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醫鼻尖泛了潮,他猶豫片刻還是抓過銀子揣進袖裏暗袋。


    沉默須臾才道:“長才人氣血兩虧,又受了風,可以服用八珍湯治療時日,再觀後效。”


    長嬴點點頭,眼尾含笑:“那便勞煩齊太醫了。”


    齊太醫在紙上唰唰寫下一張藥方,“微臣在這湯裏又添了幾味藥,更能適應才人的體虛,請才人以後盡量避免晚間吹風,注意添衣保暖,這樣才好得快。”


    齊太醫走後,皇後的人就來請長嬴到椒房殿一敘。


    長嬴知道這又是為了替方修儀說話的事。


    想來方修儀已經兩月未承寵,就連尹笑笑和鍾寶林還侍寢過一兩次,楚寶林和方修儀的宮裏半點動靜也沒有。


    長嬴還去看望過她們兩個。


    楚寶林見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怔怔地靠著帳子眼神空洞地看著她。


    方修儀索性不願意見她。


    長嬴知道她的脾氣,是極不情願靠著她一個小小才人複寵的,更何況她從前也不算受寵。


    長嬴不對越慈提起方修儀,隻是時機未到,她知道皇後這回是心急了。


    其實長嬴是懂得用分散寵愛來固寵的。


    更何況她仍記得長之榮的喜新厭舊和薄情寡義,她自然更不會相信越慈對她能有幾分真意。


    除了強者對弱者的保護欲,高位男子對孱弱美人的戀愛,就隻剩下惑心的餘香。


    長嬴不是西施,她也不想變成西施一樣的身不由己。要想穩固地位就要借助別人的力量。


    *


    “最近妾的小廚房新來的婢女研製了幾分稀罕糕點,妾就讓她多做了幾份給皇後娘娘嚐嚐。”


    皇後垂眸看了一眼五顏六色的點心,淡淡道:“長才人有心了。本宮這也有上好的茶葉,妹妹也品品看。”


    說話間簾後隱約響起孩童嬉笑的聲音。


    “又輸了!再來一盤!”


    “誒,小爺累了,改天改天。”


    “不行!再重來!我下一把肯定能贏!”


    “切,你以為重來就能下得過我?女孩子家下棋學學樣子就好了,那麽厲害有什麽用?又不帶兵打仗。”


    “誰說不帶兵就不能下棋?”


    “這你就不懂了,棋盤如戰場,不管是象棋圍棋,都像兩個人打架一樣,要講究謀略的。你這麽笨,就算再過二十年也學不會!”


    “你胡說!我可打你了!”


    “誒呦!嘶……你還真打啊!小爺我可好男不跟女鬥!”


    “少裝模作樣,再吃我一拳!”


    窸窸窣窣和劈裏啪啦的摔打聲隨之而來,長嬴聽得心裏暗笑。


    想必這男孩子就是大皇子了,另一位應該是二公主。


    聽說宮裏有兩位公主,大公主生母是蘇惠妃,身份尊貴,知書達理;至於二公主性子火烈,常與大皇子一處玩鬧,關於她的出身,卻眾說紛紜。


    最不堪的說法,長嬴都已經聽過了。


    他們中有些人,說是二公主是聖上在外麵眠花臥柳,跟一個不知名的放浪女人生的。


    皇太後為了不讓皇家血脈流落在外這才接回宮裏,但為了保全皇帝清譽,不讓生母進宮,也不準她們母女相認。


    先不說傳聞幾分真,一個沒娘看顧的小孩子,其在民間地位尚要受損,更何況是在捧高踩低,跟紅頂白的皇宮裏麵。


    可她卻能跟大皇子玩得這麽自在。


    沒有親娘做後台撐腰,更無父皇寵愛,這位公主自己需得不是個好欺負的性子,才能鎮得住下人,和那個眾星捧月的皇子分庭抗禮。


    皇後看了眼長嬴,和藹笑道:“小孩子就是活潑,本宮已經記不清當年是怎麽和聖上在這皇宮裏玩鬧了。


    “從前隻覺得皇宮太小,不夠我們玩的,現在覺得太大太空曠,反倒寂寞了。”


    她嚐了一口點心,“這點心的確好吃,不過稍放一段時間,口感就不大好,到底新鮮熱乎的更讓人回味無窮。”


    長嬴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也笑了笑。


    “到底是琴容學藝不精,讓皇後娘娘見笑了。好的點心即便稍放久些,也能讓人回味無窮。再者,多新鮮的點心,吃得太多也有膩味的時候,這個道理,妾還是懂的。”


    言外之意皇後娘娘您就算年紀大了也是風韻猶存,我這樣的新鮮角色,待的時日久了,聖上再看也會膩的,我肯定是願意把新人推過去,大家都好過。


    皇後滿意點點頭,“是啊,最近澤蓉的身子又變差了,本宮還真有點擔心,但最近公務繁忙脫不開身,她沒個人看望,本宮心裏也總是掛念。”


    “娘娘放心,方修儀吉人有天相,什麽病啊災的,皇宮裏龍氣最旺,還怕治不好嗎?隻是雪陽宮離巍寧宮確實遠了些,聖上走動過來也不算方便。嗐,這也無妨,雪陽宮種了大片的梅花,到時候聖上去賞梅,方修儀讓這龍氣一沾不就好了?”


    皇後確認了長嬴的忠心,就不用兜圈子了,轉而聊起了別的。


    “在宮裏有個皇嗣傍身還是有必要的,就說這椿兒,雖說我膝下養著她,不比皇子能有望繼承大統,可有一個公主總比沒有的好。你說是吧?”


    皇後就差點問長嬴願不願意過繼二公主了。


    話音剛落,簾子後衝出一個身著華服的小女孩,手裏抓著一個玉石似的東西,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母後母後,您看我找到了什麽?”


    皇後看向她,溫聲道:“椿兒,快見過長才人呐。”


    小姑娘生得一雙鹿眼,水盈靈動,柔和的眉眼裏藏著幾分謹慎小心,她盈盈一拜。


    “見過長才人。”


    長嬴瞧著越椿,問道:“二公主今年多大了?”


    越椿皺皺眉,她顯然很不喜歡被這樣問年紀,淡淡道:“七歲。”


    長嬴僵硬地笑著點點頭,接皇後的話她遊刃有餘,但她不是很擅長應付小孩子。


    她不禁想起越慈今年不過二十有五,七年前先帝駕崩,而他才剛剛登基,正忙著清繳異黨。


    長之榮當時還沒出去打仗,留在隸京鎮守,因為每天都要去皇宮找皇帝匯報,風雨無阻,為此天天抱怨,便知越慈當時為了穩固地位有多心焦。


    連政務都處理不完的暴躁少帝,從東宮冊封的嬪妃還隻有皇後,德妃和惠妃而已,就連麗妃都是六年前才被他帶進宮的,他哪有時間去尋花問柳。


    何況越慈那麽注重養生的一個人,平時沒事就看太醫,生怕自己英年早逝讓別人撿了便宜,或者皇太後趁機稱帝,是不大可能去煙花之地的。


    想到這長嬴的嘴角又不禁勾起來。


    “長才人在笑什麽?”二公主越椿蹙起眉,顯然以為長嬴的笑是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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