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資就是興奮劑,衣服鞋子水源食物都暫時不用憂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遠還是受噴火槍威懾,周圍隻有三兩個單獨的黑點朝這邊過來,那些團狀包圍皇冠的黑點們還在團繞搶奪。


    顏意和顏父如法炮製,一邊撿石頭幹草搭建草堆屋誘殺蒼蠅,蒼蠅幾乎都是一階白眼,偶爾才有幾個綠眼的,大半夜下來還算安穩,一邊往之前的蜘蛛樹窩挪——兩人始終忘不了蜘蛛樹的巨大誘惑。


    最後一共獲得積分3400,累計積分,雖少但安全穩妥,還能離那些小黑點們遠點。獲得了26個寶箱開出防曬帽碎片*30、潤唇膏*1、隔熱服碎片*15、布料碎片*266、洗臉毛巾*1、塑料水杯碎片*130、指甲鉗*1、鉛筆*1、窗戶碎片*72、木椅碎片*78、背包碎片*11、牙刷*3、礦泉水大米……


    這麽一路走一路誘殺,在天將亮未亮之時,兩人又回到蜘蛛樹那片地方。


    本打算休息一會養精蓄銳,卻發現有一個與夜色幾近融為一體的高瘦少年拿著一把消音槍在與蜘蛛群搏鬥。


    地圖上沒有顯示他的位置,他手裏還有槍。顏父和顏意糾結再三,還是不敢過去救人。不顯示且有槍,怎麽想都不像是個好惹的。


    子彈有限,蜘蛛卻湧流般不絕,就在少年換子彈的時候,蜘蛛一擁而上,瞬間將他壓倒、淹沒。


    蜘蛛群如潮水從樹上翻湧而下,遠看密密麻麻的蜘蛛、近看密密麻麻的眼睛和長毛的腿,顏意頭皮已然發麻。她屬於看到蟑螂就會害怕到將其踩死的那種,看到蜘蛛也不例外。


    看到少年被吞噬,顏意也無需再考慮這是友軍還是敵人了。


    顏意本想讓顏父拿噴火槍去試試,噴火槍襲擊範圍內都沒什麽危險,但顏父還是堅持把所有積分累計到顏意身上。富貴險中求,萬一積分可以累計到副本外,那可兌換額度就會增加許多,說不定還能開啟新物品。


    顏意拿著噴火槍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逐漸靠近,顏父更是朝那邊扔了幾塊大石頭,經過鍛煉,顏父力道增長許多,有好幾隻蜘蛛被砸得疼了發狠地往這邊來,其它蜘蛛感覺受到了威脅,也紛紛調轉方向。


    蜘蛛河水般流向顏意這邊,顏意隻覺小腿發麻,原計劃是蜘蛛靠近五六米的時候開火,但現在,七八米的時候顏意就忍不住了,直接打開噴火槍,一道火龍直直衝了出去,足足20米。


    顏意橫掃著,連帶旁邊的蜘蛛樹都燃起帶著炸裂聲的火,不到5分鍾顏意就熄火了,因為她看到遠處的少年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被火點燃,已然成了半個火人。


    蜘蛛們早已變成烤蜘蛛,顏父比顏意反應更快一步,兩人拿著沙子和水就往少年身上撲。少年一個轉身正與顏意四目相對,顏意眼裏滿是慌亂,少年眼睛卻是淡漠裏升起光芒、死水裏漾起漣漪。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朝顏意伸出右手,顏意猛得彈跳後退離他遠了一步,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許久不見的戀人,愛意溺在柔情裏。顏意覺得怎麽看怎麽怪異,覺得像碰瓷。


    少年沒能觸碰到顏意,就那麽直直地朝後倒去,嘴角還依舊帶著那抹淡淡悠遠的笑意。


    顏意和顏父最終還是用沙子和水將他身上的火滅掉,他的衣服和麵罩被燒得差不多了,除了最新的燒傷,還有很多猙獰的傷疤。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塊一塊拚湊而來,滿是連接的縫線。


