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窗簾被徹底拉開了,和煦的陽光毫不吝嗇的傾瀉進來,滿室都籠罩在一種奇異的氛圍下。


    白起倚靠在門框上,盯著他微微敞開的衣領下那塊清削漂亮的鎖骨看,心裏突然泛起了暖洋洋的舒適感。他站在那裏欣賞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柔聲問道:“在幹嘛呢?”


    許墨回過神,麵容冷淡的看著他:“任務簽到。”


    “又玩你那破遊戲!一群人圍著一個黑山老妖精打來打去的,有什麽意思?”


    “是終極boss,不是什麽黑山老妖精。”


    “切。”白起不滿的撇撇了嘴,卻沒有再繼續辯駁。


    許墨這個人雖然平日裏斯文有禮、溫文爾雅,但這種表現也僅僅局限於外人麵前,實際上他是一個特別宅的人,休假的時候能足不出戶的窩在家裏打一整天遊戲,也喜歡吃各種各樣的垃圾食品,尤其鍾愛甜食。


    有時候白起也會因為許墨隻顧著打遊戲冷落了自己而生氣,可轉念一想,這個人正在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們可以每晚交頸而臥,討論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別人看到的都是那個整日板著臉、穿著白大衣搞實驗的年輕科學家,唯獨他有幸接觸了這個人最真實、最可愛的樣子。


    想到這,白起不禁心神一動,忍不住就想要湊過去逗逗他:“你別一直盯著電腦看了,也不怕輻射傷身,轉過來看看我。”


    許墨沒有說話,依然全神貫注的看著筆記本電腦,一派嚴防死守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你看看我,快點看看我!”某人不依不饒的拿手指去戳他的側腰。


    被這麽一逗弄,敲擊鍵盤的聲音終於停頓住了,他微微側身試圖躲避那作亂的手指,眼睛卻仍舊盯著屏幕看,麵色平靜的問:“你有什麽好看的?”


    “我怎麽就不好看了?我不好看誰好看?你們研究所那幾個新來的女實習生好看?”


    這番醋意十足還帶點兒委屈的話果然成功吸引了許墨的注意,他偏過頭,有些茫然的看著白起,過了半晌才輕輕笑出聲來:“你這人……聯想力真的很豐富啊。”


    盡管那笑容十分短暫,卻還是讓白起愣住了。


    許墨含笑的樣子其實非常好看,他的麵部輪廓本就柔和俊秀,每次笑起來都好似炎炎夏日內一股清爽的風,所到之處都是清清涼涼的,沁人心脾、使人愉悅。


    可惜他很少會對著白起笑,這種溫暖而閑適的笑容,從三年前他們在那個演播室相遇之後直到現在,算起來,白起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他張張嘴,想要確認一下麵前的景象:“你……剛剛笑了?”


    “笑有什麽奇怪的?早飯做好了吧?”許墨淡淡地瞥他一眼,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廚房外麵的隔間,餐桌果然已經安置好了,軟糯的米粥和煎至金黃的蛋餅擺放在上麵,隔著一層玻璃都能聞到濃鬱的香氣。


    許墨點點頭,滿意的坐下來,開始低頭喝粥。


    白起緊跟著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他的樣子,不自覺的在嘴角掛了幾分得意:“怎麽樣,好吃嗎?”


    “粥太稠,蛋太硬。”許墨頭也沒抬的點評道。


    “有的吃就不錯了啊,別太過分!”


    “下次別問我。”


    “……”


    這樣的對話基本每隔幾天就會上演一次,白起其實並不覺得生氣,隻是微微有點難過。他原本不是一個特別喜歡邀功討賞的人,卻十分在意許墨對自己的看法,也許是想要得到這個人的注意,也許是想讓他能夠多喜歡自己一點兒,於是大多數時間裏都是在問好不好、行不行、能不能。


    剛開始的時候許墨還願意耐心解答,可後來明顯覺得煩躁了,態度冷淡、回答敷衍,而且還時常採取不予理睬的政策,這讓白起很是心焦,隻能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甚至說些難聽的氣話用來引起這個人的注意。


    這種行為反彈起來其實更不好受,但當時的白起根本來不及思索太多,隻覺得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就賺一眼,於是更加變本加厲,像個高舉反叛大旗的小哪吒似的,一次次挑戰著許墨的底線。


    等到他終於發現事態的走向有些不太樂觀的時候,卻已經無力回天。


    許墨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對他的好印象一落千丈,兩個人似乎走進了一個怪圈,不停維持著追逐的姿勢,所到之處都是無力更正的弊端,日久年深、難以消散。


    就在白起低著頭,為彼此的關係而隱隱擔憂時,許墨已經不聲不響地吃完了第二碗粥,然後放下筷子,自顧自的回到臥室打遊戲去了。


    洗衣做飯、收拾碗筷這種家務活,向來都是白起的工作。許墨心情好的時候會幫忙擦拭一下家具上飄落的塵灰,其餘的時間除了上班就是寫研究報告,或者窩在房間裏玩遊戲,打掃衛生時是能躲則躲,尤其討厭刷碗。


    白起在警校讀書的時候曾一個人在外麵租房子住,特別細緻複雜的家務活他做不來,不過類似做飯和掃地這種簡單事情卻是易如反掌。


    兩個人相處了這麽久,關於床上的問題他是毫不讓步、據理力爭,至於其他方麵和床上的事一比較起來,反倒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小白隊長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飯,哼著某支原創小曲兒,樂嗬嗬的去洗碗了。


    整理好廚房,白起用微波爐溫了一杯牛奶打算讓許墨喝掉。


    走到門邊的時候還看見許墨坐在椅子上,右手移動滑鼠對著電腦若有所思,可等到白起走近了之後,他立刻神色一凜,抬手就要去把電腦合上。


    白起率先一步,阻止了他的動作:“看什麽呢?給我也看看。”


    電腦上是一篇關於華銳總裁李澤言的報導,稱其在八年前創建的華銳公司現今已登入了行業頂端,能夠在財閥實力盤根錯節了幾代的金融行業內嶄露頭角,絕對是傳奇般的存在,這篇報導中用於讚美的言語及其浮誇,還故意配上了一張大尺寸的照片,溜須拍馬的意向十分明顯。


    白起盯著電腦屏幕上李澤言經過像素壓縮後仍然俊朗無雙的身姿看,立刻覺得心裏揣揣的,不太舒服:“你看這個幹嘛?”


    “無意間翻到的。”許墨的聲音很平靜,絲毫聽不出喜怒。


    “那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你為什麽藏著掖著的不想讓我看?”


    “我沒有。”


    “怪不得總對我冷冰冰的,難不成你喜歡的是這種商業精英型?”


    “白起!”許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聲音不高,卻極度淩厲:“你才應該去我們研究所好好改造一下。”


    說完,他拿著筆記本大步走出了臥室,並狠狠的摔上了門。


    白起沒料到許墨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當即就怔在了原地,半天都沒能回過味來,等到他終於想起出門追人的時候,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又開始沒完沒了的響了起來,屏幕上閃爍的那串來電號碼他再熟悉不過,是警局的外線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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