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收回思緒,環顧四周。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吩咐。


    “諸位鄉鄰,所有人都按照酒席開始時的位置坐定。大家依次說一說,擊鼓傳花開始,到朱令福身亡,這一段時間。都在幹什麽?何人為證?”


    各桌的名人富戶聽聞,紛紛回歸原位。


    沈忠嶽站起身來,拱了拱手,“縣令大人,您這是要審問常樂縣的所有有頭有臉的富戶?”


    “是的,本官正要如此。”


    “大人,這戲台上的舞妓藝人、幕後的戲子樂手、廚灶間的火工雜役、酒席中的仆人丫鬟,哪個不會偷偷摸摸、作奸犯科?”


    沈忠嶽頓了頓,“不知狄大人,是否都要一一查問?”


    眾位商家富戶頓時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是讚同沈忠嶽的話。


    “肅靜。”狄仁傑大喝一聲,隨即用犀利的目光掃視一周,“司馬府邸,在場的所有人都逃脫不了嫌疑。本官自會依次訊問。”


    “既如此,沈某也就放心了。小人心甘情願接受大人訊問,一定鼎力配合。”


    沈忠嶽笑著坐了下來。


    他撿起盤子中的一個葡萄,放入口中,用來掩飾此時的尷尬。


    狄仁傑點了點頭。


    隨即,他朗聲表態,“多謝沈東家的理解和支持。希望其他富戶鄉紳,也能好好配合調查,擺脫自身嫌疑。”


    沉默片刻。


    “司馬東家,你是這宴席的東家,那就從你開始說吧。”


    狄仁傑轉頭看向司馬茂才。


    “縣令大人,您請問。”


    “司馬東家,從擊鼓傳花開始,到朱令福身亡,這一段時間。你都在幹什麽?何人為證?請細細將來,說的越詳細越好。”


    司馬茂才想了想,拱了拱手,“啟稟縣令大人,在下不勝酒力。”


    稍作停頓,他開始講述。


    最開始互相敬酒時,在下喝了幾酒爵關外白酒。


    不多時,便覺得頭重腳輕。


    待到擊鼓傳花時,隻能暈暈乎乎地應付了事。


    這期間,喝了幾杯茶水。不知道擊鼓傳花進行了多少個回合,在下醉意來臨,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直到聽到朱東家的一聲慘叫,在下才從夢中驚醒,嚇得酒意醒了一半。


    ……


    司馬茂才說完之後,再次向狄仁傑拱了拱手。


    “司馬東家,可有人證?”


    “無人為證。”司馬茂才搖了搖頭。


    狄仁傑看向狄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狄浦從旁邊一桌的椅子上起身。


    他拿起案件卷宗,走到主桌,遞給司馬茂才。司馬茂才展開看了一遍,爽快地在上麵簽字畫押。


    待簽字畫押完畢,狄浦收回案件卷宗,坐回原位。


    狄仁傑轉頭看向酒樓東家沈忠嶽。


    “沈東家,這下輪到你了,也請說一說。”


    沈忠嶽低頭思索了一會兒。


    片刻之後。


    他抬起頭,“啟稟縣令大人,小人是開酒樓的。非常愛喝酒,酒量自然很大。所以互相敬酒時,來者不拒,喝了很多酒。”


    猶豫一下,他接著講述。


    擊鼓傳花時,小人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大戲台上舞妓的舞蹈。


    不一會兒,尿意來襲。


    小人站起身來,前去尋找茅廁。


    到了茅廁入口,看到何誠扶著旁邊的樹在嘔吐。


    小人走進茅廁,撒了一泡尿。然後回到入口,拍了拍何誠的背部,助他盡快嘔吐。


    待何誠嘔吐的差不多,神色略微穩定。


    小人這才返回主桌,繼續喝酒看戲。


    不多時,聽到朱東家的一聲慘叫。小人扭頭一看,發現朱令福已經中毒倒地。


    上茅廁的這一段時間,何誠可以作證。


    ……


    狄仁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隨後,他再次看向沈忠嶽,“沈東家,一路上是否遇到什麽行為異常的人?或者回到主桌後,是否看見什麽陌生人過來?”


    沈忠嶽搖了搖頭。


    “狄大人,小人一路上不曾看到。回到主桌後,被大戲台上的舞姿吸引,沒有注意周邊的人。”


    這時候,狄浦站起身來,拿起案件卷宗,走到主桌,遞給沈忠嶽。


    沈忠嶽酷愛麵子。


    他墨墨跡跡地接過案件卷宗,展開看了一遍。正要簽字時,又放下毛筆,再次看了一遍,最後不太情願地簽字畫押。


    待簽字畫押完畢,狄浦收回案件卷宗,坐回原位。


    狄仁傑看到糧店東家何誠低著頭,隨即用手指敲了幾下桌子。


    “何誠,本來要按次序,依次敘述。既然上麵提到你了,就請先說一說吧。”


    何誠抬起頭,左手握拳抵在下巴處,想了想。


    “啟稟大人,小人是糧店東家。奈何酒量淺薄,但是又礙於麵子,喝酒也就來者不拒了。”


    他放下拳頭,扶著桌子,繼續講述。


    待到擊鼓傳花開始時,小人早已喝得爛醉如泥、頭昏腦脹。


    隻得站起身來,尋找茅廁。


    到了茅廁入口,好一陣子嘔吐,又一直吐不出來。隻能扶著旁邊的樹幹嘔。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忠嶽進茅廁小解。出來時,他幫小人拍拍背,直到嘔吐出來,他才離開。


    小人又在茅廁入口等了一會兒,直到略微舒服點,這才返回主桌,自顧自地喝茶看戲。


    不一會兒。


    朱東家一聲慘叫,嚇得小人立即起身,這才注意到發生了慘案。


    ……


    狄仁傑一揮手,“讓他畫押。”


    狄浦再次拿起案件卷宗,起身走到主桌,遞給何誠。何誠接過案件卷宗,看也沒看,直接在上麵簽字畫押。


    待簽字畫押完畢,狄浦收回案件卷宗,坐回原位。


    狄仁傑低下頭,心想。


    “此二人雖能互相證明,茅廁的一段時間。而且何誠不像是假醉酒。但是也不能排除回到主桌後,有沒有對擊鼓傳花的酒葫蘆做手腳?”


    想到此處,狄仁傑抬起頭,看到何四海在發呆。


    “何東家。哎,哎,何東家。”狄仁傑再次用手指敲了幾下桌子。


    何四海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他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狄仁傑,“大……,大人。您叫我?“


    狄仁傑微微一笑,“何東家,真是好雅致。”


    何四海尷尬地訕笑著,“不好意思,小人有點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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