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八年潤四月,劉秀趁著隗囂大軍兵疲力喪、喪失銳氣之際,一邊派吳漢、岑彭、耿弇、蓋延諸將分兵進擊隴山,一邊令馬援招降防守高平的隗囂大將高峻,河西大將軍竇融也率河西步騎數萬、五郡太守及西羌、小月氏策應,劉秀亦親征,幾方人馬會師高平。


    來歙死守略陽牽製隗囂大軍主力及公孫述後續援軍,致使其軍事要地高平被劉秀拿下,從此劉秀便可以從隴山北部迂回,沿著隴水河穀南下直|插上邽,進入隗囂心髒地帶,也給隴西守軍、民眾帶來巨大衝擊,致使漢軍分路挺進隴山時,迅速招降瓦亭守將牛邯等隗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兵十餘萬皆降,略陽圍解,隗囂率殘部逃奔西城。


    劉秀派大司馬吳漢、征南大將軍岑彭兵圍西城,占領天水郡,劉秀帶兵進入上邽。


    “末將郭煒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轅內,劉秀看著走進來又跪拜的銀盔銀甲銀袍的高瘦小將有瞬間的愣神,隨即起身,饒過書案,走到他麵前托起,“長高了,也黑了,人更精神了,好,好,好”


    劉秀看著隻比自己矮了半頭的少年,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精氣神,還有尖峰不催的剛毅之氣,對著他肩頭連捶了三拳,連聲說了三個好,再不是那個歪在姐姐懷裏撒嬌的小胖子了,真是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郭煒有些眸光閃閃的望了劉秀半響,方綻放大大笑容,曬黑的臉襯得一口白牙更加耀眼,“陛下姐夫!”


    這一笑就還是那副傻樣,劉秀也笑了,“先時召見伯昭,他對你倒是讚賞有加,說你每每衝鋒在前,多立功績,進隴山時更是巧計誘敵,連破三縣,仲煜終不負厚望矣!”


    “耿大將軍謬讚,煒跟在他身邊兩年所學甚豐,更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不敢如幼時那般狂妄,姐夫就不要笑話我了”


    郭煒有些不好意思,真正到了戰場才知艱難,他用了半年時間才算適應,又有耿弇對他格外關照,否則他也不會這麽順利,他是身份尊貴不假,可是十幾歲在這個位置,不服的人也多了去了,保他的、護他的、巴結的、害他的、陰他的、淡漠的,都遇見了,還有那些倒在馬下的屍體都提醒他,他不是再軍訓,他已經不是那個世界的郭煒了,做過噩夢,殺過人,受過傷,忍過饑,挨過餓,立過功,犯過錯,一步一步,沒有捷徑……到現在,總算是都熟悉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劉秀複念了一遍,方感歎“仲煜是真的長大了”,當日的小兒是何等狂傲,現在也懂得謙遜了,耿弇倒是起了惜才之心,對他甚好,這樣也省的自己擔心了,“隴西艱苦,聽伯昭說你還弄出了一種榆實團,緩了當時軍中饑餓,仲煜,受苦了”,劉秀輕拍了郭煒肩膀兩下,幸好妻子和阿母不知道郭煒受的苦,要不然非得水淹了長秋宮不可。錦衣玉食的公子,既有才又有膽略,還能吃苦,堅韌不飽,劉秀感歎讚賞之餘,對這個小舅子也有了一絲別樣的認知和心思,可看著他眼中依然如幼時般欽慕信賴,那絲心思暫時消失了。


    郭煒暫時送了口氣,又問父母阿姐家人的情況,二人暢談家事,劉秀交給他眾人捎來的東西,郭煒給他講自己在軍中的趣事,不時傳出笑聲。


    劉秀這裏很輕鬆,隗囂那裏就是苦悶了。劉秀最後一次派出使臣,招降隗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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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主令在下對將軍言,若此時將軍歸漢,則前事一概不咎,請將軍三思”,使臣望著隗囂身後一名魁偉黑臉大漢持劍而立,猜想這便是“雙錘將軍”之一,另一位據說是為救隗囂身受重傷,看來確實如此。


    隗囂深知此時的自己若投降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被圈在洛陽一輩子,且他還在等著蜀地援軍到來,準備找機會翻身,決計不投降。


    “劉秀欺人太甚,占我城池,收我大將,如今更是咄咄逼人,吾亦是楚之朔寧王,安可做那背主小人!劉秀無才無德,欺世盜名,妄為漢主,吾勸你不如降於吾,定比跟著劉秀強甚”


    隗囂說完,其帳下文武不管事實如何還是起哄,笑的笑,勸的勸,給自家主公撐場麵,心裏麵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使臣也不著鬧,正色道,“吾主漢室後裔,出身高貴,才明勇略,闊達大節,寬仁大義,更是蕩滌天下,誅鋤□,安是爾等可議可比!將軍既不領吾主寬仁之情,那在下多數無異,告辭”,言罷持節而去。


    劉秀聽到回報也不例外,隨即派人殺了隗囂質子,隨著耿弇、蓋延大軍送給了隗囂。郭煒婉拒劉秀讓他留在身邊的提議,還是隨著大軍出征。


    “吾兒,是為父對不住你啊”,隗囂抱著兒子棺槨,哭的涕淚橫流,身邊大臣們忙勸,“大王,節哀,某等願為公子報仇!”