    而且他也太瘦太瘦了,仿佛被這些蜈蚣般的傷疤吸幹血肉,隻剩一張皮和一副骨架。


    看起來,他悲慘得讓人憐憫。


    顏父搖搖頭,“嘖嘖”兩聲:“比我們聚集地那個袁康健還要皮包骨。”


    雖不舍,顏意還是給他製造了一套幹淨的黑色衣服,他好像挺喜歡黑色,渾身都是黑色衣物。衣服製作好後顏父幫他穿上,至於燒得麵目猙獰的傷口,真得是無能為力。


    日上枝頭,溫度適宜但光照猛烈,顏父輕而易舉將他移動到顏意堆好的草堆屋裏,給他灌了點水後兩人就離遠了些。


    顏父吃著紅燒雞腿飯,顏意吃叉燒飯,剩下的骨頭湯汁如法炮製誘惑蒼蠅。


    新的生物鍾裏,太陽一升人就開始疲累。在確認地圖上沒什麽危險點之後兩人便搭了草屋休息。依舊是顏意先睡,兩個小時候顏父叫醒顏意,兩人換班。


    顏意睡醒活動了一下就看向地圖,兩個小時,四周已經有幾團黑點簇擁著皇冠有意無意朝自己靠近,也有零散的星點,樂正儲他們也說朝這邊趕來,顏意讓他們別來,噴火槍的威力會無差別攻擊離她20米以內的生物。在武器的加持下,她覺得自己很安全。


    她並不害怕,隻是不希望,不希望那些人靠近。本來就這麽難了,相煎何太急。


    回複群裏樂正儲他們的信息後顏意才開始看係統通知,85條,除掉白眼蒼蠅,剛剛竟然殺了80隻蜘蛛和那棵蜘蛛樹。【擊殺三階異株1棵,獲得積分900分;三階異獸11隻,獲得積分9900分;二階異獸19隻,獲得積分5700分;一階異獸54隻,獲得積分5400分,共計分,獎勵寶箱85個。累計積分分。】


    依舊穩居第一。


    開啟寶箱,獲得腐蝕毒液*5、毒牙飛刀*7、樹根長繩*3、藍色晶核*2、綠色晶核*7、白色晶核*19、力量屬性卡*2、體質屬性卡*2、敏捷屬性卡*2、菜刀碎片*76、塑料袋*220個、水桶碎片*129、退熱藥*7、蟲愈藥*6、手電筒碎片*40、窗戶碎片*158、木門碎片*57、鞋子碎片*210、布料碎片*357、鐵鍋碎片*51、壁燈碎片62、驅蟲劑碎片*50、涼扇碎片*79、床墊碎片*59、食鹽細糖大米幹玉米礦泉水麵包瓜子火腿腸……收獲頗豐。


    顏意不時關注少年那邊,他沒有什麽動靜,顏意繼續刷起了光幕,吃瓜吃著吃著吃到了自己,大家都說她絕非善類,基本保持不動積分卻蹭蹭長。


    匿名**01:“地圖上不顯示的人是什麽原理?”


    顏意十分疑惑,那個瘦弱的少年難不成是npc?


    “大佬還想藏匿?”


    “大佬有噴火槍,誰敢挑釁?”


    “富貴險中求,換個思路,他可值7620積分和噴火槍、手槍……殺一抵百。”


    “你去?”


    “觀望。”


    “離我有點遠啊。”


    “離我遠點啊!”


