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得很輕鬆,因為餘敞也不敢用力拉,但她一拉,隨著衣角的離開,餘敞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了一般,好似被抽走了主心骨。


    “可我、可我還沒有贖罪,我也還未向公主報恩。”餘敞顫抖著哭腔說道,聲音可憐極了。


    “抱歉,我不需要,你記得要做的事情就好。”不是很能應對這種情況,楚征儀立刻消失了。


    “可我、可我……”餘敞的眼中又開始泣血了。


    可我好想你……


    可我好想你啊……


    餘敞緩慢地坐到地上,默默地淚流至幹。


    夢醒過來後,他著急地活了幾年,沒有再因為勞累而癱瘓,因為可能身體也知道癱瘓阻止不了他,讓他消耗了所有生命力後死去。


    他把答應昭玉公主的事情一一做好,把曾經損壞的用具一一修善。


    盡管他一直覺得那個見到死後昭玉公主的夢境就是自己的臆想,可他覺得如果不當真,那他真的會撐不下去的。


    雖然把夢當真很可憐,但他起碼能和昭玉公主說話了,能和昭玉公主見麵了,他們的最後一麵不再是昭玉公主痛苦地抱住那逆賊,忍受身上的傷痛,最後無力地死去了;昭玉公主死前也不再是一直無聲的望著他,而他像啞巴了一般,眼睜睜地看著昭玉公主的瞳孔失去光彩了。


    一個多麽美好的夢,不是嗎?


    餘敞微笑著永遠閉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真正流完就會幹枯的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勿離灌溉的十瓶營養液。


    第32章 嵌貝鹿形鎏金銅印


    大夢一場,盡是無限悔痛。


    餘敞博即使睜開雙眼,依舊是止不住地痛苦。


    他忘記了自己曾經是為何拜託窟主幫忙,然後為了那個目的才和楚征儀一起去那個世界尋找答案的了,他現在隻想找到昭玉公主。


    是的,找到她。


    他轉世了,那麽昭玉公主也應該轉世了才對。


    他真的不會再打擾她,傷害她,可是他想確認她是否安好,想保護她,完成餘敞那一世沒有做到的事情。


    他在那一世覺得老天沒有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可現在老天又給了,隻要找到昭玉公主的轉世就可以了,哪怕人海茫茫,哪怕窮盡一生,哪怕散盡家財,他也想在今生、在現實裏最後確認公主還安好。


    而不是在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夢境中……


    楚征儀是和餘敞博一起醒過來的,為了不讓餘敞博看到她的樣子,她趁著餘敞博還在晃不過神來,先一步坐起來背對著他,但當她想抽走那白玉如意的時候失敗了,因為餘敞已經將白玉如意從琉璃匣子裏拿走。


    “使者,可否將這如意還我,那曾經是我和我皇……夫人的葬品……”餘敞博強忍著傷心和難過說道,話語中帶著隱隱地指責,沒有再像之前套近乎那樣叫楚征儀“姐姐”。


    那是放在他和昭玉公主的棺槨裏的葬品,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不管是什麽理由都不可以的。


    他和昭玉公主約定過,如意一對要放入兩人的陵墓中,他不可以失約,他不能再讓昭玉公主失望。


    “這不是你那如意。”楚征儀冷冷道,“這是窟主之物,我要將它拿回去還給窟主。”


    “這就是,我看了那麽多年,玉裏麵的細微柳絮和裂紋我認得,造型可能一樣,但柳絮和裂紋的樣子,柳絮和裂紋的位置,怎麽可能一樣?”餘敞博長吸了一口氣,隱忍道,“如果使者做不了決定,我和您一起見窟主。”


    餘敞博像護著命根子一樣,將白玉如意緊緊護在懷裏。


    楚征儀長嘆了口氣,隻好轉身。


    餘敞的眼瞳猛地緊鎖,突然千百種情緒湧上心頭,他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想要觸碰楚征儀的臉:“是你嗎?公主殿下……”


    是的,那是公主殿下的裝扮,那是公主殿下的臉,他怎會一開始未曾發現呢?


    這套衣服公主殿下可是在她及笄之年穿過一次。


    當時他未對公主殿下在意,又隻是遠觀,見過便忘了。


    現在得以再見,才從層層疊疊的記憶的帷幕中翻找出來。


    他仔仔細細地看著,仿佛想要補回那些時光。


    可惜臉是那張臉,裝扮是那個裝扮,但公主的神態已經變了,她已不再是當年及笄時那個受盡寵愛、天真得散著風彩奪目的昭玉公主。


    “餘敞……”餘敞博看著昭玉公主麵無表情地說道,“把如意給我。”


    餘敞……


    公主是在叫他嗎?


    餘敞博手根本不用聽身體控製,一心一意地將如意奉上。


    楚征儀將如意放回琉璃匣子,對著一直瞧著她一刻也不離開的餘敞博說:“那一輩子你我皆苦,這輩子就各自放過自己吧。你要記得,你找窟主隻是為了治病,現在你的病因已經找到,病也解開了,立刻過你餘敞博的人生吧。你隻能是餘敞博,不會是餘敞,不要被那輩子的情緒和記憶拖累。”


    “可我、可我怎麽能忘,我做夢都想補償你。”餘敞博拉住了楚征儀的衣袖,祈求道,“公主,你當我是個下屬就好,讓我陪在你身邊,幫你躲過一生困擾好不好?”


    “不好,我不需要。”楚征儀扯回自己的衣袖,下地便走。


    “公主——”餘敞博慌忙跟上,但他癱瘓太久,即使能走動了,久不鍛鍊的四肢也有些無力,隻是將將能跟上公主。


    樓下等待已久的盧公公一見自家主子居然能自己走動了,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


    但餘敞博恍若未聞,隻是苦苦追逐著楚征儀。


    盧公公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跟上主子,一邊暗暗八卦原來這位代替窟主前來的妙齡華服女子還是個公主,一邊幫著主子搭聲勸女子好好和主子聊聊。


    出了樓外,楚征儀便收了那臨時小樓,看向早已經等候的魔鬼洞入口。


    “公主……”餘敞博一寸也不肯分離。


    楚征儀停下來說了最後一句話:“我記得那一輩子我和你說過,如果我死了,我會詛咒自己下一輩子不和你糾纏了。我這輩子的願望還是一樣,所以你能為我做的就是這個。”


    “不再糾纏,永不相見?!”餘敞戰慄地問道。


    “是的。”楚征儀推開正無所防備的他,快步走入魔鬼洞裏。


    餘敞博差點掉到地上,但他快速穩了身子,立刻想追上去,但已經來不及了,魔鬼窟已經關閉,一切全部消失,仿若他遇見的又是另一個夢。


    不再糾纏,永不相見。


    餘敞博口中呢喃著這句話,像是墜入了最深的深淵。


    難道又要像以前哪輩子一樣嗎?永遠隻能在記憶中自虐著補償?


    依舊每日罪惡感時刻壓在心頭,依舊每日悔恨的情緒時刻填滿大腦。然後無盡地等待,無盡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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