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考試在第二天進行,紀汀保持了平常心,把這個暑假所學盡數施展了出來。一出六教,她就聽到不少同學都在交談考試內容。


    “那個物理好難啊,競賽的內容我都沒學過,好多都空著沒寫……”


    “害,別說了,我英語都沒寫完,題量是真的大。”


    巧的是,田佳慧的考場就在紀汀旁邊,兩人碰巧在門外遇到。


    田佳慧興奮地衝她招手:“糖糖,你也在這裏呀?”她頓了下,“你考得怎麽樣?”


    “正常發揮吧。”


    田佳慧搖著頭感歎一聲——上一次她這麽說的時候,實實在在地教了第二名怎麽做人。


    估計這次肯定能獲得加分了。


    不過她的確也是心服口服,聞言笑著道:“那挺好的。”


    紀汀問:“你呢?”


    “我一般般吧,幸運的話可能可以混個通過。”


    “沒事,後麵還有機會。”


    兩人說說笑笑,田佳慧問道,“人間仙子最近一直沒空嗎?”


    紀汀腳下步伐頓了一下:“是啊,估計要周末了吧。”


    “哦。”田佳慧沒再說什麽,“我餓了,咱們一起去吃飯唄?”


    “好啊。”


    紀汀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自從來北京之後,她根本沒有聯係過溫硯。


    那一個多月的相處情景一直藏在心底的最深處,她不敢隨意觸碰。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第一次為他惶惶不安,第一次感受到患得患失——這段記憶又酸又澀,滋味著實不算美妙。


    然而溫硯也並沒有主動聯係她。


    知道他是真的忙,但紀汀還是不可避免地失落了。


    ——他總是嘴上說得很好聽。


    一周的暑校生活很快就過去。從一開始的陌生和膽怯,到現在的熟稔和從容,紀汀覺得,自己似乎和這個美麗的園子也締結了某種羈絆。


    實驗室探究、趣味運動會、各色科技比賽、以及特殊場館的參觀……這幾天的經曆可謂是豐富多彩,讓人大開眼界。


    到了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官方出了一場文藝晚會。晚會節目是經由層層選拔確定的,紀汀所在的班級有幸登台進行了一場樂曲合奏表演。


    紀汀負責的是鋼琴部分,這幾天以來一直在刻苦練習,每天晚上都排練到淩晨。


    真正到了表演的時候,她的心情還是挺緊張的,手心都微微地出了汗。


    綜體中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熒光棒,隨著節奏搖擺起舞。


    紀汀和其他四個同學一起上了台,站在中間鞠躬。


    她在琴凳上坐下,一道追光立即打在她身上。雪白的譜麵倒映出亮光,晃得人眼都看不清。


    紀汀略微慌亂了一霎,暗暗深吸了幾口氣,將纖細手指放在琴鍵上。


    別緊張,她告訴自己。


    下一秒,輕快的樂曲悠揚流淌,弦樂和管樂的伴奏跟上,節拍踩得恰到好處,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絡起來。


    紀汀越彈越穩定,在沒有耳返的情況下,幾個同學的配合仍舊天.衣無縫。


    一曲終了,喝彩聲此起彼伏。


    紀汀彎起嘴角,朝著台下再次鞠躬。


    晚會一結束大家就圍過來,嘰嘰喳喳的:“紀汀你好厲害,鋼琴怎麽彈得那麽好?”


    “劉德的小提琴也拉得好!你們今天真是給咱們班爭光了!”


    趁著氣氛正好,輔導員們提議道:“咱們去紫荊操場吃夜宵怎麽樣?”


    “好!”


    紫操夜聊是清華傳統。


    晚上接近十二點的時候,三三兩兩的人群會圍成一圈坐在操場上,喝酒吃東西玩遊戲。


    輔導員們很給力地買了燒烤和飲料,大家相互一邊玩真心話大冒險,一邊傳著吃的喝的。


    一開始是分享各自生活裏的趣事,後麵則漸漸地向某些八卦的方向轉移,詢問起感情狀況。


    輔導員們不過是大了幾屆的學姐學長,這幾天下來也打成了一片,所以同學們都沒有太過避諱,大大方方地講述自己的經曆。


    一男生語出驚人:“我交過六個女朋友,初戀在小學。”


    男導暴起:“你忍心在母胎solo二十年的人麵前說這個嗎!”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周導,揍他!”


    眾人一陣哄笑。


    輪到紀汀的時候,全班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這姑娘長得好看,多才多藝,性格還挺開朗,班上男同學對她或多或少都有些好感。


    女導率先發問:“脫單了嗎?”


    紀汀搖搖頭。


    相比起那些談過十次八次戀愛的,她的感情經曆簡直稱得上是清水,幹幹淨淨的,隻一個溫硯罷了。


    還特麽是單相思。


    想想都覺得自己有點悲催。


    “我來我來!”崔蕊雪不懷好意地笑道,“上一次和喜歡的人見麵都幹了什麽?”