    “有心無膽,有心無力。”


    “總感覺前十名那幾團有意無意往第一名那裏慢慢挪。”


    匿名**03:“地圖不顯示異株,躲在異株下的異獸不顯示。人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披著人皮的異獸。”


    剩下吵吵嚷嚷的聊天顏意沒有再看,她確實懷疑那古怪的少年會不會是異獸。


    但是異獸跟異獸搏鬥?好像也沒什麽不行。


    拿著手槍和刀,她來到少年的草堆,輕輕用刀麵拍了拍少年枯瘦斑痕的臉,他皮膚粗糙,新燒傷和舊疤痕堆了一臉,實在算不上好看。但卻十分白皙,可能是因為他戴著麵罩的緣故,隻是那白,是營養不良的蒼白。


    顏意已經將他的槍和子彈摸過來,左手持槍抵住他的腦袋,右手隔著衣服在他身上快速摸索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黑色衣服被曬得發熱,他瘦得幹巴,身上沒有二兩肉。顏意避開他的傷口,也摸得很輕,說到底人家並沒有對他們做什麽壞事,相反,是自己對他火上澆油。


    慢慢摸索一圈後,連顆子彈都沒有,看來,他還有背包,子彈和物資應該放進背包裏了。


    他連槍都有,總不至於缺寶箱和物資,但怎麽還如此消瘦?披著人皮?還是縫製得如此粗糙的人皮?顏意摸了摸、捏了捏、扯了扯,真皮,裏麵除了骨頭,也實在包不了什麽。


    真的瘦,瘦得好像沒幾天好活了一樣。


    顏意將他從頭看到腳,研究得認真,忽然直覺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猛然回頭,少年已經醒了,他正保持躺臥的姿勢,兩隻手捂住臉,隻露出兩隻睜得大大的眼睛。


    顏意被嚇了一跳,也很快冷靜,握緊手槍,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警告道:“別動!”


    少年果真一動不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發現顏意看向他,他眼睛眯著笑。


    “我都看到了,你不用捂了。”


    少年眼睛瞬間不笑了,小心翼翼地看她,有點擔心,有點難過,有點不知所措。


    “我是說,沒必要捂著。”顏意臉色沒有變化,冰冷又警惕,腦子裏卻不合時宜地想著,捂臉會不會是少年發動技能的動作,亦或者是他這種npc見不得光?


    少年眨了兩下眼睛,聲音沙啞且小心翼翼:“我長得難看,怕嚇著你。”


    顏意從未想到過他捂臉是這個原因,也許是他看起來很小,也許從他瘦弱又布滿傷痕的身體看出他應是經曆過許多難事,也許是這句話裏帶著的難過與小心翼翼,聽著他孩童般委屈的音調,還是起了憐憫之心,溫聲道:“不會,現在很多人臉上身上都有疤。別捂著了,傷口會熱壞的。”


    他還是捂著,隻是手不再貼著臉,中間空出絲絲透風的空隙。顏意回想了一下,他捂住臉隻露出眼睛的樣子,很熟悉:“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少年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即使在這張滿是舊傷疤、新燒痕的臉上,也不難看出他的開心與友善,甚至還有幾分純真。不似偽裝。


    他的臉有些可怖,眼睛卻十分好看,如同清泉寶玉,幹淨澄澈,讓人看得出神。


    眼睛也許是他身上最水靈的東西了。


    顏意見他這模樣,那抹憐憫再次湧出,聲音也更柔和了些:“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聲調,隻咳嗽出幾粒沙子,隨後扁扁嘴,指指喉嚨,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呼之欲出。


    顏意連忙擺手:“不至於不至於,別哭,別哭啊。”


    顏意嚴重懷疑是自己燒火的時候或者扔沙子的時候將他弄啞了,心中警惕與內疚交雜。


    顏意問:“你能走嗎?”


