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愣了半瞬,看了一眼崔子檸,“是,並未。”


    鎮國公怒喝,“大膽,誰教你們如此胡亂攀咬?”


    又轉頭對周辭說,“周二弟,切莫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非但冤枉了人,若是有真凶,豈不是讓他逍遙法外?”


    崔子昔,“父親,我已經派人去請大理寺的人過來,讓他們來查明死因。這樣對所有人都有一個交待。”


    鎮國公,“嗯。那麽大家都稍安勿躁,且等人來。查個水落石出。”


    周言顯然比周辭要冷靜些,安撫著他,不要情急亂了分寸。


    眾人也都靜靜等著大理寺派人過來。


    穆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楚楓幾人,才不過一會兒,又惹出事來!


    他看了看那周暢臉上,好幾處淤青,顯然是遭了毒打。


    不管是不是楚楓他們做的,周家都會把這筆賬算到他們頭上!


    鎮國公父子亦是有所計較,這事弄不好,兩家都得罪。


    過了許久,大理寺派了人過來,一起出現的還有太子楚樺。


    鎮國公,“太子殿下。”都這會兒了,怎麽還來?


    楚樺頷首,“嗯,本宮在路上碰到了大理寺卿,便一同過來了。”


    鎮國公,“是。殿下請坐。”


    周言和周辭見到楚樺,心裏也隻是雀躍了一下,本來身為他的舅舅,是應該幫著他們的,可是這楚樺對楚楓頗具好感。


    這讓他們不太確定楚樺的心思。


    崔子昔將現場的情況詳細講述一遍,大理寺的人給在場的人都做了筆錄,包括不在場證明。


    嫌疑最大的莫過於被周辭指認的二皇子。


    大理寺卿,“那二皇子可否告知大家,為何你們會出現爭執呢?”


    問得好。


    “殿下嗓子不舒服,由我代為解答。”蘇緲微微搖了搖頭,壓下了嘴角的笑,


    “這個原因本來我們不願多說,既然你問了,恐怕還得勞煩李相千金來解釋一二。”


    莫名被點名的李相,不解地望向蘇緲,又看向李瑤,“瑤兒,她說的是何意?”


    李瑤猶豫了半晌,施施然上前,“是。方才是...周暢欲要輕薄我,是二皇子救下了我,不然...爹爹...”


    說著便又落下淚來。


    李相聞言,臉一下子綠了。


    楚樺臉色亦陰沉了不少,這小暢盡做丟人現眼的事。


    在場的人中,不少人都知道這周暢是個什麽德行,就連周辭兩兄弟也沒立刻反駁。


    好似周暢做出這種事,實在是...太正常了。


    蘇緲為周暢說話,“我記得當時周公子行不軌之事時,喝了好些酒,恐怕也非他本意,他是個君子。”


    說完蘇緲對著眾人真誠地點了點頭。


    眾人:得了吧,就他還君子?菌子還差不多!


    “我們也確實衝動了,不該動手打人。”


    髒了自己的手,不,髒了自己的腳。


    周辭不疑有他,“對對,我兒定是喝多了,才做了錯事,他本性不壞。”


    蘇緲繼續道,“大家方才也都聽到了,我們與周公子並無私怨,不過是見義勇為,又何至於致人死地呢?”


    穆靈機敏地提出另一種思路,“會不會是周公子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的呢?咳咳。”


    大理寺卿,“倒是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眾人議論,“好多人都是喝醉酒出的事!”


    “要我說,酒真不是好東西!”


    “沒有人會蠢的在這麽多人的場合行凶吧?!”


    周辭忽然覺得剛剛是不是被下套了?


    眼尖的他又發現了,李瑤身上的可疑之處,立刻激動出聲,


    “李小姐!你身上的裙擺為何濕了一片?!”


    隨即一想,指著她就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因為我兒對你不太禮貌,你心懷怨恨,趁我兒不備,將他推入湖中!”


    周辭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個神探,這番話有理有據,殺人動機也足夠了!


    經他這一說,所有人又覺得李瑤也不是沒有作案嫌疑。


    李相登時站了起來,指著周辭鼻子罵,“周辭,你的逆子輕薄我瑤兒不算,還要將這殺人罪名扣她頭上,你實在太過分了!”


    “真不知道周尚書是怎麽教育兒子的!”


    李瑤也是急忙搖頭,“不是我,我怎麽拖的動周公子呢?我這小身板...請您不要冤枉我!”


    這時,蘇緲卻擰了擰眉心,李瑤用的是拖,而不是推,一般人思考定是“將人推入湖中。”


    而不會用“將人拖入湖中。”


    除非。


    她試著拖過!沒拖動!


    周辭,“那你倒是說說,你這一身的水是怎麽來的?”


    李瑤眼神微閃。


    討論聲兒更大。


    “是我不小心撒的。”


    眾人尋聲望去。


    “子檸?這事又和你有什麽關係?”鎮國公皺眉。


    “父親,是這樣的。李小姐被周公子非禮,連衣袍都...扯壞了。”


    “我便帶著她去換了我的衣裳,順便給她倒了杯茶,李小姐卻因為情緒激動,碰翻了,便是如此。”


    崔子檸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地回答。


    周遭的賓客又議論起來,


    “這麽一來,他們這不是互相佐證了麽?”


    “我看呀,周暢就是自個兒掉湖裏頭的!”


    “誰能甘心,自己兒子莫名其妙死了,總想著拉個墊背的,黃泉路上好給他兒子做個伴!”


    這些話都落在了周辭的耳中,“你們胡說什麽!這是我兒,我的好大兒,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一個說法要一個真相,有錯嗎?!”


    大理寺的人也明白。


    最可疑的自然是楚楓一行人和李瑤,但沒有證據證明他們確實殺了人。


    再者,他們的身份也動不了。


    “太子殿下,這?下官請求將屍體帶回,待仵作檢驗後再尋線索。”


    隻有這樣,才有時間想好最佳解決方案,牽扯其中的沒有一個好惹的。


    楚樺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問楚楓,“二哥,你怎麽看?”


    楚楓見所有人都看向他,沉默片刻。


    然後默默地雙手合十,垂眸道,“一路好走。”


    楚樺:嗬,果然傻了麽?


    而這個動作穆仲可太熟悉了。


    果然。


    蘇緲幾人隨後便齊聲喊道,


    “一路好走,周公子!請節哀,周叔伯!”


    周辭頓時被氣地火冒三丈,就要上前和他們同歸於盡。


    還是周言拉著他,安撫道,“二弟,冷靜些!大理寺的人會查清楚的,不會讓小暢枉死。”


    隨後輕聲耳語,“遲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別自亂陣腳!”


    楚樺斂眉,沉聲,“便按照你說的辦,先將屍體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


    周辭兩兄弟跟著大理寺的人一同離開。


    就這樣,宴席終於散去。


    所有人各自打道回府。


    臨上車前。


    楚樺喊住了楚楓,直視他,意有所指道,“二哥,做事情可不要露出尾巴來,小心讓人踩了。”


    眼睛若有似無地瞄了瞄楚楓的下擺。


    蘇緲扯過披風遮了遮,“多謝太子殿下提醒。”


    楚樺眸光一沉,“嗯。”


    上了車,楚楓的耳朵一下子被蘇緲擰住,“小楓子,你是不是有什麽需要解釋一下?”


    蘇緲眼神銳利地看著他,扯過披風露出楚楓的衣擺,上麵赫然有一灘血跡!


    穆靈驚訝地捂住了嘴,“表哥,你...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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