    同學們發出了很誇張的一聲:“喔~”


    ——這其實是變相地問了三個問題。


    一,有沒有喜歡的人?二,上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三,在一起都做了什麽?


    高,實在是高!


    紀汀知道自己可以選擇隨意敷衍,但本著誠信原則和契約精神,她還是如實回答:“上一次是在我家,他是我哥哥的朋友,過來住了一段時間。”


    “哇哦!”


    八卦的女孩子們眼睛biu的一下亮了,男生則表情微妙起來。


    這都登堂入室了!


    “其實日常相處都是些瑣碎的事情。最後一次見麵是他離開的時候,給我唱了首歌。”紀汀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弧度。


    她和溫硯相處的那段時間裏,最棒的回憶大概就是那首《陪你度過漫長歲月》了吧。


    是她給自己爭取來的。


    女生們發出感歎羨慕的聲音:“好甜啊!”


    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也熱衷於幻想。


    有人追問:“他已經上大學了嗎?”


    自認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誠意,紀汀微微一笑:“這個,恕在下不能奉告哦。”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下一位同學身上,她悄悄起身,跟輔導員打了聲招呼:“周導,我想去上個廁所。”


    “去吧。”


    其實隻是想透口氣。


    把一直埋藏在心裏的秘密講出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反而——更加沉甸甸了。


    好想見他啊。


    心底開始彌漫出粘稠的思念,紀汀賭氣般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它立刻骨碌軲轆地向前滾去。


    害怕不小心誤傷到別人,她連忙往前追逐著那顆石子,一時之間沒來得及看路。


    “砰!”


    腦袋像是撞到了什麽堅硬的物體,紀汀捂著額頭低呼一聲。


    電光火石間,她抬起眼眸,猝不及防地陷入一雙漆黑的眸子裏。


    紀汀驀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凝視著那人——這樣漂亮的容顏,這樣瀲灩的瞳仁,除了他,誰都不可能會有。


    失去平衡的一瞬間,風的氣息將她環繞。有人伸出手臂從後麵攬住了她的腰,帶著她一齊倒向柔軟的草地。


    紀汀的臉在他身上磕得生疼,衝力太強,那人也發出了一聲極為克製的悶哼。


    她暈乎乎地爬起來,還沒開始就又不小心跌回了他懷裏。


    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緩悠長的呼吸,這樣鮮活的阿硯哥哥擺在眼前,紀汀覺得一切都像是夢。


    很靈的一個夢。


    ——剛剛才許願了的。


    “小迷糊,怎麽走路不看路啊?”


    溫硯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悠然響起,低沉又磁性,震得她頭皮都發了麻。


    “阿硯哥哥!”


    紀汀一個激靈,連忙起身,緊張地低頭看他:“有沒有撞到哪裏?疼不疼?”


    溫硯不緊不慢地坐起來,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粘附的橡膠顆粒,勾起唇角:“好像有點疼。”


    “那我……”


    她又不能幫他揉揉,一時之間語塞:“我……”


    “好了,哥哥開玩笑的。”溫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紀汀聽話地挨著他坐下,眼神不由自主飄過去:“阿硯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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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工作完回來,想去超市買點吃的,就正好看到了你。”


    借著橘黃色的路燈,溫硯抬眸打量起幾月未見的少女——她化了淡妝,一雙大眼睛靈動有神,小鼻子俏挺可愛,臉上的嬰兒肥褪去些許,下巴尖的形狀被勾勒出來。


    “怎麽瘦了?”他輕笑一聲。


    紀汀的目光看向別處:“啊,因為一直在鍛煉,每天跑兩公裏。”


    “嗯,這樣挺好的。”


    和他曾經相處的那種熟悉感覺又回來了,紀汀佯裝微怒道:“阿硯哥哥,你說等著我過來,結果暑校都快結束了,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


    “對不起。”溫硯的眼神裏染上一層歉意,“哥哥最近太忙了,一下子就記混了,還以為暑校是在八月下旬呢。”


    “好吧。”紀汀勉強接受他這個解釋,撅起嘴不說話。


    一看她這個樣子,溫硯就覺得可愛。


    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低聲笑起來:“是哥哥疏忽了,給你道歉,好不好?”


    紀汀的眸子黑白分明:“那我要說不好呢?”


    “啊,這可就麻煩了。”他隻當她是小孩子脾氣,耐心哄道,“汀汀想要哥哥怎麽做才肯消氣?”


    紀汀很小便懂得凡事適可而止的道理。


    她彎起唇來:“哥哥要請我和我朋友吃飯。”


    “小事。”溫硯笑,“明天是周末,你們應該也要結營了,晚上哥哥請你們吃大餐。”


    紀汀衝他甜甜一笑:“謝謝阿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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