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柔柔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傳進殿內,打斷了劉秀好事,看著妻子先是疑惑、很快又是了然、震驚、失落,嫵媚雙眼的喜悅歡欣光彩一點一點褪色,臉上甜美滿足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劉秀無比惱火,也有幾分後悔,“萬喜,不是讓你把人送出宮了嗎?怎麽還在這裏?你怎麽辦差的?”


    “主人,您說留下韓姬、許……”萬喜衷心提醒,馬上了悟“是奴才辦事不利,忙的忘了主人吩咐,奴才知錯,這就辦妥”揮手讓侍衛拿人,沒眼色的東西,還得害他挨罰。


    “將軍,奴家是韓姬啊,您不記得奴家了嗎?我不走,放開我,嗚嗚……”


    “通兒,那個”劉秀看著默默低著頭的妻子,有些手足無措,原想著就是兩個姬妾,也不是什麽大事,卻不想那個韓姬這麽沒眼力見,這回來打擾他們真真可惱,“就是,就是別人送了我兩個姬妾,我已經讓萬喜送走了,他也是忙著安置才忘了,我沒有,沒有”不知道怎麽的就不想承認碰過了她們。


    “我都明白的”郭聖通抬頭,對著劉秀努力想笑,卻沒笑成功,“夫君要是舍不得她們,就留下吧,我,我都明白的,也不會虧待她們的”


    “通兒,沒有,我沒舍不得,更沒要留下她們,你別多想”劉秀看著妻子那努力想裝著大度又忍著心酸的樣子,徹底心疼了,早知道就不留了,忙把人抱進懷裏“通兒,我有你就夠了,你別這樣,擔心身子”


    “夫君,我才沒有嫉妒,我不會為難她們的,嗚嗚,我才沒有嫉妒”


    一邊嘴硬說沒嫉妒一邊嚶嚶抽泣,把劉秀都給逗樂了,“傻丫頭,別哭了,都說不要她們了,快別哭了,我們通兒沒嫉妒啊,沒嫉妒”為了幾個庸脂俗粉他何必惹嬌妻不安呢,“快別哭了,都成了小兔子了”說著便輕吻著妻子眼睛,一下一下的吻遍了小臉落在了渴求已久的紅唇上,把小人兒吻的嬌|喘籲籲的忘了抽泣才放開,“不需再哭了,還有你剛叫我什麽?”


    “夫……文叔”郭聖通露出迷蒙“後知後覺”的樣子,很快改口,“文叔,我餓了”


    劉秀聽她說餓了,暫時放過她,“嗯,你先梳洗一下,我叫人備哺食,一會兒陪你一起用”見著妻子甜甜的笑了,才起身出去吩咐。


    轉過和明殿,就踢了萬喜一腳“不是讓你看著她們不要到前麵來嘛,你怎麽辦事的?衝撞了夫人,你又你個腦袋可以賠?”


    “主人,萬喜知錯,萬喜任罰,求主人繞過萬喜這一遭吧”萬喜順勢跪下,任打任罰。


    劉秀看著跟隨自己十幾年的忠仆也不再發脾氣,“把人趕快送走,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看見”


    “喏,主人,那許姬呢?”


    “廢話,你榆木腦袋啊,當然一起送走,去催催哺食,要豐盛些,多做些適合孕婦食用的,快去”


    “喏,喏”


    這許姬本是擠兌著韓姬去打頭探路的,自己在後麵觀望,不想算錯了劉秀和郭聖通心思,也隻能收拾了一幅首飾離開,當很多年以後她嫁了一名富商有兒有女聽的宮裏麵的事情,十分慶幸自己當年離開的早啊!


    郭聖通梳洗好了,換了件清爽的水綠色直裙,由著墨魁擦拭頭發,姚黃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郭聖通有些詫異,都送走了?那她以後幾個月玩什麽?上一世她初見劉秀的姬妾可不止兩個,氣的她當場就是大發脾氣,那也是她們婚後第一次爭吵,最後各退一步,劉秀送了幾個,留下了四個寵幸過的,她見劉秀也沒寵著她們也就不再惱火,這事表麵上算是揭了過去,實則在他們心裏都留下了痕跡。當然留下的也有自己的造化,有生了劉英進位美人的許姬,也有很快死在後宮裏的韓姬。


