活動,半個月內可能都不在家了。


    「那我等你回來。」


    程欽平和有禮的語氣響起,很快他就轉頭繼續調整著自己身上的西服。


    今天是唐以晴的生日,也是她結婚的日子,婚禮就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舉行,程宛感覺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在期待著這場世紀婚禮。程宛和這位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的新娘子也不過就在程欽的生日會上見過一次,但唐以晴對她真的很照顧,也很熱心,伴娘的一身行頭給程宛很早前就打點好了。


    幾個化妝師,造型師就圍著程宛,正在給坐在鏡前的她化妝。


    這小姑娘長得也太美了點,和剛才那個嫵媚又明艷的新娘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氣質清純,身段又好。坐在化妝鏡前,她是純素顏,臉頰純白柔軟找不出一點瑕疵,唇瓣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嬌嫩極了。


    「你長得可真漂亮,難怪唐小姐請你來做伴娘呢。」


    其中一個造型師正在梳理著程宛的長髮,將她長長到腰的頭髮在腦後鬆鬆垮垮的挽起,臉頰旁有幾縷長發垂在臉龐兩側,看著這張毫無瑕疵的臉,造型師也在誇她。


    「謝謝。」程宛還有點不太好意思。


    「先去那邊的更衣室把裙子換上吧,」有個女孩推著一排衣架過來,手熟練的在上麵翻著,挑出了幾件不同的款式遞給了程宛,「這些都是唐小姐給你挑選好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那邊還有些備用的禮服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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