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下課的教學樓,一處任何探測器也找不到的地方。周琴迷茫地接過孟城哲突然遞來的奶茶,臉色不斷在震驚與錯愕中來回切換。


    就孟城哲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他知道這下算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聽過孟城哲提出的訴求後,周琴板著臉吸了口奶茶,順便抱怨為什麽沒給他點少甜,“所以,你又想讓我和莎萊娜當僚機。甚至是直接下場那種?”


    孟城哲靠在牆邊,雙眼望天,一聲不哼,顯得很難為情。他的手指緊張地搓著牆,眉頭微皺,臉上幾乎是用草書繪著矛盾二字。


    看著孟城哲舌頭打結的樣子,周琴拿奶茶杯子撞了一下他手裏的冰咖啡,“我是沒什麽所謂,可老麻煩莎萊娜......我覺得不太好。”


    孟城哲被突然襲擊的奶茶嚇了一跳,然後理解了發小的為難,“也是,就算是你女朋友,她和我也不算熟......”


    周琴把奶茶的吸管放在唇邊,還是決定先聽清前因後果,“先說清楚吧。”


    “小葉說她對莎萊娜挺感興趣的,”孟城哲喝著自己手上的冰美式,又被苦得眉頭一抖,“記得上次大英課嗎?她算是被你的嚶倫腔給唬住了,說想和你的外國女友聊聊天,實戰一下口語。”


    實戰她個皮皮蝦......


    周琴把後背靠在牆上,泄憤般咬著吸管,“所以你就把我們給賣了?”


    孟城哲一會兒看看周琴,一會兒又看看手機,手指不自覺地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就是憋不出一個字。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麻煩周琴,但又舍不得放棄和齊葉欣約會的良機。


    到最後,他大抵是看開了。孟城哲用著開擺的態度,破罐子破摔般說,“反正賣太多次,已經沒心理負擔了。”


    周琴直接把中指伸到他的麵前,“我想說髒話......”


    孟城哲推開眼前的中指,一副徹底開擺的樣子,像隻軟體動物般靠在牆上,“說吧,我先戴個耳塞。”


    “......”


    周琴打開手機裏的課程表,糾結地看著剛好空出來的星期三晚上。他睜著死魚眼,望著旁邊的怨種發小,突然就使勁踢了孟城哲一腳,把他疼得嗷嗷叫。


    “我得問一下莎萊娜。”


    孟城哲揉著小腿,撕心裂肺地說:“今晚給我回複。”


    “先讓我洗完碗吧。”


    洗完碗後,周琴提過客廳角落的垃圾袋,把自己的雜物重新放回臥室。優先處理的,自然是被他視若珍寶的兩張海報。周琴在牆旁來回走動,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糾結,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刷步數。


    洗完澡的莎萊娜抱著一桶餅幹,側坐在屬於周琴的新床邊,慢悠悠吃起了今天份的零食。她看著周琴猶豫不決的樣子,從桶裏掏出夾心餅幹後,便立馬接過了指揮權。


    莎萊娜皺了皺鼻子,搖頭晃腦地研究著海報的新位置。她雙指夾著一塊餅幹,然後往半空一甩,“往左一點,這樣好看。”*


    周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了看莎萊娜,又看了看海報,有些不情願地挪動了一下海報,然後回頭看著坐在床上啃餅幹的煩人精,“這樣?”


    莎萊娜夾餅幹以令周琴,雙指向上一抬,“高一點!”


    真愛指揮我......


    周琴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他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莎萊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在抱怨般嘀咕聲中,他還是乖乖照做。他往牆上貼了個塑膠的吸盤勾,然後把海報掛了上去。


    整理好自己那些時尚小垃圾後,周琴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頭看著還在啃餅幹的莎萊娜。


    “考慮得怎麽樣?”


    “是指雙重約會的事情嗎?”*


    莎萊娜把半塊餅幹含在腮幫裏,顯得臉頰脹鼓鼓的。她的聲音有些猶豫,沒有立刻回應。咀嚼餅幹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替代了她權衡利弊的言語。


    約會啊......


    “看在房東先生的份上,我就答應了吧,”她又往嘴裏塞了一塊餅幹,然後收起餅幹桶,往廚房那邊走去。洗完手後,她站在周琴身邊,陪著他欣賞兩張海報掛牆的模樣。莎萊娜偷瞄了周琴一眼,發現他雙目無神,都不知道盯著海報在幹嘛?


    莎萊娜又認真地看了下海報,然後無力地感歎。


    這海報,看著可真海報啊......


    看了一會兒,感到沒勁的莎萊娜坐回床上,打開手機便想把神夏大結局給看完,“不過,房東啊。約會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吃飯、逛街、看電影,這三個屬於最老套的基本流程,”周琴往身後看了一眼,裝作靈機一動地說,“要不要預演一次?”


    覺得這個建議有些唐突,周琴還心虛地補了一句,“就當我帶你出門逛逛街了。”


    莎萊娜聽到這個提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答應。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像是在掩飾自己的不安。在床上背著身,莎萊娜用屏幕的倒影觀察著周琴的表情,“可是,約會不是情侶之間的事情嗎?”*


    周琴也不知道在騙誰,自我催眠般說:“我們這算給孟城哲幫忙,是可以約會的。”


    莎萊娜眨眨眼,似乎還不太確定房東先生是否在騙自己。她勉強接受了周琴的說法,茫然地回應:“這樣啊......”


    莎萊娜的嘴角無意識地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那,好吧。我們明天去約會。”*


    淡淡的暖意似乎填滿了屬於兩人的臥室,周琴依舊看著麵前的海報,可雙眼已接近散瞳,根本無心欣賞眼前海報的風景。他的臉頰似乎微微發燙,讓聲音也顯得有些顫抖。


    “那......我們明天約會。”


    “嗯,約會哦。”


    入夜後的臥室多出了一層淡薄的情緒,讓平常習慣閑聊的兩人,直到入睡前都沒有太多交流。關閉家中所有燈光,刷完牙的周琴返回臥室,鑽入了自己的被窩。他卷起被子,合上眼便想睡覺。


    “今天沒說晚安呢~”*


    聽見莎萊娜的聲音,周琴轉過身,睜開眼看向對麵床鋪並打破了沉默。


    “不說晚安睡不著嗎?你幾歲了?”


    “十八了哦。”*


    “你之前不是告訴小姨,說十七歲嗎?”


    “你生日已經過了?!”


    “嗯,你送我生日禮物了。”*


    “我送禮物了,什麽時候?”


    “不告訴你。”


    一絲平淡的月光正好為他們而來,讓周琴能看清莎萊娜平靜的碧眸。


    她的臉上似乎泛著一絲淡淡的紅粉,碧藍的視線卻又大膽地盯著他看。在曖昧不清的月色中,兩人的目光交匯,卻又迅速移開,仿佛都在試圖掩飾內心的羞澀。


    “算了,不想說就早點睡吧,晚安。”


    說完後,周琴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嗯,房東晚安。”


    莎萊娜輕聲說道,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睡在糅雜了兩人氣息的舊床鋪,她夢中的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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