    少年似乎是知道顏意喜歡自己的眼睛,使勁睜了睜,清澈如汪泉的水眸裏閃過一絲狡黠,隨後用力地搖搖頭。


    身受重傷、清瘦柔弱、楚楚可憐、手無縛雞之力,是顏意對他此時的評價。


    但她不會忘記他孤身一人持槍對付蜘蛛群的場景。顏意輕出一口氣:“算了,你不用走,一會我們走。”


    說著顏意就要起身,卻被幹瘦冰涼的手一把抓住,顏意第一反應是將槍口對準他的眉心,看過去時卻是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他指指喉嚨,又指指自己身上的傷口,最後用木棍在地上寫下:“帶上我”幾個字。


    他的字板板正正,小學生字樣。但會寫字,至少不能是披著人皮的異獸了。至於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那就不可得知了。


    他原本穿著一整套的長袖黑衣,燒傷不算重但也不輕,加上原本的傷疤,實在是觸目驚心。


    顏意看了看被握住的手,示意他鬆開,他卻保持可憐兮兮的狀態,大眼睛裏盛滿了祈求,還搖了搖顏意的手,頗有撒嬌請求的意味。


    顏意對著那雙眼睛,眼裏閃過驚豔,腦子空了一秒的同時呼吸也滯了一瞬,再加上他楚楚可憐又弱小無助的模樣,鬼使神差出口答應了:“跟著我們可以,你背包裏的所有東西都得拿出來。”


    少年歡快點頭,拿出一支槍、一箱子彈、一把唐刀、半瓶水、一張“隱匿卡”、一張“匿名卡”,一張“複製卡”、一張“定位瞬移卡”,2顆,還有24個寶箱,應該是方才獵殺蜘蛛所得,然後用討好且無辜的眼神看向顏意。


    顏意對上他的眼神,懷疑警惕更甚,卻也沒問。


    他要麽跟自己一樣有空間,要麽至少有10個背包。


    但有10個背包的人怎麽會隻有這麽點物資,隻有10個背包的人又怎麽舍得把和喝剩的礦泉水放進背包裏,裝口袋或者直接拿著不就行了。還是說,剛好他的全部家當就是這麽多?


    顏意打開箱子,一大箱子彈滿滿1200枚,他還沒來得及換子彈,又有24個寶箱,證明他槍裏24顆子彈全部命中。也證明,他隻朝蜘蛛開了槍。


    顏意好奇地拿起卡片,【隱匿卡:可隱匿行蹤,無法定位,無法在地圖上顯示,有效時72小時,過期後可選擇是否將聊天記錄抹去】、【匿名卡:可在聊天上匿名,也可自行編輯更換聊天顯示姓名,有效時72小時,過期後匿名期間所發信息依舊匿名】、【定位瞬移卡:可根據他人定位或地圖進行定點瞬移,隻可用於城域之內,不可跨城域使用】


    顏意這才知道地圖上為什麽顯示不出他,至於定點瞬移卡,他沒在地圖上顯示,又是比自己先一步在這的,應該不會是使用過定點瞬移卡到這裏的。


    要麽運氣好,要麽實力強,否則他都不會有這些東西。


    顏意危險地眯起眼睛凝著他,少年目光清澈,笑著迎向她的目光,像一隻等待被摸的大狗狗,開心地眯著眼睛回應。他眼神裏又確實有清澈的愚蠢,如果這都是裝的的話,那他演技不容小覷。


    顏意最後敗下陣來:“好吧,這些東西我幫你保管著。”


    少年又在地上寫下兩個字:“送你”


    顏意錯愕:“都送我?”


    少年開心點頭。


    顏意隻考慮了一秒:“謝謝。”


    少年更加雀躍,不斷示意顏意使用隱匿卡。遊戲提示不會作假,顏意毫不猶豫地用了,果然,地圖上原本還在閃爍的小皇冠消失了。可惜隻有一張,不然也給顏父用用。


    “你叫什麽名字?”顏意一邊問一邊將東西收入空間,反正背包和空間差不多,她都是第一名了,多幾個背包應該不奇怪吧?!


    少年迷茫了一瞬,猶猶豫豫,拿起樹枝在地上畫了好幾個圈圈。


    顏意看不懂,大膽猜:“蝸牛?你姓牛?牛牛?”


