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獨自一人佇立在走廊上,手輕輕地搭在欄杆上,極目遠眺,凝視著空中翱翔的鳥兒。


    見鳥兒停歇在樹枝上,他的手指微微蜷縮。


    就差那麽一點點,明明就差那麽一點點。


    不是停下來了嗎?隻需要放個網就行了。


    可,一切為何會演變成這樣?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精心設計的計劃進行。


    許安樂明明應該乖乖落入他的手掌心,為什麽?為什麽沒有?


    他究竟是哪裏做錯了?


    他並未過分逼迫,他隻是想觸碰他而已,為什麽要避開他?為何感覺許安樂與他漸行漸遠?


    明明之前他還願意靠近他,可是現在怎麽不願意了?


    他也沒有犯下什麽大錯,可是許安樂看向他的眼神卻愈發陌生。


    這一切究竟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他對顧辭下手了,所以許安樂才心生不悅嗎?


    是他太過衝動了。


    當時為何會頭腦發熱對顧辭動手呢?


    看來在許安樂麵前,絕對不可以對顧辭動手,否則隻會加深許安樂對他的惡劣印象。


    方淮緊緊握住拳頭,用力地捶向欄杆。


    許安樂不要他靠得太近,那他便主動遠離。


    看來是他這根線拉得太緊了,必須適當放鬆,否則許安樂定然會對他更加厭惡。


    許安樂四人走出教室,隻見方淮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仿若靈魂出竅般發呆,神情很是惆悵。


    顧辭凝視著方淮的背影,輕輕地歎了口氣。


    方淮哥真是個榆木腦袋,怎麽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呢?


    他一定會變回原來的方淮哥的,對吧?


    顧辭加快腳步走上前,一把摟住方淮的肩膀,偏過頭看向他,輕輕拍了拍:


    “方淮哥,在想什麽呢?”


    方淮目光緊緊盯著前方樹杈上的鳥兒,沒有回應。


    顧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垂眸沉思了片刻,指著對麵樹枝上的鳥兒,輕聲問道:


    “哥,你是在看那隻鳥嗎?”


    方淮依然沉默不語。


    顧辭湊近方淮的耳畔,輕聲問道:


    “是想抓住它嗎?”


    方淮終於有所動作,偏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顧辭:


    “你很了解我?”


    顧辭笑了笑:“談不上很了解,隻能大概讀懂一點,鳥兒很自由,它喜歡在湛藍的天空下自由翱翔。


    倘若你覺得它妙趣橫生,賞心悅目,妄圖將其擒獲,納入你的金絲籠中,它隻會拚死掙紮,好似那困獸猶鬥。


    若是哪天它不慎誤入你的牢籠,你將其囚禁起來,它定然不會愉悅,而是會變得鬱鬱寡歡。


    因為這並非它夢寐以求的自由,亦非它渴望的翱翔天際。


    倘若這隻鳥兒奮起反抗,你們二者都會愈發疲憊不堪。


    它會在你投喂時,心心念念著逃離這牢籠,倘若一次次越獄皆以失敗告終,它便會變得麻木不仁,憂鬱煩悶,心灰意冷,甚至絕食抗議,它的身體也會每況愈下。


    你縱然強行喂食,挽留它的性命。


    此後它雖不再妄圖逃跑,可它對你這位主人必定不會心生喜愛,唯有厭惡之情。


    即便它因無法逃脫,逐漸釋然,往後也隻會渾渾噩噩地留在你的牢籠之中,不複你初見它時的那般美好,那般活潑,它將會失去其本應有的色彩,最終邁向那灰暗的死亡深淵。”


    方淮靜靜地聆聽著,仔細琢磨其中深意,他凝視著顧辭的雙眸,嘴角微微上揚:


    “原來如此,你對鳥兒的了解還真是透徹,不過對那個主人的想法卻不盡然。”


    顧辭輕抿雙唇,望向朝空中飛去的鳥兒說道:


    “若是真心喜愛鳥兒,便應讓它自由自在,讓它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切勿妄圖將其囚禁。


    它生來美好,生來自由,就讓它一直快樂無憂便好,何必如此執拗,苦苦執著於將其捕獲呢?”


    方淮輕聲笑道:“倘若不去捕獲,又怎能知曉鳥兒不喜這般生活?它在籠中食可果腹,牢籠亦舒適宜人。


    明明外麵的世界危機四伏,沒有固定的棲息之所,亦難以尋覓到食物,它又為何會妄圖逃走?


    那是因為主人給予的空間太過狹小,猶如囚籠一般,隻要多給它一些自由的天地,讓它在房間裏盡情翱翔、自由穿梭,它或許就依舊會如從前一般歡快,開心不已,不是嗎?


    這樣的鳥兒隻是缺乏悉心的教導,隻要教導有方,給予它足夠的空間,提供充足的食物,它必定會乖巧聽話,如同溫順的綿羊一般,依偎在主人身旁。”


    顧辭微微抿了抿唇,說道:“你既然喜歡它不溫順,喜歡它有自己的特色,你教化後的鳥兒還是那隻鳥兒嗎?


    當然,或許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但鳥兒的喜好、想法,你至少應該詢問清楚。要知道,要了解清楚,更要尊重鳥兒的意願。


    絕對不要一味地自私自利去捕捉,你得去詢問鳥兒,它是否會喜歡你這種帶有幾分強勢的獵捕方式,否則你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徒勞無功。


    倘若你一直都隻是妄圖困住鳥兒,那你或許並非真心喜愛那隻鳥,隻是貪戀它美麗的外表罷了。既然喜歡它的美好,那就讓它永遠保持這份美好。”


    蘇漫雲與餘惜站在兩人身後,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滿臉的茫然,心中暗自納悶,這兩人怎麽突然談論起鳥兒來了?


    許安樂則是凝視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仔細品味其中的深意。


    自由、鳥兒、牢籠?


    難道兩人正在悄悄傳遞著隻有情侶才能心領神會的暗號?


    顧辭渴望自由,不願受到方淮的束縛。


    而方淮卻充耳不聞,不肯退讓,甚至妄圖將顧辭禁錮起來。


    顧辭自然不肯就範,選擇以理服人,試圖讓他稍稍放鬆對自己的管束?


    兩人在討價還價?


    蘇漫雲滿臉疑惑地問道:


    “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些什麽?顧辭還去不去散步了?


    你倆倒是聊得熱火朝天,是不是把我們三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別再談論什麽鳥兒了,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言藍已經去找林傾了,我們快去四班和五班找其他人吧,一起去玩啊,想看鳥兒,我們就專門去賣鳥的地方看看不就好了?”


    方淮回頭看向許安樂三人,笑了笑,視線在許安樂的臉上定格了一秒,緩緩移開:


    “約我去玩?”


    蘇漫雲點頭:“對啊,大家一起,我們打算一起逛一逛這學校,現在不是下課嗎?去走走吧,方淮,你去嗎?”


    方淮唇角揚起,點點頭:


    “你們熱情邀請,我當然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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