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走了之後,我們家暫時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


    大哥已經開始讀小學了,二哥也進了幼兒班跟讀。


    我們本村還沒有小學,大哥讀書要去鄰村的學校,離家大概二裏路的樣子。


    本村隻有一個幼兒班,老師是臨時從社員中讀過書的人裏邊選出來的,村子裏讀過書,並且讀的最好的就是媽媽。


    新中國解放之後,農村也開設了學習班,一個公社有一個學習班,已經是十幾歲的媽媽,因為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在舅舅的努力下,也進入了學習班。


    當時,舅舅還是村裏的會計,也能說得上話。


    媽媽讀書很努力的,每次考試都是名列前茅,隻可惜,等她完小畢業的時候已經十九歲了,不能再繼續讀書了。


    就這樣,像媽媽這樣的人在那個年代就已經算是個文化人了,當孩子們的啟蒙老師錯錯有餘。


    這個工作對當時的媽媽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家裏沒有勞力,還帶著仨孩子,當老師的話,既能照顧孩子,還能多一點收入。


    但是因為媽媽得罪了當權人,就算是媽媽有能力,最終還是以媽媽懷了四胎不配合公社的工作為借口給否決了。


    媽媽是鐵了心的,寧願不要工作,也不會舍棄孩子。


    後來,是我們小隊的一個組長家的老婆當了老師,她姓秦,是對麵村子嫁過來的,和我們家是鄰居。


    小時候,我喊她秦阿姨,可是媽媽說我們家輩大,不能喊阿姨。按媽媽母家的排輩算下來,她老公得喊媽媽阿姨,按爸爸家的輩分排下來,她老公得喊爸爸爺爺。


    我們村子全是姓牛的,但是卻不是同一個牛。


    村子裏分了上街和下街,牛家也分了上街牛和下街牛。


    下街牛是從洪洞老槐樹下分出來的,也就建村的老牛家,俗稱打鍋牛。


    因為當時我們的老祖先是拿著一塊碎鍋片開辟的這片天地。


    上街牛是後來遷移過來的,俗稱外來戶,是我們的老祖先賜給了他們牛姓。


    我們家爸爸媽媽都姓牛,但不是同一個牛,所以,鄰裏之間相互稱呼有時候就有點混亂。


    因為我們年齡小輩大,若按爸爸這邊喊名字的話,顯得太不禮貌了,所以,從小媽媽就讓我們按媽媽母家的輩分喊左鄰右舍。


    就這樣,我們喊秦阿姨的老公也隻能是哥哥,秦阿姨就隻能喊嫂子。


    小時候,我不懂就亂喊,有時候隨性就喊阿姨,跟著哥哥們了又會喊嫂子。


    後來,姓秦的女人做了老師,又是我們的鄰居,二哥讀幼兒班,就在她們家裏。


    那時候,老師的家裏就是教室,我們就喊秦嫂子為秦老師。


    秦老師的的文化並不高,他當老師純粹是靠的關係,其實也就是村子裏的幹部為了收攏住村子裏的孩子們,能讓社員們安心在地裏幹活而設立的一個小孩子玩兒的地方。


    過完年,大哥就開學了,每天去鄰村的小學上課,二哥就去鄰居秦老師家的幼兒班上學。


    我年齡小,有時候,在家裏陪媽媽,順便還能蹭點奶吃,媽媽的母乳沒了之後,我就跟著二哥去幼兒班玩兒。


    半個月之後,媽媽就被喊去地裏幹活了。


    這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啊,村裏這些幹部是想用幹農活的辦法逼迫媽媽流產啊,心可真夠黑的。


    偏偏媽媽還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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