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坐在窗前品著茶,目光看向窗外,那個他所珍視的少年漸行漸遠,他總歸要去走他的路,而他所能做的隻是坐在這裏看著他走遠。不,孔宣在心底反駁道,他所能做的遠比這個多,就好像以前那般在暗中去幫助他,在他危難之際伸出手去。


    那個少年值得他如此。


    葉離站在道房門口,輕聲喊道:“師尊。”


    片刻之後,屋內一聲淡淡的“進來。”傳出。


    葉離推開門走了進去,目光往前一看,隨後低下頭去,說道:“弟子見過師尊,見過師伯。”


    道房內除通天外,還有一人,那便是原始。原始一身白色道袍,眉目清冷,麵色冷峻坐在上方。青衣的通天坐在他身邊,與他相比通天要顯得有人情味多了。


    通天目光看向葉離說道:“你來有何事?”


    葉離說道:“我是來向師尊辭行的,百年已過,我該去紫霄宮要一個答案了。”


    通天聞言,沉吟片刻,說道:“你此去必有風險,昔日為師收你的時候曾說過,要教你誅仙劍陣。如今,劍陣你已學會,我便傳你誅仙四劍。”通天隨手一揮,四把漆黑的長劍便浮現在半空中,他道:“這四柄劍是為師仿誅仙、戮仙、弒仙、陷仙四把劍所鍛造的,威力雖不及道祖所傳下的誅仙劍陣,但是準聖以下無人可破,若是你使用得當,困住幾個準聖也不在話下。”


    葉離接了過來,說道:“多謝師尊賜寶。”


    “你師父如此大方,我亦不能小氣,這東西便給了你。”一直靜坐在一旁的原始說道,隨手一揮,將一物事傳給了葉離。


    葉離接過來一看,是一片龜甲。


    “這是萬年玄龜甲,你拿去防身。”原始說道。


    龜甲向來牢固是防禦法寶中的頂尖之物,更何況是萬年的玄龜甲。原始這齣手可不小氣,當真是大方。葉離連忙拜謝道,“多謝師伯賜寶。”


    通天向他揮了揮手,道:“去吧,此行不易,你多加小心。”


    葉離拜別了二人,走了出去。


    待他離去,道房內,原始眉頭緊皺,伸手揉了揉額頭。


    通天見他如此動作,叫了聲,“二哥,你可還好?”


    原始道:“那人意誌太過強烈,竟然對我亦產生了影響。區區一介凡人,竟然能做到如此。”


    通天聞言,說道:“不可小覷凡人,正是因為凡人太過渺小,生命短暫,故而七情六慾深刻,這點我們不如他們。更何況,你口中的那個凡人可不平凡,他是我見過的最具有道根的人。待天梯重修,天道開啟,他必能飛升洪荒。”


    第185章 虞淵


    葉離出了三清宮離開了崑崙山,遠遁而去,扶搖直上九萬裏,穿梭在雲海之上。他目光望著那連綿起伏的山巒,那凸起的雄峰,許久之後,才移開目光。此次離去,或許不會再回來了。崑崙山這片淨土,終究還是不屬於他。出了三十三重天,凜冽的罡風襲來,葉離仙氣護體自巋然不動。


    遠遠的便看見那一座的巍峨道觀漂浮在雲海之上,有山峰秀美,有河流湍急,紫霄宮自成一個小世界。那是道祖的道場,自然非同尋常。葉離自紫霄宮大門前的白玉廣場落下,朝前走了幾步,停在了紫霄宮大門前。門口一個道童蹲坐在台階上閉著眼睛打盹,葉離腳步頓住,出聲喊道:“昊天師叔,醒醒,醒醒。”


    “誰喊我?”昊天聞聲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抬頭四處張望,看見葉離這才鬆了口氣,道:“原來是師侄你啊!”昊天是道祖鴻鈞身邊的道童,葉離喊他一聲師叔,他也受得起。


    葉離見他如此模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保準不會告訴師祖你在外麵打盹。”


    昊天聞言臉一紅,口裏卻說道:“我方才不是打盹,隻是眼睛有些疼眯了會眼。”


    葉離聞言笑了下,沒揭穿他,說道:“你且去通稟一聲,就說我赴百年約,今日前來拜見道祖。”


    “師侄你且慢等。”昊天說了一聲,轉身就跑了進去。


    片刻鍾之後,昊天走了出來,道:“你隨我來,道祖在前麵等你。”