    少年愣了一瞬,其實,他是在猶豫寫不寫所以畫的圈,他害怕顏意知道自己是誰後,就不對自己那麽好,就不給自己好吃的了——他的父親謝文東好像是個大家都不怎麽喜歡的大壞蛋。


    少年歪了歪腦袋,淺淺笑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顏意就當他暫時是了,反正她也不在乎。又問:“你幾歲?”


    牛牛搖搖頭,在地上寫上“不知道”三個字。


    顏意皺眉:“你不知道你幾歲?”


    牛牛繼續搖頭,一臉懵懂無知。他確實不記得了。


    顏意又問了幾個問題,牛牛好像失去了童年的記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他確實不像壞人。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又打手勢又寫寫畫畫地聊著天,顏意的防備卸下不少,直到時間到了叫顏父起來,跟他說了牛牛的事情,還悄悄道:“爸,我覺得我們可能不止把這孩子弄傷,還可能弄啞巴了。”


    顏父對瘦弱的牛牛投去憐憫的目光,牛牛趕緊站了起來,因為虛弱還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像個毫無攻擊力的小可憐。


    顏父輕歎一聲:“這孩子渾身沒二兩肉,好像隨時都會倒似的。”


    話音剛落,好像為了驗證顏父說的話,牛牛悶頭倒下……


    “牛牛。”顏意跑了過去,顏父也跟著快步走了過去,顏意查看他有沒有磕到,顏父則是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兒。沒死。”


    顏意將那半瓶水一點點喂給他喝了之後他才悠悠轉醒,顏意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牛牛咳了幾聲,嚐試開口,終於有聲了,但喉嚨裏像摩挲著沙子,聲音又幹又低又沉又沙啞,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顏意遞過去那根樹枝,牛牛虛弱地在顏父的幫助下撐起身子,向顏父投去感激的目光,隨後才艱難寫下:“餓了”兩個字,寫完後還可憐巴巴地看著顏意——他覺得這副表情好像很有用。


    他方才給出的東西裏除了和礦泉水之外就沒什麽可吃的了,說不定他之所以這麽消瘦,就是因為簽到和開箱運氣太好開不到吃的。


    背包沒有凝時功能,放進去的東西會隨時間流逝而變化,在完全確定他是友軍之前,顏意不會拿出皮蛋瘦肉粥這些,於是給了他幾個麵包和一瓶新的礦泉水。


    牛牛接過麵包但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反而麵露難色,頗有一種麵包到了他手裏就是燙手山芋的樣子。顏意以為他是舍不得吃,催促了一下,他才皺著眉小小咬下一口麵包,就在他準備入口即吞咽的時候,想抬頭看顏意的反應,卻發現顏意也正在看他。


    四目相對時,他耳根燙了起來,不自覺就嚼起了麵包。


    腦子裏沒有出現害怕疼痛的感覺,而是顏意那張可信任的臉。


    他有些開心,開心得像得到糖的孩子,笑得眯了眼。終於可以正常進食了,終於,麵包是香甜且柔軟的,不是冰冷尖刺的。


    他就那麽呆呆地一邊望著顏意一邊吃,眉眼裏滿是愉悅和滿足,顏意都要懷疑自己是鹹菜了。同時也肯定了他這麽瘦,一定是沒吃過飽飯。


    這娃太可憐了。


    他把麵包和礦泉水全部吃完,朝顏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顏意也回以一個“你真棒”的肯定眼神。


    顏意毫不客氣地開啟牛牛那24個寶箱,獲得牙刷*1、木門碎片*117、窗戶碎片*160、鞋子碎片*87、木桌碎片*62、驅蟲劑碎片*30、床墊碎片*11、壁燈碎片*26、體質屬性卡*1、布料碎片*257、隔熱傘碎片*29、涼扇碎片*31、白色晶核*2、綠色晶核*2。