    “末將定斬劉秀首級!”


    “諸公之言甚慰,可恨那小人馬援,吾當日是何等器重與他,將吾兒托付於他共往洛陽,轉眼他便是另投新主,而吾兒命喪黃泉,可恨可恨呐”,隗囂咬牙切齒,被眾人扶起來,緩了氣兒,“等王元帶著蜀地援兵即到,便是吾等反攻之事,定要給吾兒報仇雪恨”


    “某等誓死追隨大王”


    眾人跪地發誓效忠,其中也有那位黑臉大漢,隻是其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寒光很快消失不見。


    長秋宮內,郭聖通看著葛巾在喂女兒食新進上的葡萄,吩咐她不可多食,又有豆綠回來奏報來夫人已經送到了玉堂殿,姚黃笑著說是瑛珞、墨魁的書信已到,郭聖通也是高興,讓她讀來。


    瑛珞、墨魁去歲和百名宮婢一起出嫁,那些還農的兵士自是感念皇上仁德,本來以為還可以往上升職的,卻被裁撤,心裏難免不服,如見既有了土地又有功勳,連媳婦都有了,他們自然感恩。


    瑛珞和墨魁的夫婿是郭聖通派人仔細查看的,瑛珞的是位本分的輕車士,她本是猶豫不定的,後來看著姚黃和葛巾沒走還是同意了,走之前,郭聖通又讓她去北宮看了一下正發瘋砸東西的陰麗華,而玉蝶也已經身首異處,瑛珞不知上一世害她死無葬身之地的人都已經得了該得的下場,去過了北宮也是解恨的,回來哭著跪謝,和墨魁一起離了長秋宮。而郭聖通也了了一樁心事,閉上眼不會再出現瑛珞哭著求她救她的哀聲和自己的無能為力。


    宮中雖不如先漢那般宮婢眾多,但也是夠用的,郭聖通便和劉秀商議,節儉為上,此時不宜采選宮婢入宮,劉秀想想日後,也覺得不如以後一起再選也便應允,是以並未選新宮婢入宮,各宮不過是提了舊人上來,皇後在皇上出征後搬了命令,別人也隻能照辦,長秋宮便是豆綠和淩紫補了上來。


    而玉堂殿自然也沒有進新人,郭聖通捏著一顆葡萄,玩味的想著那對主仆,那丫頭可是個心大的,而來十九,心更大,劉秀看官員將領很準,但是看女人,郭聖通搖頭。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總是不同的。


    她不選新婢進宮,也有另外原因,不記得具體時間,但眼下很快就會發生一場大變故,震動京都,後宮之中不能再添不穩定人事,新進的采女們已經老實多了,就隻剩下邱氏,她留著有用的,還有隗囂那邊……郭聖通凝眉,如今她所看到的已經不僅僅局限於後宮之中,既然搬開了陰氏,撕裂了南陽大網,讓他們無法補上窟窿,那她要做的便是也這窟窿越來越大,再也恢複不了,且籌劃多年,她需要向自己證明她已經有能力影響外麵的軍、政,為未來打基礎。


    “回娘娘,薄刑已施畢,邱宮人殿外謝恩”,淩紫回報。


    “不必了,告訴她知錯能改甚好,回去閉門思過吧”


    邱氏聽到這話,饒是氣惱羞憤也隻能乖巧的謝恩,由著侍女扶著回去,那大小李氏一唱一和堵得她沒一天安寧,陳氏更是裝著聽不懂好言差語,一味的單刀直入,就一種招式,三個人全是對著她來的,誰讓一起進來的她和酈氏最受寵呢,今日三人又來挑釁,她不過是推搡了一把,陳氏便磕到了案上,額頭流血昏迷,弄不好也要破相,眾目睽睽之下,她便是欺淩宮人之罪,辯無可辯,成了繼那個倒黴的陰氏之後第二個被罰薄刑的人,什麽麵子都沒了,最可悲的是,她就算知道是皇後要整她都沒地方說理,皇後可是什麽都沒做,還很公正的也罰了另外兩人,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邱氏自嘲一笑,陛下,頃刻之間就能把還算得寵的酈氏打入凡塵,又怎麽指望的上,難怪以前那些宮人、采女們那般老實,便是有了兒子的趙美人都如布景一般沒有存在感,酈氏沒有機會反省了,可她還有,路過玉堂殿,想著那個豪不出彩的來氏還可以見到母親,邱氏垂首,她是該想想如何才能在這宮中活的更好了,她才十六歲,絕不任命。


