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姥姥,你不能這樣說,啥命不命的,我不準您這樣說,你是要長命百歲的人,可不能撇下妞妞不管。”


    外婆還想要繼續說,被我一把就捂住了嘴。


    自從三年前元宵之後,每次看見外婆都會說這樣喪氣的話,不是說自己活夠了,就是說自己活的阻礙了年輕人的路,要不就說她自己活的太久了,影響了年輕人的壽命。


    外婆一輩子剛強,不知道是從啥時候開始就變得悲觀厭世了,總想著早點死去給年輕人騰地。


    後來,輾轉從別人嘴裏聽來,好像是外公的叔伯兄弟他們在外麵造謠說,外婆是屬羊的,把自己兒孫的壽命都頂了,才導致兒女們早逝。


    純屬是造謠生事,偏偏外婆就鑽了牛角尖,家裏每次失去一個親人,外婆都會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還說自己活成了罪過。


    說來也是奇怪,外婆姐妹兄弟四個,到外婆八十二歲的時候,就隻剩了外婆和小舅爺兩個,外婆有四個兒女,也隻剩了舅舅和媽媽,現在舅舅也病了,還是絕症,怎麽不叫外婆心塞?


    外婆家的大院子裏是雜院,從北往南數,一共四孔窯洞,每個兒子一孔,第一孔是老大的,第二孔是老二的,老三是外公住第三孔,第四孔是老四的。


    外公原本兄弟四個,老大無後,生前是外公照顧的,死後的後事也是外公幫忙打理的,很自然老大的那一孔窯洞在他百年之後就成了外公的家產。


    老二家兩個兒子,在院子的北麵相鄰老大的窯洞又橫著修了一孔窯洞。後來他家老大另起爐灶,在隔壁修了一院子,自己的那份家產就留給了老二。


    外公隻有舅舅一個兒子,在農村,姑娘都是要嫁出去的,是不能分家產的,所以,外公留下的所有房產就都是舅舅的。


    雖說舅舅隻有一個人,但是他有兩個兒子,姥姥的是祖業,舅舅娶媳婦後住的就是老大的那個窯洞,等到表哥他們長大了就沒有地方住了。


    後來,外公的四兄弟,也就是我的四外公在外麵謀了個公職,不願意和外公他們擠在同一個院子裏生活,就業另起爐灶修了一個院子,院子就在我家窯頂上麵。


    外公就把老四家的那個窯洞買了下來,之後,舅舅又在毗鄰老四家的窯洞對旁邊橫著修了一個三間閣樓。


    窯洞對麵是一排平房,有三間是外公的叔伯兄弟家的,還有三間是外公家的。


    外公的二哥家的老大有一個兒子,人家另起爐灶了,不和外公住一個院子。


    他們家的老二有兩個兒子,所以,他另外在北麵橫著修了三間平房,在窯洞的對麵也修了三間的平房。


    這樣,我記事起,外公的院子就也成了一個四合院,不過是個四合大雜院罷了。


    原本兩家相處的還不錯的,後來,二表哥當兵回來娶的那個媳婦,據說是二外公的二孫子求娶過的,人家不願意。


    最後,卻相中了剛剛當兵回家英俊瀟灑的二表哥,就這樣,兩家就成了世仇。


    於是,兄弟鬩牆,整個大雜院裏,每天都上演著雞飛狗跳的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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