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陸明軒一臉陰霾,陸老夫人眼珠一轉,也就猜到了七八分。


    “軒兒啊,顏氏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安國公獨女,又是當今太後親侄女,身份貴重。如今她被冷落了整整三年,心中有怨氣也是難免的。”


    說著陸明軒眉眼動了動,陸老夫人不動聲色的繼續敲打。


    “至於你養在小巷中的那個外室,一個青樓的女子,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就是連給你提鞋都不配。若非她如今懷有身孕,祖母與你母親是萬萬不容忍她的!”


    陸老夫人一把拉住陸明軒,苦口婆心的勸道。


    “軒兒啊,你可不要抱小失大。與顏氏重修於好,對你,對整個侯府才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顏卿站在這裏,定然會覺得諷刺。


    上輩子她為了整個侯府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不僅沒有換來一個好字。


    就連陸老夫人對待她時都是百般挑剔,橫豎看不順眼,心中滿是怨言與不滿。


    可是如今,她不過稍稍表達不滿、施加一點壓力,陸老夫人竟在轉眼間就看到到了她身上存在的種種優點和長處!


    嗬,人性!


    陸明軒掙脫陸老夫人。


    “祖母不必多言,心兒將她整個身家性命全部交付於孫兒,是對孫兒的信任。而今,她又懷了我的骨肉,孫兒是萬萬不能辜負了她!”


    “至於顏氏......”


    以前提起顏卿,陸明軒心中難免抱怨。


    若非她強勢的嫁入侯府,阻隔在他與心兒之間。


    那麽,心兒也不會一直抱怨不能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但是,陸明軒心裏清楚。


    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更何況以宋心兒的身份,除非改頭換麵,否則根本不配為侯府的當家主母。


    陸老夫人說的雖然難聽,卻也是實在話,宋心兒就算是給他做妾也是不配的。


    如今,陸明軒今日才知曉,顏卿之所以如此執著的嫁入侯府,是因為他當初的一個承諾。


    可他卻認錯了人。


    不過,他不後悔,反而覺得慶幸。


    若不是認錯了人,他也不會遇到宋心兒,更也不會體會到愛一個深入骨髓的滋味!


    而顏卿今日這般不苟言笑冷若冰山的模樣,與初見時麵色羞紅的少女判若兩人。


    完全,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主母所言,孫兒自有考慮。每隔七日,孫兒會留宿明月軒,直到顏氏懷上侯府嫡子。”


    陸老夫人滿臉欣慰。


    “你能如此想,看來是真的長大了。就算你父親有個萬一.......罷了,你去看看顏氏吧。想必今日她得知了你養外室的事,心中怨氣頗深!”


    陸明軒頷首退下。


    “明月軒”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已經被換下來,整個門匾重新換上三個娟秀的字體:“淩霜閣”。


    陸明軒如幽靈般佇立在暗處,遠遠地投去一瞥,便決然轉身離去。


    他是承諾過每隔七日便留宿一日,但並沒有說是從今日開始!


    而且,“淩霜閣”這三個字,就像顏卿本人。


    冷若冰霜,毫無無情趣可言。


    今日一天下來,他都沒有看到顏卿笑過!


    淩霜閣。


    “姑娘方才在壽安堂拿出和離書,真是嚇我一跳!”


    錦心手腳麻利地鋪好床鋪,又將暖爐輕輕放入被褥下,最後捏了捏被角。


    “就算我想和離,他們也不會肯!”


    顏卿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目光澄澈如水。


    “宣武侯府隻剩下一個空架子,如今完全依賴於我的嫁妝來維係生計,這些人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呢?”


    錦心聽完後氣憤不已。


    “這,這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隻是,顏卿之所以這麽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玲瓏為顏卿摘下一隻玉釵,思慮良久恍然大悟道:“姑娘拿出和離書,是想要乘機威脅侯府,變被動為主動。”


    顏卿道:“沒錯!”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她丟棄八成的嫁妝不要,侯府定然會欣然同意和離。


    隻是,她上輩子傾盡心血為了整個侯府,死後還被這些人潑上與人私通的髒水。


    死不瞑目!