    葉離跟在他身後,走過長廊,踏過庭院,最後爬了一段長長的台階,來到瞭望月樓。手可摘星辰,月在咫尺間。望月樓很高,是整個紫霄宮最高的樓台,站在此處,明月恍若就在眼前,伸手便可觸摸星辰。葉離踏過了最後一個台階,上瞭望月樓,目視前方,那個一襲紫衣的男人就在不遠處。清貴至極,又冷清至極。


    葉離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朝前走去,在他身前幾步遠停住,道:“師祖。”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目光看著他,眸子深邃,道:“你長大了。”


    “嗯,畢竟過去了百年。”葉離說道。


    “不過百年耳。”鴻鈞語氣淡淡道,“你也還隻是個孩子。”


    葉離聞言皺了眉頭,這話他不愛聽,對於一個抱著目的前來的這裏的人來說,可不願意被人說還隻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即便事實上在妖族的漫長生命中,他的區區百來歲真的隻是一個幼崽。“師祖你別小瞧人,我可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葉離反駁道。


    鴻鈞聞言一笑,道:“你如此說,不正還隻是個孩子?”孩子氣的反駁,孩子氣的撒嬌。


    葉離眉頭皺的更深了,轉而說道:“師祖曾說過,百年後我再來,你便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這話還可算數?”


    鴻鈞聞言嘴角的笑容斂去,嗓音清淡道:“我當日說,百年後你若是有能力我便告訴你……”說著,便突然一個振袖,颳起了一道淩厲的風,朝葉離打去。葉離一個閃身後退,躲了開去。一道劍光朝他打來,葉離立馬左閃,拔出劍,鏗鏘一聲,兵器交刃的聲音。鴻鈞不知何時手裏持一把長劍朝葉離劈去,危急關頭,葉離拔出了隨身的劍,擋住了這一擊。


    兩人一個短暫的兵器相交,然後迅速的拉開了距離,鴻鈞手持著劍,劍招淩厲,動作迅速的朝葉離攻擊而去。鴻鈞的進攻太過強勢,與他冷清出塵的氣質截然不符,葉離隻有被動閃躲的份。“就隻是這樣嗎?”鴻鈞一邊進攻,一邊道:“如果隻是這樣,我可不會告訴你。”


    “太弱了。”


    “這樣弱小的你,即便是去了,也無能為力。”


    鴻鈞的劍淩厲而霸道,劍招迅猛,讓人閃躲不及,葉離被逼得一步步的後退。他聽著鴻鈞的那些話,咬著唇,心中不服,我不服!他的劍突然朝前一擋,擋住了鴻鈞的刺來的劍,渾身氣血翻騰,他猛地朝前一壓,氣勢大漲,竟然將鴻鈞給逼退了幾步。突然爆發的強烈的氣,壓製住了鴻鈞的動作,然後葉離猛地往後一躍,拔劍就朝鴻鈞斬去,他的身上爆發出一股金色的氣,銀色的劍身被一團耀眼的金光給包裹著,狠狠的朝前一揮,鏗的一聲,劍斷了。


    “你的劍已經斷了,你還要繼續嗎?”鴻鈞看著他,說道。


    “斷的隻是一把劍而已,一把兵器罷了,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葉離說道,“你的劍也斷了。”


    那把被鴻鈞拿在手裏的劍,伴隨著他從上古征伐到現在的神兵,竟然出現了一道裂fèng,然後隻聽見鏗的一聲,劍斷了。鴻鈞目光看著手中這把斷劍,許久之後,道:“西方日落處,有一地名曰虞淵,那裏有你尋找的東西。”


    虞淵嗎?葉離神色沉思。


    “日落之處,光明不可照,你好自為之。”鴻鈞道。


    葉離彎下腰撿起了他的那把斷劍,說道:“多謝師祖提醒。”頓了頓又說道,“方才不是我先動手的……”


    “無礙,我先動的手,不會責怪於你。”鴻鈞擺擺手道。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劍斷了,你是不是該賠我一把?”葉離說道,“你先動的手!”


    鴻鈞聞言,抬頭目光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你先別離開,留下來,師祖替你師父好生教導你幾日,免得你以後手下沒個輕重。”


    “……不必了,弟子還有大事要去做,就不勞煩師祖教導了,弟子先離開了,離開了!”葉離說著抱著自己的斷劍轉身就跑了,等跑遠了才回頭沖他喊道:“師祖記得賠我劍,不許賴帳!”說完,立馬轉身一溜煙跑了,生怕鴻鈞把他留下來一般。


    鴻鈞見他如此,啞然失笑,這性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原以為遭此大劫能磨一磨他的脾性。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很好,很好。鴻鈞彎腰,撿起了那把斷裂的劍,手指摩挲著劍身,道:“委屈你了,昔日對敵征伐時未曾有缺口,想不到今日斷在我那頑劣的徒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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