    這一世倒好,她不過是假哭了幾聲,傻兮兮的表示一下自己非常在意劉秀又不忍傷他麵子,一切以他為重就把人都送走了,真是,郭聖通都不知道說什麽了,摸摸自己的臉頰,男人就真的這般看重這張臉嗎?上一世她愛他在乎他才會那般反應激烈,這一世她不愛他自然不會真的在乎他有多少女人,隻是要表現的像個新嫁娘、像個愛著丈夫的妻子罷了,沒想到他就這麽把人都送走了,真心不要非得要虛情假意,真是賤啊!算了,現在沒得玩貓捉老鼠了,再找別的事做,以後再說,反正他也不會少了別的女人,總能讓她如願的。


    晚上,劉秀自然是睡在了和明殿,大床上小心的攬著嬌妻,撫摸隆起的肚子,怎麽看怎麽滿足,有一搭沒一搭都聊著天,雖說他們真正在一起也就那麽十幾天時間,劉秀卻覺得仿佛她們已經是相識多年,想著或許這就是人們說的緣分吧,“通兒去沒去過洛陽?”


    “沒有,這邯鄲便是我去的最遠的地方了,文叔去過?”她當然去過,並在那裏呆了八百多年。


    “嗯,去過,比之北地要暖和,以後通兒會有機會去的,總有一天,這天下通兒想去哪裏我都會帶著你去的”


    “文叔,你對我真好”一路行車,郭聖通很累了,不耐煩搭理他,惺惺鬆鬆的睡著了。


    劉秀低頭看嬌妻睡了過去,知道是累了,親親她額頭,慢慢摩挲她雙頰,看著她尚有幾分稚氣的睡顏。其實他這次也是順便試探一下而已,這樣的出身、又是嬌養著長大的,他想看看她如何反應,是否會發大小姐脾氣?到底是個什麽性子?隻是沒想到會得到那個回應,劉秀一笑,看來她是真的鍾情與他了。


    那些人對他而言真的不算什麽,也好打發,可是新野那位他是必須會娶她的,而通兒還不知道他已經定下了陰麗華,這要是以後知道了……劉秀覺得有些煩躁,還是先別告訴她吧,以後有機會再說,小心的不壓到妻子,慢慢的也就睡著了。卻不知道你試探別人,別人又何嚐不是在試探你。


    劉秀受了更始冊封的蕭王,卻以河北未定為由予以拒絕,而是繼續招兵買馬,休養生息,並派吳漢、耿m等去並州、幽州征兵,準備征討河北現存最大一隻勁敵――銅馬軍。


    郭聖通一心養胎,劉氏三五不時的被接進去照看,邯鄲城隻是劉秀的跳板,這座宮殿自然也隻是暫住之地,人已經剩下不多,劉秀也不想她累著,便凡事不需要她太操心,隻是她現在是蕭王妃了,北地將領官員的家眷們很多也到了邯鄲,自然要來拜見,郭聖通便是偶爾也見見這些夫人小姐。


    而這些夫人小姐也聽聞蕭王之妻極為美貌,隻是之前極為低調,不像那個傳的天下皆知的陰家大小姐,等見到真人時才知道這“極為美貌“所言不虛,根本就是沒法再形容而已,有這樣的佳人在側,也難怪蕭王送走所有姬妾,這也是有福氣的,一過門便是有了身子,自己又是那樣的家世,自然不敢怠慢,哪怕其實沒有幾個心裏是真的喜歡她那副容貌的。畢竟女人見女人,和男人見女人不同,郭聖通這一世的容貌太過妖嬈美豔,對男人而言是致命誘惑,對女人而言就太具有侵略性了,沒幾個女人會喜歡這樣的容貌,那王妃也就臉上尚有幾分稚氣,要不然那樣子就十成十應了兩個字――“禍水”。


    郭聖通才不管她們的心理,她坐在那裏,她們就隻能討好巴結,沒人敢當著她麵說出什麽,她們還想對了,這一世她偏偏就要當個“禍國妖姬”呢。


    “通兒,今天感覺怎麽樣?我這小外孫有沒有淘氣?”劉氏又來看女兒,見著女兒吃得好睡的好,想著那點傳言有些猶豫。


    “阿娘,這孩子很是乖巧呢,一直都沒折騰我,阿娘放心,倒是阿娘阿弟可都住的還習慣?”郭聖通看出母親的猶豫,但母親沒開口她也不好開口。


    “我和況兒都好,便是你阿爹也來了消息,說是處理完那邊的庶務也會帶著煒兒過來,你呀安心養胎,不需要擔心這些”最終還是開口“通兒,可是文叔把一幹姬妾都送走了?你沒有亂發脾氣吧?”女兒自小雖然看著笑的甜美,但絕對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家裏的仆人被整治得都極為怕她,劉氏就怕女兒那狠勁上來和女婿犯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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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可是聽到別人說什麽了?那可不是我讓他送走的,是他自己要送的,我勸他他還不聽呢,這可是怨不得女兒吧”