    心有不甘!


    憑什麽她渾身赤裸被草席丟在亂葬崗,而侯府的這些人卻可以拿著她的嫁妝,躺在她未寒的屍骨上載歌載舞。


    顏卿攥緊雙手,指甲陷入皮肉之中。


    深仇大恨,這一次,她定然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一夜無話。


    第二日,顏卿還在吃早點,門外便傳來啼啼哭哭的吵鬧聲。


    “求玲瓏姐姐可憐可憐我吧,若是拿不到二小姐需要的東西,隻怕五兒回去之後免不了一頓鞭刑。”


    說話的正是陸明潔的貼身丫鬟,五兒。


    五兒身形消瘦,一身單薄的衣袍跪在雪地之中。


    她雙眼紅腫,顫抖著手揭開自己的袖口,展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那些傷痕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整隻手臂,竟然沒有一塊好地方。


    玲瓏心有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原本,五兒每次來要銀子,姑娘都是出了錢便打發了人。


    可是從昨日起,姑娘一改常態。


    先是換下了“明月軒”三個大字,更是拿出和離書威脅陸老夫人歸還清嫁妝。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件事的不同尋常。


    自從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世子爺搬出侯府,姑娘與陸老夫人談過幾次話後,性子就變得越發沉默柔和起來。


    可是從昨日開始,姑娘一改常態的堅硬,整個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姑娘,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玲瓏不敢輕易答應,隻能回屋詢問顏卿。


    顏卿接過錦心遞過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去梅香院!”


    錦心不解,“主母這是要去看望二小姐?”


    驕揚跋扈的陸明潔,有什麽好看的!


    錦心對陸明潔的印象極差,甚至於到達極端厭惡的程度。


    顏卿自然知道素心的不滿。


    若說陸老夫人還懂得軟硬兼施的拿捏著她,這個陸明潔卻隻知道一味地派遣下人前來向她索要銀錢。


    若是不給,或者慢上幾分,前來討要銀兩的下人回到梅香院之後,定會被打的皮開肉綻。


    如此幾番,顏卿無奈,隻能出錢打發了人。


    反正這三瓜兩棗的,她也不缺。


    而陸明潔呢,不僅沒有一句道謝,更是連麵都見不著。


    然而,她這般真心相待,卻隻換來了她病臥在床榻時,陸明潔如雨點般落下的鞭笞。


    陸明潔性子潑辣,嫁入寧國公府後,不得婆家喜歡。


    後來她更是因為善妒,打死了府中的小妾,連小妾肚子裏不滿四個月的胎兒也一並胎死腹中。


    於是,寧世子一口咬死要休妻,絕不退讓。


    但最後顏卿的周旋中,最終改為了和離!


    陸明潔被一頂小轎接回到宣武侯府,卻開啟了顏卿的長達七年的噩夢。


    顏卿深吸一口氣,重來一次,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會咬人的毒蛇,根本就不會有感激之心。


    錦心為顏卿穿好氅衣,在領口處打上一個領結。


    顏卿道:“走吧,想必這個時候,梅香院內的寒梅開的正好呢!”


    梅香院,顧名思義,整個院落中均種滿了上品的寒梅。


    顏卿帶著錦心還未進入院中,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便縈繞在鼻尖。


    數九寒冬,銀裝素裹,一點紅梅獨樹一幟。


    隻可惜了這一幅美景,卻與被院落裏嗚嗚咽咽的啼哭聲格格不入。


    “小姐,老夫人身邊的房媽媽原話就是這樣說的。奴婢,奴婢也是個傳話的人而已,求小姐饒命,不要再打了!”


    “好個賤人,竟然敢克扣本小姐的嫁妝,本小姐現在就去明月軒,親自打臉她的臉!”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


    隨著顏卿一聲話音落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梅香院外的雪景美的如詩如畫,而顏卿出現瞬間,便讓身後的萬千景色都黯然失色。


    陸明潔現在更想打爛那一張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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