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他心裏的悲傷和埋怨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地方,終於發泄了出來,維克托自己尋找著理由,卻沒有想到,感情本來就不是可以講理的事情啊!


    銀髮的男人看著血液緋紅的色澤,對霍森菲爾搖了搖頭,“放在一邊就可以了,我一會再喝吧,霍森菲爾。”


    然而,當霍森菲爾將玻璃杯放置在床頭櫃上,然後直到兩個多小時以後在來得時,卻發現那杯中的液體維克托半分未動,甚至已經隱隱出現凝固的跡象。


    這明顯就是動都不曾動過的樣子。霍森菲爾看見維克托正盯著床腳的不知道哪一處,手指習慣性地抵在下巴上,出著神,一看就是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他以為維克托是因為太過專注,因而忘記了進食,於是什麽都沒有說,重新換上了一杯新鮮的兔血,也沒有多問什麽。他不知道維克托到底在想什麽,但大約也可以估計到是在想和這次決賽有關的事情。


    有些時候,給予一定的時間獨自思考也是好的。


    但是到了太陽落下,天邊已經被染成了沙金,夜幕也悄然來到的時候,霍森菲爾處理完德交的樂團事物,聽到從維克托的房間第四次輕輕走出的莫洛斯說,維克托直到現在都沒有進食,甚至沒有朝散發著血香的方向看上一眼的時候,經歷了許多事的血族侯爵這才發現了事情並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維克托的這種狀態,已經能夠說明,他是多麽不對勁。對於進食這件事的態度,維克托和幾天以前差別太大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智慧的民族說過一句話,叫做“事有反常必有妖”,霍森菲爾不得不開始想,維克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可是,那位正主又偏偏該說話就說話,該微笑就微笑,比任何人都正常的樣子。


    不過,維克托忘記了一點,在非正常的時候,你越是表現得鎮定如常,就越是告訴了別人,這是不正常的。


    霍森菲爾想了又想,然後抬步走向了正廳一角的落地窗,安德烈正在那裏像從前西裏爾在的時候那樣,站在他習慣於待的地方。


    “霍森菲爾冕下。”安德烈抬頭迎了上來,在仔細聽霍森菲爾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之後,就神色一變,加快了腳步和他們一起走入城堡的花園裏,並且在一角將三人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之後他們要說的事,最好不要讓維克托聽見。


    布置妥當了以後,莫洛斯便在一次說起了他剛才看見的景象,“維克托他這次在溫哥華,是不是……”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霍森菲爾還有安德烈都理解了他這半句話中的含義。


    三個人誰也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安德烈開了口,“還是問問維恰吧,這次比賽,那個孩子也有參加,說不定這就是原因。”其實這一點,安德烈也猶豫了很久,他聽了莫洛斯所說的話,再想起之前維克托毫無異狀的樣子,下意識地就覺得這不好是一件好事。如果問了維恰,他心裏肯定免不了又要難受;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問,讓維克托就這麽憋在心裏會更麻煩。


    曾經維克托可是那樣一個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的時候,心情都會寫在臉上的人啊!這一年的時間,在擁有漫長歲月的血族看來隻是短短的一段時間,可維克托卻學會了將情緒藏進心裏。


    雖然他極力地用原來的樣子說話、做事,可從維克托很小的時候就熟悉他的安德烈不同於半路接手照顧他的雅科夫,安德烈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改變。


    黑髮的管家先生嘆了一口氣,看著霍森菲爾,“如你所見,這幾百年間我並沒有什麽感情經驗,這件事,還是你去問問維恰……他……”霍森菲爾伸出手拍了拍這位同僚和朋友的肩膀,然後問和他攜手的莫洛斯,“你看清楚了嗎?維恰他對於進食是怎樣的的態度?”


    “霍森,維克托他似乎……”少年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重新開口,“他似乎在排斥進食,就是因為全身高溫那麽難受,我都沒有看見他去喝掉杯子裏的食物。”


    霍森菲爾聽到了自己戀人的回答,心裏生出了一種異樣。維克托一直希望盡早擺脫血液的驅使,霍森菲爾是很清楚的,但這一回歸來之後突然變成了似乎要完全拒絕的樣子,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的。


    還是勸他喝一些新鮮的血液吧!不然力量得不到補充,就會慢慢地流失,到最後,就會因為力量無法支持而虛弱。霍森菲爾一邊走著,沒有功夫細想,但當他想到這裏時,還是決定和維克托說一說,就算是半血族,也不能完全離開血液,隻要不會因為它而失去理智就足夠了。


    維克托之前就沒有關門,不知是忘記了還是根本沒有心思,要不是如此,估計他們還無法發現維克托的異狀。但霍森菲爾還是紳士地輕扣了幾下,然後推門進去。


    他進入維克托房中的時候,那杯半小時以前重新倒入杯中的“食物”仍舊與之前一樣,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半凝固的血液在杯壁上留下了一層淺淺的痕跡。


    按照以前幾次的規律,現在,最為難受的時候才剛剛開始,維克托急促地喘息幾次,其實擁有血族的全部體質的他即使是不呼吸都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他同時也有著人類的呼吸和心跳,隻是慢了很多。而他這樣的反應,也不過是曾經作為人類所剩餘的一點習慣罷了。


    銀髮的男人閉著眼,麵上的潮紅更加艷麗,他仰頭像是渴水的魚,銀白色的髮絲淩亂地散落在臉側,竟然讓人體會出一種孱弱的美感來。


    “維恰,”霍森菲爾雖然很不想讓本就難受的維克托分出精神來說話,但此時在更重要的問題麵前,也隻好無奈地出聲叫他。


    聽到霍森菲爾的聲音,維克托皺著眉睜開眼,像聲音的方向看了過來。他蒼藍色的眼睛裏似乎有一層因為身體的煎熬而升騰起來的水霧,那顏色變淡了幾分,就像是充滿了難過、鬱悶、無奈……還有幾分委屈的情緒。


    看起來竟然有些……


    霍森菲爾在世間生活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改用什麽樣的詞語去描述這種不忍的感覺。


    他在門口站著,看到這樣的維克托,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要問他,讓他把發生的事說出來。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從來不是,可這一刻,他遲疑了一瞬間。


    還是維克托笑了一下,“霍森叔叔,進來吧,沒關係的。”他溫柔地攤出一隻手,那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作為血族來講,隻有獲得對方邀請才可以進入對方的房間,就是親人朋友也應該如此。這並不是我們要說的重點,但是霍森菲爾卻從維克托的語氣裏看出了什麽。比如說,維克托平時一直是直接叫他“霍森”,不過隻有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才會認認真真地稱呼他為“霍森叔叔”。


    就單憑這一點,便足以說明維克托的狀態是問題的。


    霍森菲爾怔了一怔,還是走了過去。


    他坐到維克托床邊低低的矮窗台上,“維恰,感覺怎麽樣?這一次反應又提前了嗎?”他撿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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