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 沢田綱吉突然苦笑了一下:“況且,看你在日本直播的時候似乎很開心, 和新朋友也相處的很好。我就想藉此機會讓你休息一下。所以,是我自作主張地把你排除在了這次家族清掃行為之外。雖然,我知道就算把所有的一切跟你說了之後你記不起來也該和你說清楚講明白,獄寺和山本也一直催我。但是,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搞完,我沒臉跟你說,畢竟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作為boss的失職。”


    “重點呢?”丹尼爾大概也能猜測到沢田綱吉瞞著自己的用意, 他知道沢田綱吉對於家族的人的愛護是毫不作假的,可是現在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沢田綱吉自然知道丹尼爾的言下之意,他立馬解釋道:“阿爾不是代替你的人,隻是用來迷惑敵人的。畢竟我們都分析了一下,認為你會出事是因為我在外邊一再把你說成不可替代的人。他們覺得你是我乃至整個彭格列的弱點,才會把小心思打到你的身上。隻要讓別人覺得我看中你是因為你的臉,他們或許會放鬆對你的警惕。那樣你就會更安全。雖然阿爾是我的助理,但是我發誓我沒有讓他碰過家族的帳務,全部都是我自己來的……”


    丹尼爾有點懷疑地看著沢田綱吉,他清楚地知道沢田綱吉在財務處理這件事情上的實力,聽到對方這麽說實在是不敢想像那個場麵。在丹尼爾如此不信任的視線中,沢田綱吉尷尬地補充道:“好吧,還有瑪蒙。”


    在這期間,沢田綱吉沒有提到裏包恩,他不想讓丹尼爾覺得自己是在間接地把責任推給別人。況且如果當時他激烈地拒絕,裏包恩也不會執意讓阿爾留在這裏。總的來說,還是他自己的問題。沢田綱吉說完話慎重地朝丹尼爾鞠了一躬:“抱歉,讓你受苦了。”


    丹尼爾看著沢田綱吉柔軟的髮絲在他的動作下刮著過了他的臉頰,屬於亞洲人柔和的臉部輪廓配上他如此虔誠的表情,丹尼爾的心也在那一瞬間柔軟了下來。眼前這個人畢竟是自己的boss還是他喜歡的人,這樣的情況,丹尼爾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地原諒對方,可是心裏卻是明鏡般清楚自己的怒火早已平息。


    可是如果在這個時候原諒沢田綱吉,丹尼爾又覺得自己憋屈得很。他別開視線,知道再這麽和沢田綱吉對視著說話自己就要堅守不了底線。


    “沒有人能一直保護著另外一個人,你能寸步不離地保護我嗎?況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丹尼爾看著窗外天空幽幽地泛起了暗色,那抹黯淡的色彩滲入冰藍色的眼裏竟然像凝固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形狀,“你確實是我的boss,可是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是對等的關係。”


    “對不起,丹尼爾。是我欠缺考慮了,不過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理解你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你也是需要我的不是嗎?”沢田綱吉還抓著丹尼爾的手,對方的體溫不高不低,是最舒服的溫度。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眷戀著一個人的體溫到這種程度,到這種不想放開的程度。


    “我要回日本。”丹尼爾最終還是說出了讓沢田綱吉的心髒血液像是被抽空一樣的話。他們倆麵對麵大約隔了幾秒,沢田綱吉沉默著拉著丹尼爾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對方臉上的陰霾比起濃霧中的倫敦更重,丹尼爾嘆了一口氣,想到沢田綱吉把帳務交給瑪蒙處理必然又會多出一筆不菲的開支,丹尼爾終究是忍不住自己作為彭格列財務總管的本能道,“家族財務的報告,我會讓我以前的部下傳給我,不需要麻煩瑪蒙了……”


    “丹尼爾~”聽到這裏,沢田綱吉的眼裏迸發出一種死灰復燃般生機勃勃的光亮,明亮到照得天邊的烏雲都隱去了身形,“你這是原……”


    丹尼爾打斷了沢田綱吉的話,順便還掙脫了對方的束縛。他退了幾步,板著臉看著沢田綱吉道:“我想冷靜一下,最近不想跟你說話。”


    “可以,我不說就是。”沢田綱吉乖巧地應下就真的不再說話,丹尼爾滿意地轉身回頭往外走去。雖然知道丹尼爾並不是要徹底離開彭格列,但是沢田綱吉還是放心不下地跟上前。丹尼爾瞥了他一眼:“我回日本你跟著幹什麽?”


    沢田綱吉腳步一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丹尼爾看著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幾下,拿出一個小本子和鋼筆,唰唰地寫下三個字:“我送你。”


    “……”丹尼爾的表情有點微妙,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的boss蠢蠢的,卻讓人實在是生氣不起來。


    沢田綱吉就這麽跟著丹尼爾出了總部的大樓,他叫人用私人飛機把丹尼爾送回了日本。


    在飛機上,按照沢田綱吉的指示,情報部門的部下把這段時間家族裏發生的全部事情都整理出來報告給了丹尼爾。知道了自己被誰所傷,傷害自己的人最後命歸何處,以及彭格列與那個老鼠一樣令人厭惡的家族之間的博弈過程。即便沒能看到害自己的那人最後一麵,彭格列的情形也因為敵對家族在義大利和日本黑手黨間盤根錯節的聯繫不容樂觀,可是丹尼爾的心裏就是平靜安穩了不少。


    至少這一刻,他和沢田綱吉還有彭格列家族站在一起。


    回到日本已經是晚上了,雖然送丹尼爾的人把他送到了家門口,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又一次在街頭漫步著。在這條街道上,也是這樣的晚上,他遇見了前來找茬的雲雀,以及無事閑逛的木村。想來這條街並沒有給丹尼爾什麽美好的記憶,不過在熟悉的風吹過臉頰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這樣慢慢地散步,仿佛身心都沉浸了下來。


    路邊的街燈幽幽地跳動著昏黃色的光,丹尼爾看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開始起自己來到日本後的生活,那是和他標準的天才學霸型生活截然不同的存在。


    雖然回憶的復甦讓丹尼爾感覺好像人生中多出了一個世紀的時間般來體會世事無常,但是實際上距離他進組拍攝到重回彭格列,總共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在進組拍攝和受傷醫院的時間裏,他足足有兩天沒有直播。作為一個準點上班,有時還超時加班的主播,這是不應該的。而丹尼爾在自己主播事業步入正軌後並不經常出現這種事情。


    即便一度因為恢復記憶打算徹底和這個圈子說再見,可是細細想來,丹尼爾發現在現在的情況下,他繼續直播也不是不可以。和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的相處可以說是丹尼爾迄今為止的生活中最特別的體驗,即便是在恢復記憶的現在他也覺得,有那麽多人喜歡自己是一件非常幸運並讓人由衷地感覺幸福的事情。


    丹尼爾突然興致來了,也不多糾結,直直拿出手機打開了jj直播的app。他一開播,聞訊而來的觀眾們就開始瘋狂地表達對丹尼爾的思念。明明也就兩天的時間不見,他們的字裏行間卻透出十年未見的老朋友冷不丁上線的狂喜。


    可能是恢復了曾經的記憶,丹尼爾骨子裏的冷淡滲透到了方方麵麵。這讓他沒有像往日一樣衝著鏡頭揮手賣萌,反而異常冷靜地開口道:“我是丹尼爾,這兩天出了點事耽擱了直播,剛好今天有空,我們來一場戶外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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