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呆在這裏了。皇宮的一糙一木,她都記得。


    皇上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喜歡到那裏逛,她全部都知道!所以她能夠輕而易舉的猜出皇上的定向去堵人!現在想想,每次皇上看見堵人的自己臉上來不及收斂的無奈的模樣,是真的很好笑。


    可笑的是自己,怎麽一直沒有發現呢?


    成韻無聲的笑起來,不一會兒,竟感覺臉上有淚水劃過。


    怎麽會不傷心?這裏承載了她多年的願望,最美好的童年記憶,最愛的人。


    可是現在還是要走了。還是自己的選擇。如果不走,以後自己一定會後悔吧。是像一群失寵的妃子那樣麻木不仁的過日子還是變成深宮怨婦?或者幹脆是活不到那個時間呢?


    “太後吉祥。”成韻他們遠遠的看見太後的鳳鸞經過,低下了頭。


    太後連看都沒看,直接向成韻的寢宮進發。臉上的著急顯而易見。


    如果不是在皇宮,太後也是一個會愛護侄女的和善的姑媽的。可惜了成韻是成親王的嫡女,可惜了這是在皇宮。可惜了成韻這個傻傻的,驕橫的性子!


    成王府。


    “成安。”康熙現在和成安一起坐在庭院裏喝酒賞月,快活的幾乎讓康熙以為自己在做夢。


    “嗯?”成安眼神一挑,流露出些許魅意。


    成安今日喝的酒很多,而且似乎有種放任自己喝醉的味道。


    “我…”康熙很想表白,但是現在的氣氛太好,康熙生怕成安拒絕了,就再也沒辦法和成安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了。


    “世子,不好了,韻貴人病危!”管家急匆匆的朝著成安大喊。


    “什麽?”康熙一驚,手裏的酒杯直接的摔了下去。


    第55章


    皇宮。


    “韻兒,韻兒,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太後看見成韻幾乎快要油盡燈枯的模樣,不由的一驚。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太後其實是不以為意的,她甚至覺得這是成韻的招數。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她也知道成韻是真的快不行了。就算成韻恢復過來,估計也傷了根基,以後不太可能服侍皇上了。更加別說是當皇後了。這個她培養 了這麽多年的侄女,終究是無用了。


    “姑媽。”“成韻”一臉的憔悴,“姑媽,阿瑪和弟弟來了沒有?”


    “乖啊,他們快來了。”現在成韻已經是這個模樣,太後也是真心的關懷。沒有了利益的牽絆,太後對這個養了這麽多年的侄女還是很關心的。


    “姑媽。我好疼,全身沒力氣。”成韻哭訴。


    太後一聽,朝著太醫發火,“怎麽了?韻貴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的?”


    太醫顫抖著跪下來,“太後,韻貴人本來這些天就身子不好,心思又重。這些夜晚,大概是著了涼。所以,導致風寒入體,已經是…是…太後息怒。”太醫有些悲涼,成韻這個模樣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是真的回天乏力了。


    “好好的治!起碼要等到成親王過來!”太後怒了。


    “是是。”太醫是明白了,太後這是要保住韻貴人的最後一口氣了。太醫從來有一種法子,可以吊著人最後一口氣。死不了,活不下去。一般是用來救這些宮裏的貴人的,要等到他們說完遺言。太後這樣說,也是知道成韻隻真的沒有辦法了。


    “韻兒,韻兒!”成泰顫顫巍巍的進來。就算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女兒,但是看見和成韻一樣模樣的人變成這樣,不心疼也是假的。成泰一瞬間,甚至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韻兒,你怎麽了?阿瑪來了啊!”成泰拉過成安,“看,你弟弟也來了。”


    成安沉默著沒說話,但是大家都可以看見他身上的悲涼。


    “大姐。”成安握著成韻的手,現在也沒人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


    “成韻,你…”康熙看見這樣的成韻幾乎站不穩。怎麽會?成韻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成韻不得他的喜歡,但是這麽多年,康熙也不是鐵做的心腸。就算被成韻煩的不行,也沒有懲治過成韻。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


    “皇上。”成韻哭泣,“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別哭,沒事的,朕一定會找太醫們救你的。捏擔心。”康熙握著成韻冰涼的手,覺得這涼氣一直延伸到骨子裏,讓他心寒的不行。