    ……正常應該有的食物這24個寶箱是一樣沒有。


    回頭看了一眼吃飽喝足虛弱卷著身子休息的牛牛,顏意心中歎息,但還是打算帶著顏父偷偷找個地方躲起來吃碗皮蛋瘦肉粥。


    隻是兩人剛走出不遠,顏意就注意到身後的視線,回頭,牛牛呆呆坐著,滿臉委屈與難過,他覺得,顏意這是打算偷偷拋棄他了。


    看到顏意回頭,他立馬倒下假裝沒起來,假裝沒用那樣委屈的眼神看過她。


    她要走就走吧,消耗一張定位瞬移卡過來本就隻是為了給她送隱匿卡和物資而已。


    就在他眼角眼淚滑落時,他期望的聲音傳來,顏意安撫的聲音裏沒有試探和警惕,很是溫和地哄著他:“你好好休息,我去殺了那窩蜘蛛給你報仇。你怎麽哭了?啊?啊!你哭了啊?!你真哭了啊!你真的哭了啊!你別哭啊!”


    顏意除了嚷嚷讓他別哭,也不知道要怎麽哄小孩,伸出手又收回手又伸出手又收回手,最後還是牛牛自己擦掉了眼淚,他輕輕“嗯”了一聲,十分乖巧,然後用那沙啞的嗓音開口:“我就在這等你。”


    顏意聽清了,他的聲音很沙啞,她卻在沙啞裏聽出靦腆和期待。


    “好。”顏意點點頭,莫名其妙說了一句:“我應該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就好。”


    楚越乖巧點點頭,開口想喊一聲,卻沒能喊出口。


    顏意還給他留下那兩顆和兩個小麵包:“你餓了就吃,我們燒了那兩棵蜘蛛樹就回來。”


    牛牛像極了一個孩子,乖巧得惹人疼愛。顏意走出多遠,他的目光就追多遠,以至於顏意和顏父都不敢偷吃了。


    怕傷了孩子的心。


    顏意在地圖上消失,但地圖上也沒有出現新的第一名。樂正儲他們都很擔心,顏意解釋開寶箱開出了隱匿卡,他們紛紛複製白六零發出的“牛逼”二字。


    顏意後知後覺後悔了,早知道用複製卡再複製一張隱匿卡了。


    區域聊天也是炸瘋了。


    “第一名game over了?”


    “準確來說是不見了。”


    “一直看著第一名的皇冠,周邊就一個圓點,估計他唯一的小弟。隻不過,他不見了,他小弟也沒見得漲積分。”


    “那就不是窩裏鬥。”


    “盲猜被異獸吃了。浪費了,那麽多積分。”


    “活在異獸肚子裏?不然怎麽第二名不補位?”


    “還沒被消化吧呢。”


    白城正帶著兄弟們與第四名對峙,第四名是個狠角色,是一夥保鏢成立的小幫派的老大。


    白城努力拖住第四名,第三名被其他人拖著,這樣就沒人去找顏意麻煩了。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還是按照該有的流程在走,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提早出現而變化太多——顏意依舊是遊戲特別眷顧優待的那個人。


    顏意繼續收幹滾草,顏父在有風的時候助推幹滾草,兩人還想如法炮製,卻發現跟之前不一樣,這次蜘蛛們警覺了許多,直接將自己倒掛下來,將幹滾草滾走或者腐蝕掉,還不忘惡狠狠盯著顏父。


    顏父搖搖頭:“它們不想送蛛頭了。”


    顏意擺擺手:“那算了。”該爭取的時候爭取,該放棄的時候放棄。量力而為。


    隻是,就在顏意擺手的瞬間,一根藤蔓迅速纏住顏意的手,隨後又有數根藤蔓直接從地表鑽出將她緊緊纏住,顏父也不例外,轉眼間手腳脖子腰都被纏住了。


    就在這時,兩人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敢置信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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