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回到洛陽,見著宮中一切安好,心中總算安慰些許,便開始著手平定鄧奉叛亂之事,征調兵馬,派廷尉岑彭帶朱佑、賈複、耿弇、王常、郭守、劉宏、劉嘉、耿植等一起討伐鄧奉。


    時年關中又是饑荒,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於關中征赤眉的鄧禹先是因著斬殺漢中王劉嘉相李寶,致使李寶之弟領兵反叛,鄧禹失地失大將,後又遭部將反叛,再縫饑荒,軍中嚴重缺糧草,軍士皆以棗子野菜為食,不少先前投奔之人相繼離去,以致鄧禹威信受損,且赤眉軍複攻長安,鄧禹敗走,情況著實不妙。劉秀想來想去便欲讓鄧禹退回關東,他日再圖,然鄧禹以赤眉軍無糧、他若退走必會來關東搶掠為由,拒絕返還,劉秀隻得讓馮異暫代鄧禹之職。


    鄧禹、鄧晨為族兄弟,皆與陰麗華之母同族,同為南陽新野鄧氏一族,這也是其與陰識交厚的原因之一。


    空間內,郭聖通拿出那枚橙色藥丸,凝眉端坐一陣,方置於浴湯之中,看著它慢慢化開,輕解羅裳,浸到其中,咬著牙,秉著呼吸,告訴自己二十年一次很快過去的,感受著灼燒般的疼痛……


    劉秀政務軍務繁忙,加之快到年末,宮中也是諸事煩擾,已經有半個月不入後宮,今日方得了空閑,便歇在了長秋宮。半夢半醒間聽到微微的痛苦呻|吟之聲,很快轉醒,放在妻子腰間的手掌心傳過來火燙的溫度,劉秀一驚,趕緊摸索著妻子額頭、臉頰,都是滾燙炙熱。


    “通兒,通兒”劉秀有些焦急著的喊著,透過微弱的燈光見妻子麵色潮紅,整個人燒的皺眉呻|吟,說著胡話,“來人,來人”劉秀大喊,“快傳禦醫”


    長秋宮內燈火通明,坐班的禦醫除了一個在快臨產的賀宮人那裏,其餘都被叫來了這裏,各自診斷,卻是說法不一,有的說是傷寒入體,有的說是突發疫症,而最具權威的齊老禦醫卻是厚道,問脈良久,對著劉秀叩拜,“老臣無能,未查出娘娘是何病症,然,若不及時退熱,恐娘娘病情更重”


    劉秀大怒,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妻子忽然重病,然一幫子禦醫,連個病因都找不到,於廢物何異!令醫署所有禦醫進宮商議,一個時辰必須研究出方子,不然全部罷免流放。眾人一看皇上這也是急了,趕緊湊到一起商議,先開了退熱的湯藥給皇後服下。


    “通兒,通兒,來把藥喝了”劉秀見著這麽一會,全身越來越熱的妻子,昏沉沉躺在床上,對他的話一點沒有回應,看著姚黃等人扶著妻子喂藥全被妻子吐了出來,更加著急,奪過藥碗親自喂著,卻還是被吐了出來。


    “再進來幾個”劉秀對外麵吼著,幾個剛到的禦醫被推了進來,哆嗦著問脈。


    明明晚膳時還好好的,後來一家三口還玩鬧了一陣,怎麽現在就病成了這樣,劉秀直覺外麵呼呼冷風直吹進心裏,奇寒無比。


    “陛下,娘娘,娘娘出了紅疹”姚黃透著哭音兒難得慌了神的聲音傳來,這讓殿內外的禦醫都是一抖。


    劉秀聞言趕緊進帳,卻見妻子手臂、脖頸處都出了淡紅色的斑痕,全身已經有些抽動,“通兒,令女醫士進來,快點!”