    “你呀”劉氏看著女兒笑的輕鬆,知道她沒犯衝,“女婿那是疼你,你可不能得寸進尺,更不能耍大小姐脾氣”又壓低聲音“要知道這男人嘛都是要順毛捋的,防著他移心也要用對法子,可不能愣子似得胡衝一氣,喊打喊殺的,那是最笨的法子,要懷柔,要以柔克剛”


    “嗬嗬,知道了阿娘,就像您對阿爹那樣,看阿爹對您多服服帖帖啊”郭聖通想起上一世母親也這麽勸過她,隻是她沒聽進去罷了。


    “啐,都要當娘的人了還這般胡沁,仔細娘打你”劉氏被女兒打趣,略紅了臉,但也知道女兒聽進去了,看著現在形勢,女婿也是衝著那個位子去的,真要到了那時,自然身邊是少不了女人的,這後宅女人爭寵手段她在王府可是見識多了,女兒,還得曆練!忽然提高聲音,對著女兒使眼色“你呀,不能仗著有了身子就為難姑爺,姑爺是做大事的人,千軍萬馬都等著他決策,通兒自當幫他處理好後宅、照顧好起居,可是不能給他添亂,不然仔細阿娘罰你!”


    “知道了,阿娘,女兒謹遵教誨!”郭聖通接到母親眼色,也擺出一副受教的樣子,自然察覺到了門外的不同。


    劉秀在外麵聽到母女兩個對話,知道這是劉氏聽到什麽來教導女兒了,一笑,進了門,“見過阿母”


    禮見完畢,劉氏關心了女婿幾句,看了乖巧的坐在旁邊給女婿斟茶的女兒一眼,對著劉秀道“文叔啊,通兒是我和你阿父長女,從小慣壞了,她要是有什麽不到之處,望女婿多擔待,這孩子擰,但絕對不是蠻不講理之人,還望女婿多多教導她了”她是必須表明態度的,不管那些人是因著什麽原因送走的,同時也要他清楚外麵有人說閑話了。


    劉秀聽的嶽母這幾句話心下了然,“阿母,當日小婿發誓會好生待娘子,自會說到做到,且娘子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實是小婿之福,阿母但請放心”


    “阿娘!女兒真有你說的那麽差啊?”郭聖通“不服氣”的說著,“阿娘,沒有吧?”


    “你呀,都是被我和你阿爹寵壞了”


    劉秀卻微笑著看她,陪著兩人用了飯,又去處理政事。溫明殿內,劉秀沉著臉,“萬喜去查查誰在背後亂言”他都沒說妻子什麽呢,哪裏輪的到別人亂講!


    很快知道是投降劉秀的,為巴結想把女兒送給劉秀為妾的邯鄲舊將家人所為,劉秀氣樂了,他什麽時候成了好色之徒了,劉家家門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看來以後不能隨便收人姬妾了,省的別人看清他,以為他和劉玄是一路貨色呢,難怪當初鄧禹委婉的勸過他,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劉秀沉吟,很快又搬了軍令,兵士不得擾民、不得掠百姓財物妻|女,將領也不得隨意收納戰敗一方的姬妾奴婢,全部登記造冊,願意返家的給路費、願意留下的幫著安家。


    劉秀大軍本就以不擾民軍紀嚴明著稱,現在這令一下自然得民心,而跟著劉秀的鐵杆將領多是看重他才氣膽略與大誌才來投靠的,也是讚同,不讚同的也就是那麽幾個,劉秀斬了一個明知故犯的,眾人也就都不再說什麽,這般邯鄲城也算安定下來。


    隻是說來也奇怪,那邯鄲舊將家的女兒嫁人前卻與家中小廝私奔了,累的他家被人好一頓嘲笑,之後這舊將也是因著延誤戰機而被處斬,這在軍營也不算什麽,自然沒人提及就過去了。隻是當時郭聖通卻是抱著兒子笑了笑,這輩子敢跟她們娘倆搶東西的,那就早晚是個死,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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