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抬起手環住埃斯梅的肩,一邊帶著她往外走,一邊用眼神示意其他家人也一起離開,而唯一一個不想離開的羅莎莉在得到凱茜的允諾、之後願意跟她好好談談嬰兒的事後,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在整個書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後,凱茜這才緩緩開口說道:「烏拉諾斯將祂和蓋亞的孩子都束縛在蓋亞的體內,克洛諾斯吞噬了祂和瑞亞的每一個孩子,宙斯將懷孕的墨提斯整個吞入腹中……你是在害怕我所生下的孩子會比你更加強大、奪取你的權力嗎,凱厄斯?」


    這是她在恢復記憶後第一次在床第之歡之外的時候喚他的名字,但是凱厄斯卻因為她的話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咬牙切齒地回答道:「即便是流有我一半血脈的孩子,實力也永遠不會超越我,但妳不一樣,亞西諾多拉,現在的妳隻是脆弱的人類,任何東西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給妳帶來傷害!比起權力,我更害怕那個東西會奪走妳的命!」


    「在美國…應該說是在現代的文明社會裏,孩子被視為是愛的結晶、生命的延續……」


    還沒等凱茜把話給說完,凱厄斯便用著輕蔑的語氣打斷道:「我們之間的愛不需要其他東西作為證明,而且我們的生命是永恆的,完全不用藉由其他東西作為延續!」


    見到他仍舊不為所動,凱茜先是深深嘆息了一聲,然後才用著疲倦的聲音開口說道:「我不奢求你和我一樣愛這個孩子,但你不能在還沒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不朽孩童之前就直接做出死刑的判斷。讓阿羅派人去調查看看吧,我不相信這是唯一個有著一半吸血鬼血統和一半人類血統的孩子……」


    「我會讓阿羅去調查的。」盯著她的臉許久後,凱厄斯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這句話,隻不過之後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就算現在在妳腹中的生物不是不朽孩童,但是那仍舊是一種未知的物種,那種物種可能會對我們的存在帶來危害!」


    聽見他這麽說,本來打算心平氣和地勸他改變心意的凱茜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力感,她開始對每次都可以成功說服固執的他的阿羅感到十分敬佩。


    在咬著下唇思索該怎麽繼續勸說時,她的手所覆著的地方又動了動,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裏正孕育著流有自己一半血脈的嬰孩,她的雙眼又開始盈滿了水霧。這可是她夢想了整整兩千多年的寶物,好不容易她所侍奉的眾神們總算回應了她的祈禱,她不願意就這麽放棄,她也不能就這麽放棄……


    深呼吸了好幾下、壓下了即將潰堤的淚水後,她決定放棄動之以理、曉之以情的方法,並且用著冰冷的語氣說道:「這是赫拉的恩賜,所以…給我證據,證明這個孩子是有害的證據,要不然你休想傷害他一分一毫,除非你先殺了我!」


    「亞西諾多拉!」她的話讓凱厄斯憤怒到近乎發狂,為了避免傷到她,他又開始亂摔東西,「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要不然…要不然我會……」


    「若是你仍不肯放棄傷害這個孩子的想法的話,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我會用盡各種機會逃離你的身邊,即便是德米特裏、即便是你也無法追蹤我的足跡。」


    看見凱厄斯因為這些話而忍不住張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露出了攻擊的姿態,一隻手還不自覺地緊抓著胸前的衣服,本來打算威脅直到他同意的凱茜心裏也感到鈍鈍的疼痛,所以她最後還是放軟了語氣:「還記得嗎,你曾經說過的,為了讓我願意一直留在你的身邊,你想找到我最在乎的事物,然後將那個事物緊緊掌握在你的手中。現在我在乎的事物出現了,就是這個孩子,而你應該是要緊緊將這個孩子掌握在你的控製之下而非謀殺他,凱厄斯……」


    「這不一樣!」凱厄斯並沒有因為她的語氣變化而平息怒氣,反而變得更加激動,「妳很有可能會因為這個怪物而喪命!所以與其冒著可能會失去妳的危險,我寧願除掉這個怪物、然後讓妳像以前一樣恨著我卻一直活著!」


    即便感受到他在說最後一句話時十分痛苦,也對於他的痛苦感同深受,但是最近易感疲倦的凱茜卻完全沒有精力再去跟他爭辯,她決定將這項艱難的任務留給阿羅去處理,所以她調整了下枕頭的位置,半躺到了床上,然後用著有氣無力的聲音開口說道:「先告訴阿羅,讓他派人去調查看看。還有,我需要切爾西過來一趟,我跟我的養父母一家還有這個鎮上的人之間的關係需要改變一下了。」


    看見她在說完之後就一邊低頭撫著肚子一邊無聲對神念著禱詞,凱厄斯隻能將怒氣及各種打算用來說服她的說詞全都吞回肚子裏。


    又再摔了好幾樣東西後,情緒稍稍鎮定一點的他這才坐到床邊,他抬起手來環住她的肩、讓她靠到他的懷中,俯身親吻她的頭頂,「亞西諾多拉,我的亞西諾多拉,妳不能這麽殘忍對待妳唯一的信徒,妳不能在讓我過了七天美好的日子後又親手將我推到地獄……」


    凱茜並沒有躲避他的親近,她反而是側過頭去主動吻上他的唇,他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且抬起手來覆上她的臉來加深這個吻。


    在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後,以為她總算願意放棄孩子的凱厄斯本來打算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凱茜卻先一步開口說道:「我累了,凱厄斯,等到我們拿到阿羅的調查結果我們再來討論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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