    這邊幾個女醫士趕忙躬身進帳,也不敢看劉秀,隻抖著手細細查看。


    “臣請陛下先行移宮,娘娘此病奇特,恐於龍體不利,請陛下以龍體為重移宮”下麵已經有禦醫開口勸著,畢竟誰也不知道皇後這病是否會傳染,是否會過了病氣給皇上。


    帳內半天沒有聲音,“啪”的一下卻是藥碗直接飛出床帳,砸到了這名禦醫頭上,劉秀透著威嚴與暴怒的聲音,“將此小人拖出去杖刑,萬青,伺候太子去廣德殿”


    那禦醫嚇的不敢求饒,一時間殿內隻聽見萬青應喏之聲。


    女醫士哆嗦著出來將情況講於禦醫們,又是一起研究開了方子熬藥。


    “疼,疼”迷迷糊糊嬌弱的聲音,劉秀是換了妻子額頭巾帕湊近了妻子唇邊才聽見的,趕緊問“通兒,哪裏疼?告訴我,通兒,通兒”卻又沒了聲音。


    外麵一陣腳步聲,劉秀隨侍之一萬鬆進殿稟報,“陛下,賀宮人那邊發動了”


    “令陰貴人前去守著”那邊生產的穩婆、醫婆都已經備好,劉秀不急,卻對於這添亂之舉甚是煩躁,隻說了這一句話交代,便又喂著妻子用藥,見她吐出來,萬分著急,隻得掰著嘴一點點喂著,殷紅小臉皺緊了眉頭的痛苦模樣讓劉秀極是心痛。


    陰麗華剛聞訊聽得皇後得了急病,忙穿戴好了要去長秋宮探望,聽得劉秀口諭傳來又隻得趕往賀宮人處,淒冷的寒夜,卻擋不住一時心亂如麻,總感覺要有事情發生。


    劉秀守了半夜,不見郭聖通有一點好轉,連著發作了幾名禦醫,怒火更重,焦急之色已經寫到了臉上,因著今日是沐休之日,不需要早朝,索性也不去前殿,隻在長秋宮等著消息。坐在內殿,想到景丹也是這般差點就沒了,劉秀心煩意亂,心裏沒底,腦中那些逝去的親人一個個身影浮現,他已經許久未嚐過害怕的滋味。


    “陛下”萬鬆極力掩住心中的驚恐,進殿拜見劉秀,“賀宮人,賀宮人……”


    “出了什麽事?”劉秀煩躁地問著,眼睛還盯著內室。


    “陛下,賀宮人……奴才惶恐”當著這麽多人麵萬鬆實在不敢說。


    劉秀心中一凜,這是出事了?轉進偏殿,萬鬆湊到劉秀耳邊低言幾句,饒是劉秀南征北戰、殺敵無數,臉色也是瞬間變換,攥著拳頭吩咐禦醫接著診治,匆匆趕往賀宮人處。


    陰麗華慘白著一張臉僵著身子站在殿內,還沒從驚嚇中回神兒,怎麽會是那個樣子?見著劉秀進來,抖著唇見禮,此時產房內尚有稚嫩的孩提哭聲傳來,嘹亮有底氣,聽見的人都會覺得這會是一個康健結實的新生兒。


    陰麗華不敢看劉秀的臉色,隻低著頭站著,感覺到劉秀站了一會,幾步走到產房外,複又猛然停下,手放到簾子上不動,陰麗華恨不得自己現在就逃出這殿中,這裏的氣氛壓抑的讓她難以呼吸。


    劉秀生平第一次覺得這簾子重似千斤,殺伐決斷,他卻不能再遲疑,撩開這千斤重簾走了進去。卻見幾個婆子麵無生色的跪地,而另一道簾子後則是見了女兒一麵便昏了過去的賀宮人。


    劉秀的目光幽幽放到一個婆子抱著的孩子身上,便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孩子是很結實,哭聲依然很大,隻是,她隻有一隻眼睛,沒有鼻子隻有鼻孔,雙手和在一起,雙腳長到一處。


    這絕不是他的孩子,絕不是!他劉秀怎麽會有這般怪模怪樣、不人不鬼的孩子,不是他的,絕不是!