    “皇上,臣妾自己的事情,臣妾知道。隻是苦了阿瑪,以後女兒不能盡孝道了。瑩瑩已經不再,阿瑪要怎麽辦呢?”成韻悲涼的說道。


    “沒事的!韻兒,你別說傻話。”太後急忙說道,“哥哥的事情,哀家會幫忙的。你好好養病。”


    “臣妾請求皇上一事可好?”成韻看著康熙說道。


    “什麽事?你說!”康熙點頭。


    “阿瑪身子不好,可否請阿瑪告老還鄉?”這是成安和成泰商量過很久的決定。成泰身子雖然好了,但是始終不適合在官場上打滾。加上成泰也存了心思讓成安上位。為了不招致皇上和太後的忌諱,還是早早退出的好。


    最重要的是,因為成安對成泰的調養,後院的一個舞姬有了身子。隻是隱瞞的好。成泰老來得子,自然是千好萬好。至於那個想要母憑子貴的女子,生下孩子以後自然有她的去處。


    成泰雖然喜歡孩子,也不可能為了這麽一個孩子讓人威脅成安的世子之位。以後好好養著也就罷了。


    “這?”康熙其實是想答應的,成泰的性子與其是在朝廷作事,不如說是在拉仇恨。康熙也不願意讓成泰拉成安的後腿。隻是,在這麽說,這也是成安的阿瑪。


    “這怎麽行?”太後插嘴,“韻兒,你是糊塗了。你阿瑪才剛到不惑之年,真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太後上麵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壓著,要是成泰這麽個位高權重的親哥哥離開了,以後太後在後宮裏的說一不二的地位就危險了。而且,聽說太皇太後也快回來了。這個節骨眼,怎麽能讓成泰離開?


    “阿瑪。”成韻淚眼婆娑的看著成泰。


    成泰順勢一跪,“臣請告老。太後,臣已經沒了一個女兒,貴人的心思也是為臣好。臣,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而且,臣也累了,請皇上恩準。”


    “罷,朕給成親王個閑職,成親王好好的榮養。俸祿照舊。”康熙想了想,說道。


    太後還想說什麽,但是成泰還在朝廷,她也不能說什麽了。後宮不得幹政。上次康熙義正言辭的說法她還心有餘悸。皇上已經大了,不可能一直讓自己指手畫腳。想要用孝道壓人,但是自己的上麵還有一位太皇太後在!


    “多謝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此生不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是臣妾自身無福,隻希望太後,皇上。阿瑪,弟弟,可以開開心心的就好了。”成韻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隻是迴光返照罷了。


    “大姐。”成安突然大喊了一句。


    而成韻已經是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嘴角還帶著微笑。


    “韻兒!”“成韻!”


    太後和康熙一起喊道。


    “韻兒,哀家可憐的韻兒。”太後大哭。


    人死了,人們想起的自然是死者的好處。太後想起成韻以前對她細心的照顧,不免有些悲從中來。


    如果,如果成韻沒有身處皇宮,會不會就可以逃過一劫呢?


    “皇上,臣有不情之請。”成泰磕頭,康熙連呼請起。


    “成親王有話好說。”康熙連忙扶著成泰起來。


    成安也是扶著成泰,眼眶都有些泛紅,隻是強撐著罷了。


    “皇上,微臣知道,韻兒,韻兒還是完璧之身。臣請求皇上讓韻兒在成家下葬了吧。臣老去之時,至少還能好好的看看她。”成泰不想讓成韻呆在皇宮。哪怕是個假的!


    “這…?罷了。朕會讓成韻衣冠塚下葬。舅舅還是帶著表妹回去吧。”康熙也不想讓成韻繼續呆在皇宮。成韻的性子,不該在這裏的。


    “多謝皇上。”成安和成泰一起跪下來。


    成安看著康熙,知道康熙對成韻還是有一些感情的。隻是,現在不是什麽好機會。以後找個時間,跟康熙說說吧。


    成泰和成安帶著成韻離開了。


    太後看著康熙,“皇上,上次成親王說的那個義女,你將她的等級再提一提吧。”也算是彌補了。太後傷心歸傷心,但是也不想讓成親王和自己離了心。畢竟,讓成韻進宮,一開始是她的注意。


    “是。”康熙失落的說道。


    “好了,皇上,你也別太傷心了。過幾天好好的發喪吧。這幾天先瞞著消息。今天,畢竟是成安的生日。”太後想到。這樣一想,對成安也有了一絲埋怨。隻是成家還是成安的天下,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還是要好好的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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