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的人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裏。


    這樣的人大多是懂得一些芭蕾舞或者是非常專業的芭蕾舞者。比如說這其中就有這次依舊來到賽場的莉莉婭老師。她這是第一次看到維克托的整個節目,作為在維克托小的時候也教過他芭蕾課的老師,表麵上看起來嚴肅而冷淡的女士其實非常關心晚輩。她還記得當時維克托住在自己家裏時的情景。當然,那時她還沒有和雅科夫離婚。


    她第一眼看到維克托的準備動作的時候,瞳孔就吃驚得猛然縮起。因為作為一名芭蕾舞者來說,這個動作她太過熟悉。那是一個和俄羅斯最著名的芭蕾獨舞《天鵝之死》的劇照非常相似的一個動作。之所以莉莉婭如此清楚,是因為當初編出這首獨舞的米哈伊爾·福金,正是莉莉婭的外祖父。


    莉莉婭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這支獨舞,她明白這個動作之中蘊含的寓意——算不上多好。莉莉婭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維克托在等待著音樂開始,他的表演服從黑色逐漸向白色過渡,三種顏色並不是那種條帶狀的規則漸變效果,而是帶著一些任意性,就好像是撕掉了籠罩在黎明上空的黑夜一樣,這樣的顏色暗合了維克托這個賽季的主題中 “虛空”一詞,同時也含有自由滑中“假麵”與“真相”之間的錯綜複雜。袖子從上臂偏上的部位中間截斷,從中間連接的銀色的鎖鏈中,露出維克托的一小截皮膚。


    似乎,比原來更白了啊!勇利的心裏閃過這樣一種想法。


    伴隨著音樂響起,維克托站起身來,旋轉一周,在蘇格蘭風笛和鍵笙的二重奏下舒展手臂。非和諧的音程奏出歡快而輕鬆的曲調,兩種樂器互相追逐跳躍,卻隱隱約約地逸散出一絲不安。


    燕式平衡後是一個雙手上舉的鮑步,小廣板的配樂讓觀眾們看著接下來的那一組接續步,感覺到了那種不真實。這種感覺掩藏得越發好了,有些維克托三場比賽都跟下來了的粉絲發現了這個男人的進步。似乎沒有任何察覺地,不安已經潛藏在了他們的內心深處。


    中提琴的聲音悄然間接入了主旋律的部分,雖然觀眾們提前做了準備,但等到有人開始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聲音已經纏緊了風笛的嘶鳴。


    銀髮的男人放鬆地在這終將消失無跡的虛假中滑行,他放鬆著隨意看待這不得不偽裝出的一切。


    維克托沿著冰場邊沿滑行加速,鍵笙和蘇格蘭風笛的光風霽月依舊抗擊這大提琴代表的虛假麵具。一個勾手四周跳,在這一瞬間長笛和小提琴衝破了封鎖,飄然出聲,片刻後又重新隱沒。


    落冰後的編排步法,維克托加快了速度,他低下頭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在身體前側徐徐伸展,側著腰,仿佛要撥開麵前虛假的幻象。


    4s就像是應和著音樂一樣,小提琴的清亮高歌伴著他的跳躍起伏,落冰之後是一組燕式旋轉接半貝爾曼旋轉,管樂組再次匯聚在一起。維克托側身然後倒滑,轉身以後從冰場的一端開始向前滑行,接入了一組3a+1lo+3s的聯合跳躍。現在,管樂和蘇格蘭風笛為主的合奏已經漸漸可以和一直繚繞的低音聲部兩相對峙了。


    完成以4t為主的一組跳躍勢如破竹一樣地落冰,緊接著是一個後內點冰四周跳,小提琴的聲音越來越高昂,真相如同火焰,衝撞著屬於虛假的屏障。


    自由滑進入後半,開頭處的第一主題再現,蝴蝶轉接蹲轉再接換足蹲轉、接續步、4lz+3t、最後是聯合旋轉,維克托在管弦樂勝利的長吟中仰起頭,一手張開在眼前一英尺處,那是接住最終碎裂的假麵的動作,他銀色的劉海遮住半邊眼睛,另一邊蒼藍色的眼瞳看向上空,似乎那裏有火焰,有光,有負隅頑抗後終究破碎的假象。


    這便是獨屬於維克托的、無可複製的[the mask will in fire]!


    諸岡主播還有其他各國的解說員們用各種語言難以抑製地播報,他們都在翻譯著廣播裏傳來的聲音:“完成了!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的得分是219.79分,綜合得分338.72分!刷新了之前由尼基福羅夫自己保持的綜合得分!”


    “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的新作帶給人們無法相信的震撼,他是當之無愧的冰上之皇,今晚,我們共同見證了王者的歸來!”諸岡主播這樣說著,他作為一個滑冰宅,當然也是維克托的粉絲之一。


    此時剛剛從維克托的表演中回過神來的勇利突然意識到,自己要和維克托一起登上大獎賽決賽的領獎台,瞬間就慌了。


    披集拍了拍勇利,“不要急不要急,按照我的經驗你肯定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維克托對不對?”他豎起一隻手指,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所謂“經驗”就是在網上各種圍觀得來的。


    他一副淡定地樣子,給勇利傳授了“麵無表情”的這個策略。等他以後就會知道,這次他給自己的摯友出的這個主意,可是差點闖下大禍啊!


    勇利聽披集這樣說,心裏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準備脫掉外套參加後麵的獻花儀式。而此時維克托已經走下了等分區,他微微勾起笑容,應對著大大小小的鏡頭。看到這一幕雅科夫教練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獻花儀式的時候,勇利雖然每時每刻都想去看維克托,可是一想轉頭他就會不知所措,也隻好繃起了臉裝作沒有表情的樣子。他就站在維克托的邊上啊!這是他在比賽中離維克托最近的一次,勇利激動得捏著銀牌的手都在發抖,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他在害怕,害怕得到那個答案。


    幸虧直到儀式結束維克托都沒有來找他說話。勇利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就提了起來。維克托離自己這麽近,卻沒有來找自己,也沒有和自己說話,這是為什麽呢?難道說……他還在埋怨自己?還是說他已經覺得這無所謂了?


    勇利知道這樣的自己很矯情,也很沒用,可是他就是克製不住自己的思維。越是想,就越是害怕,既想要得到答案,又不敢麵對這一切。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花了那麽長時間獨立起來,一遇到有關於維克托的問題,就有被打回了原型。


    這種無措一直到了banquet之前。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勇利對自己說,一邊給自己做思想工作,“試一試吧,不要再猶豫了,不是早就決定聽美奈子老師的嗎?”他捏緊已經空出來的那隻右手,然後鬆開手,戴上那根掛著金色戒指的銀色項鍊,細心的放進襯衫裏麵,最貼近胸口的地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抬頭推開了宴會廳的門。


    會場上的氣氛有些奇怪,選手們看見了勇利都將視線投了過來。也許是因為這一次的banquet氣氛沒有往常熱鬧吧!


    “勇利,來杯香檳?”克裏斯還是那麽自在地貼過來,色氣滿滿地樣子。


    勇利搖搖頭,這種時候,沒有人負責把自己拖回房間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喝酒了,他衝剋裏斯笑笑,然後在人群中尋找起了維克托的身影。


    但是這一次勇利想錯了,本該被人們包圍的維克托卻隻是安靜地端了一杯伏特加,坐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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