    劉秀隻看了一眼,便迅速轉身逃也似地離開這裏,腦中那恐怖的樣子卻是揮都揮不去,為什麽?是他殺伐太重的報應嗎?他自認沒有私德有虧,殺了許多人也是為了光複漢室,為什麽上天要這般對他?是他害死親人的懲罰嗎?不,一定不是他的錯,是那個女人的錯,妻子給他生的兒子是沒有任何缺陷的,一定是那個女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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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後宮中先是傳來皇後娘娘身染重病、皇上下旨重金招民間醫術高明之人進宮為娘娘診病的消息,陸陸續續有人接皇榜進宮,卻都未見效果,後又傳來有孕的宮人難產一屍兩命的消息,一時間文武大臣百姓們都是極為同情這位皇帝。


    劉秀上完朝疲憊的回到長秋宮,陪在昏睡的妻子身邊坐著。妻子已經不會再喊疼了,眉頭也不再皺著,服過了景丹推薦的那位仙風道骨的老醫者的藥,紅斑消了,熱也退了,隻還昏睡著不醒。見嬌妻睡得安詳,小臉都粉嫩嫩的,劉秀忽然很慶幸,那天去那裏守著的不是妻子,否則她心裏會怎麽想他,會不會覺得他是被上天懲罰了的人?會不會害拍那些也出現在他們的孩子身上,會不會怕他?……


    劉秀不願深想,死死認定是那姓賀的女人惹了天上神明的懲罰,隻之前看著妻子病越來越重,他心裏掙紮著,不想認定是自己的原因,不想認為是神明報應他的妻兒,現在妻子有好轉了,老醫者說再服幾服藥,妻子就會醒的,他安慰了,這證明不是他的原因,不是給他的報應。


    “通兒,快點醒來吧,疆兒每天吵著要阿娘呢,快點醒來吧”劉秀拉起妻子小手湊到唇邊吻著,摩挲著嬌妻臉頰,這世間極致美麗的事物都不會太久的存在於世,那他的妻子是不是也會這樣?劉秀心忽然猛地收縮。


    玉堂殿內陰麗華也病了,服了藥才睡下不久,便“啊”的一下又驚醒,眼裏還有驚恐慌亂,那個樣子太嚇人了,她不願意想,賀宮人沒了,孩子沒了,當天那一殿的人都沒了。


    “貴人,貴人,你又做噩夢了?”在一邊伺候的江梅也驚醒,忙上前關切的問,隻聽主子喃喃地道“還好那天跟著我的不是你”


    “貴人,您說什麽?您有什麽吩咐?”江梅狀似沒有聽到她說什麽,但是心裏著實不是滋味。


    “哦,我是想喝水了”陰麗華已經恢複正常,見著江梅去端水,心裏真的有些慶幸,還好玉蝶在北宮,還好她把江梅留下等長秋宮的消息,否則她也保不住她們,隻跟自己過去的兩個侍女也是她才篩出來的可用之人,就這麽沒了,著實可惜。


    “娘娘醒來了嗎?”


    “回貴人,還沒有,陛下……”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陰麗華現在都有些怕提到這兩個字,她見過他不堪的樣子,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是,他不會殺她滅口,可是這件事會成為他們之間一輩子的刺!陰麗華苦笑,她倒是羨慕皇後病了,換了她都願意到鬼門關前轉一圈躲開這件事啊。


    到了年底最後一天,所有的大臣百姓都在忙碌著過年,因著進來宮中接二連三出事,加之皇後和貴人都在病中,這宮中反倒顯得有些冷清。清晨時分劉秀終於見著妻子轉醒,望著懷中嬌人迷迷蒙蒙地睜著明媚雙眸看他,劉秀覺得自己比拿下幾座城池還要高興,“通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安佳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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