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駛車從花店回到家裏的整個過程中,許墨的眉睫一直不安跳動著,亂的他無法平靜,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又發現門虛掩著根本沒鎖,他腦海裏飛快閃過有賊兩個字,然後把門推開,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客廳裏並沒有開燈,白起坐在沙發上,燃盡的菸頭丟了滿地,他刀削立體的五官淫浸在月光之下,看起來有些失真。


    許墨皺眉打開了吊燈的開關,房間裏的景物霎時間變得纖毫畢現,連同白起陰沉的臉色,他愣了愣,走過去輕聲問道:“你怎麽回事?”


    白起頓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煙叼在嘴裏然後點燃了,他的臉籠罩在繚繞的煙霧中,明明距離很近,卻感覺遠的看不清。


    他張張嘴,聲音竟有幾分嘶啞:“你剛才去哪了?”


    “買花。”


    “許墨,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白起彈了彈手上的煙,灰色的菸灰掉在地毯上,好像一瞬間就消散了:“我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你。”


    許墨沒有說話,可是看樣子,白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因為他緊接著就繼續問道:“三天前下午七點半到十點鍾,你人在哪裏?”


    偌大的客廳在這句話結束之後立刻變得落針可聞,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在漫長的沉默中被無限放大,過往的畫麵在白起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他明明坐在沙發上,卻感覺整個身體都漂浮於半空中。


    那是一種深深的、不能用語言形容的無力感。


    別再騙了我啊,他想。


    隻要你承認三天前的晚上去了那家菜館,不管因為什麽理由,我都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你,繼續放在心裏視若瑰寶的珍藏、疼愛,所以不要騙我,求求你。


    許墨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他心裏隱隱升起不舍的預感,卻說不清楚是為什麽,好像有個很重要的人曾經來過,最終卻離開了。


    他嘆了一口氣,短短三個字說的無比艱澀:“我在家。”


    白起臉上隱約浮現的期待立刻氧化了,他神色複雜的盯著許墨看了半晌,然後短促的笑了一聲,聽上去像是強行從胸腔中擠出來的,有些發悶。


    許墨閉了閉眼,壓製住心頭的酸楚,冷聲問道:“你懷疑我?”


    房間裏沒有人說話,安靜的出奇,那問句聽起來宛若深深的嘆息。


    過了一會兒,許墨才黑著臉從白起身邊走過去,把手上的玫瑰插到了花瓶裏,然後沒有再去看他一眼,拿上車鑰匙便奪門而出。


    白起依然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他脊背僵直的坐在沙發上,腦子完全被雜亂的思緒堵住了,就這樣足足過去了五分鍾,他才喚回了些許理智。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颳起了大風,吹來有些陰暗的雲層,看上去會有場不小的雨勢。家裏的雨傘還在門邊的牆壁上好端端的掛著,許墨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走,而且這麽晚了,身上的衣服也很單薄,這人會去哪呢?


    白起扭頭瞥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最後還是起身披了件外套,決定去找許墨。


    他本來以為能在停車場將人攔下,到了之後才發現許墨的車已經不見了,於是隻好向前走去,打算叫輛車直接去往研究所,本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可他的動作卻在一瞬間僵住了。


    因為他發現許墨的那輛別克此刻正停在車場門前,車門敞開著,窗戶上麵似乎還有暗紅色的血漬,而那輪胎下,是散落了一地的手術刀片


    ☆、11、夢境


    許墨失蹤了,在公寓內的地下停車場,毫無徵兆的。


    在發現了那輛停靠的車和滿地的手術刀片之後,白起立刻打電話給警局報了案,然後迅速趕到門衛室調查了監控錄像。他頭皮發麻,身體和手都止不住的顫抖,試了好幾次才強迫自己的眼神定焦在電腦屏幕上。


    可惜沒有,什麽都沒有。


    監控錄像上隻拍攝到了許墨穿著白色襯衫的單薄身影,而其他的行動就宛若進入了一個死角,簡直可以用空空如也來形容。


    當王警官一行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滿麵頹唐的白起。


    他眼底一片血紅,額頭上溢出的汗珠正順著臉龐的輪廓緩緩流下來,外套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上身隻穿了一件淡藍色的牛仔襯衫,原本妥帖的衣物此刻皺皺巴巴,還掛了些許血跡。


    王警官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嘆口氣安慰道:“白隊,我們會找到許教授,不要太擔心。”


    他是整個警局內唯一知道兩個人真正關係的,自然要比在場任何警員都更加理解白起此刻的心情,不過這起連環失蹤案調查了這麽久,卻還是一無所獲,甚至連綁匪的目的都無從得知,所以這句安慰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白起抬頭,茫然的看向王警官,他臉色一片灰白,張張嘴,聲音啞的像是某種破舊機器發出來的嗡鳴:“我……打不通。”


    “什麽?”


    “我打不通他的電話,沒有人接。”


    王警官被他了無生氣的樣子驚住了,他沒有想到短短幾個小時沒見,這人居然可以狼狽成這個樣子,過了半晌才顫抖著說道:“白隊……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隊伍裏的女警從門衛室內的飲水機裏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他,也跟著出言規勸:“是啊,白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會找到您朋友的。”


    聽到這句話王警官立刻就對著那小姑娘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可惜卻晚了一步,因為白起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由於身影不穩,腳底還踉蹌了一下。


    他雙拳緊握,狠狠的捶向了牆壁,神色極其痛苦:“不是朋友,許墨他媽的壓根不是我朋友!”


    突如其來的怒吼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懾到了,白起捂著頭,骨節處滿是刺目的傷痕和血跡,語調中噙著淡淡的悲痛:“他…是我的初戀。”


    “哐當”一聲,女警手中的瓷杯掉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氤氳的水汽蒸騰發酵,隔著那層霧色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繾蜷著的哀傷……


    接下來的幾天,依然沒有任何關於許墨的消息,他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成為白起漫漫長河中偶然濺起的水花,很快便消弭於無形。


    那些日子白起一直沒有上班,每天日夜顛倒的窩在家裏,靠酒精來麻痹自己。


    床頭櫃上還放著兩個人第一次去旅行時拍的合影,那是兩年前,在威尼斯的嘆息橋下,白起撅著嘴巴向許墨索吻,許墨則麵色沉靜的用手指點著他的額頭,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據說相愛的人隻要在那裏接吻便可以長長久久的陪伴在一起,可惜他們還是走散了。


    白起伸出手拿過相框,緊緊的抱在了懷中,好像這樣就可以把某個人喚回來那麽用力,房間裏的窗簾遮住了夜色,他將頭埋在被子裏,因為沒有吃飯又喝了酒的緣故,胃裏一片翻江倒海的難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起才在混亂的思緒中抓回一絲清明,他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陽台邊把窗戶打開了,十一月中旬的風已經帶著不小的寒意,直接拍在臉上的時候很疼,他木然的站在那裏吹了會風,可胃裏酸脹的厲害,動一動那些喝進去的酒水就往外湧,最後實在壓製不住,隻好跑到衛生間去催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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