    “阿娘,這裏隻有我們二人,您大可放心”,來十九看著依然甚是謙恭謹慎的母親保證道,母親在人前總是這般恭順、守禮,加上父親早逝,祖母自然心疼許多。


    “隔牆有耳,我兒需謹記為娘的話,在娘娘和陛下麵前永遠都要恭順、不甚聰慧、安分守己,雖然你叔父立了奇功,來氏正受重用,但家中無人敢放縱,為娘也守禮不過是第二次進宮,你更是不能得意忘形”,來夫人陳氏一張很厚道老實的麵孔,此時卻不見人前的恭順模樣,一雙眼變得閃著精明的光。


    “阿娘,女兒自然知曉,您大可放心,隻是女兒不明白,之前在南陽您便讓我表現的老實孝順、不爭不搶、也不把進宮之事放在眼裏、一味的做姐姐們陪襯,您是怎麽知道這樣陛下反倒會選中我的?”,來十九雖然知道母親精明,孤兒寡婦的帶著他們族中、家中分得財物也是一點沒少,更得了祖母庇護,如今便是嬸母也說阿娘知禮,但實在想不通她是怎麽知道的。


    “此事你爛在心裏,對誰都不要再說!”,陳氏聲音低沉卻嚴厲,看著女兒猛點頭,又緩和了些,“看天意吧,若有機會你自然能知曉,你若沒那個命,知曉也無用,反亂了心思,不如想想怎麽生下皇子才是大事”,陳氏摸摸女人柔嫩小臉,哎,女兒的樣貌是硬傷,而陛下著實是對女色十分挑剔的,不說有皇後和陰氏那樣的絕色,便是這麽些年能入他眼一二分的女子也都不俗,哪裏會看的上姿色不出眾的女兒,隻是,想著那人的話,陛下是一定會讓女兒生下皇子的,“按時服用那副調理方子,爭取陛下得勝歸來後,我兒便能早日傳出喜訊”


    “阿娘,兒知曉,陛下再看不上我也是來這玉堂殿的,之前那些個醫者都說了女兒身子無礙,總能如願的”,來十九安慰著母親,望了下門外又道,“阿娘,玳瑁著實心大了些,女兒本想趁機換掉她,可是皇後下了新令,換是換不掉了,兒在宮中根基未穩,心腹之人也無,來家原本在宮中的勢力又被陛下借著陰氏的事掃了幹淨,此事萬急,望阿娘教兒”


    陳氏想了想玳瑁那副嬌媚樣子,便知曉家裏人打的主意,這是看著女兒樣貌平常派個人進來固寵的,若是十八,他們自然也就不打這個主意了,此事有利有弊,“我兒看陛下對玳瑁可有一絲意思?”


    來十九好笑的搖搖頭,“宮中新晉多少美人,玳瑁也不算什麽,更有皇後在那裏呢,阿娘看皇後樣貌如何!實不瞞阿娘,新入宮二十人,陛下隻寵幸了三人,而酈氏矣亡,如今也就剩下邱氏和女兒了,女兒還是因為……,阿娘便知皇後手段,也知陛下有多挑剔了,伯父不如叔父了解陛下這才出的昏招”


    “那之前那些宮人、采女……”


    “擺設爾,玳瑁要是得了家中授意,傻乎乎的貼上去,可是會連累女兒、連累家裏的,請阿娘和家中說清楚此事,嬸母明斷,自能處理”


    伯母不服自己把她女兒壓下去,給自己使得絆子,伯父心裏也不痛快,他又不如堂叔父看的深遠,想著讓自己固寵,玳瑁每次見到陛下時的樣子,怕是還做著美夢呢,陛下先祖長沙王也不過是侍婢所生,還是寵姬身邊的侍婢,她不便此時就了斷玳瑁,必須由她真正的主人給她說清楚,若她冥頑不靈……


    “為娘曉得,我兒放心,這主意左不過是你伯父伯母的意思,十六、十七已經定親,可是十八”,陳氏諷刺一笑,“還是等著呢,趁著你叔父出征,他們可是又把她送來了洛陽,見天求著你嬸母帶她進宮來看你呢”


    來十九也露出相似的一笑,腦子一轉道“十七姐姐必是嫁給了之前祖母要說給我的鄧氏,十六姐姐必是敗了,十八姐姐……,看伯父伯母怎麽處置玳瑁了,不然可是別怪我不念姐妹情誼了洛陽的世家子弟可是不少的”,遊手好閑、打架鬥狠、眠花臥柳而已,但是家裏人看重門第,真若將十八姐姐嫁過去,族裏人自是樂意的,伯父伯母心疼女兒又如何。


    陳氏顯然聽懂了,“如今你叔父風頭正盛,你嬸母又是明大事的,自然曉得利害關係,會說服他們的,已經決定下個月就送十八回洛陽”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想到下個月一場動蕩又打亂了她們的謀算。


    作者有話要說:誌向是不分男女的,看看陳氏多勵誌啊,郭小弟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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