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銀髮的男人就如同曾經做過的無數次那樣,直接叫了勇利的名字。黑髮的青年在場邊心領神會地按下音響的播放控製器上,代表開始的那個按鈕。


    音樂聲一響起來的時候,勇利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樂器的聲音。隻是一種清冷又凜冽的聽覺效果,像是風霜侵襲過的枝頭,簌簌落落的霧凇和冰淩,縷縷懸垂。


    因為半仰著頭,維克托額前的劉海偏向一邊,竟有些重重層層,遠離人世的陰影,落在臉側。就像是高高地立在天穹的神祇,美麗卻沒有世間的那種,屬於生靈的氣息。


    這套節目,是叫做“融化在午夜之前”啊!勇利突然就想起了在來冰場的路上,維克托提起過的曲名。


    維克托還說,另外一首“燃燒在午夜之前”已經完成了,因為前一段時間想起童年和過去的一些舊事,所以心情不是很好,那種類似於親吻燭火的尋覓感,他已經知道如何去表達了。但這一陣有勇利在,每天都是十分開心愉悅的一天,大概隻有這樣的心情,才可以融化冰冷,重新賦予生氣吧?


    黑髮的青年似乎明白了什麽,維克托這樣的選擇順序,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不願意再去回想不開心的事情吧?他在心裏這樣想,雖然真的很佩服維克托的禦用作曲家的編曲能力,對這樣又一組音調相同節奏有所差異的樂曲十分好奇,但也就沒有再多提什麽了。


    勇利幾乎是立刻猜測起這套節目的內涵來,這種風格,有一些奇怪的熟悉感,但和維克托以往的風格又是不太一樣的。似乎,有什麽不能忽視的變化夾雜在其中。勇利一時半會不知道這種熟稔又陌生的原因,他一邊想,一邊仔仔細細地盯著冰場中央的那個男人。


    如果是讓對古典音樂或者歌劇有點了解的人來聽,那麽這個人就一定可以告訴大家,這一段引子中,那種小提琴清冷的抖弓聲中,超然其上空而高懸的清脆旋律是由什麽樂器發出的了。


    是的,他們一定會用孟德爾頌、古斯塔夫、維瓦爾第、勃拉姆斯以及西洋樂發展至今,所有最傑出的作曲家的名義發誓,他們可以斷定這是木琴和鍾琴的和鳴。而且,他們估計還可以再順便用帕格尼尼的名義發第二個誓,那樣清冷的小提琴聲,一定來源於一把斯特拉迪瓦裏式小提琴。


    木琴高遠清空,鍾琴清脆冷冽,這兩種音色演奏相同的曲調,調和纏繞,就讓人會有一種在冰雪之中,看到淩然在上的神靈的感覺。


    引子是屬於散板的節奏,維克托在音樂開始的時候,從後下向前上方提起右臂來。手肘帶動起小臂,滑過臉側又繼續向上。隨著音樂中的第一個重音,他翻過手來,手心朝向自己,接著是,沉肘落回眼前。


    向後張開雙手的時候,維克托開始滑行。微微仰著頭,男人的銀髮被相對而生的風拂向一邊。大概這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吧!


    不!也不盡然,這隻是維克托以往的表演中所慣有的模樣。不在意,不看入眼中,亦不給予。這就是從前那個活在鏡頭中、電視上的那個他了。


    他就這樣滑行,真的是如冰的一種感受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小提琴的底音裏又加入了中提琴的沉吟,像是冬日裏連綿在空中的霧靄,無法退散。


    這是壓在生活中的一塊堅冰,在午後的陽光下,直到日落時分,終將融化。


    勇利已經看了出來,維克托又提高了技術的難度,頭一次把勾手四周跳放置在節目的後半,而且還是在一個勾手四周跳緊接著後外點冰三周跳的聯合跳躍裏麵。


    主旋律是熱情的弦樂四重奏,還有馬林巴低沉柔美的共鳴。維克托在最後一個動作結束之後,起身抖落冰鞋上地碎冰,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第一次合樂時感覺並不是特別好,原本“融化在午夜之前”的意境,就像是隔了一重薄薄的紗,已然可見,卻又戳不透。


    勇利其實也有一種這樣的感覺,不過並不像維克托自己。在他自己而言,對自己的評判自然是越嚴格越好,這樣有時也未免對自己太過苛求,就像是他對於新意的那種刻意追求一樣。而在勇利看來,終歸是“旁觀者清”的,讓他說的話,現在的維克托,不知道比當初那個像是神祇落下凡世的形容,多了多少生氣和情感。


    要知道,遠離凡世是一種美,但如果哪一天染上人間煙塵,卻會更讓人無法忘懷。就連勇利這樣堅持信奉“維克托最好最完美”的戀人兼迷弟,都是這樣一般認為的。


    他隻是大概看出了這一點變化,並不真切,也就不說什麽,安安靜靜地在場邊看著維克托訓練。


    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是他們最迷人的時候了,勇利看著看著,眼睛就隻落在維克托一個人身上了。兩三個小時的訓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倒也不短,勇利盯著冰場上的男人,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結束了練習,並且將[me before midnight]的步法中與[melt before midnight]不一樣的地方,都練習了很多遍,才單腿蹬冰,放鬆著懸空的另外一條腿,向勇利這邊滑了過來。


    而勇利還是傻傻地瞪圓了眼睛,直等到維克托靠在擋板上,趁他還沒有回到狀態的時候,伸長手在他的頭頂處揉了好幾下,才終於讓他解除了當機狀態。


    和維克托比起來小小的青年鼓著腮幫子,向上仰起頭,有些不滿意地看著已經笑起來了的男人,“唔,維克托,揉我的頭髮幹什麽啊?”勇利的臉蛋變得圓圓的,引得維克托笑得更開心了一點。


    “那個,勇利啊,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哦不,是好幾件事情?”維克托就這麽撐在冰場的圍欄上,放鬆自己的肌肉,一邊休息一邊循循善誘。


    “啊?忘記了什麽啊?”顯然,這隻小豬還沒有意識到維克托指的是什麽事情。


    維克托轉過來拉住勇利,就開始把人搖來搖去,“勇利!你真的忘記了嗎?”他晃夠了才把正在眼冒金星中的勇利放開來,勇利還沒有找回平衡感,就聽到了這個男人更加幽怨了幾分的聲音,“上次,還有上上次,勇利可是在我的發旋上戳了好多下啊!為什麽不能揉勇利的頭髮呢?”


    顯然維克托是故意這麽說的,可勇利認真的思考之後,竟然覺得維克托說得十分有道理,到後麵竟然若有所思地點起了頭,“好像是這樣啊!可是維克托的發旋戳起來手感真的很不錯哦!”看到維克托從自己的手中接過冰刀套,套好之後邁出冰場,黑髮的青年主動湊近了銀髮的男人。


    “那就給維克托再摸一下吧!這樣可以了麽?”維克托聽見眼前的這個毛茸茸黑乎乎的發頂的主人這樣說。


    隨後,他一點都不猶豫地繼續在勇利的頭頂揉了好幾下,“勇利這樣才乖嘛!”


    唉!勇利什麽都好,就是傻傻的,但又很可愛。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呆萌啦。他現在的這副小樣子,簡直讓維克托恨不得把他直接藏回家裏,最好誰都不要看到。


    說的也是,要是某隻“冰上的老虎”看見他們兩個現在的形象,少不了要抱著臂或者叉著腰,揚著腦袋嘖上一聲,然後就要吐槽“你們兩個,老爺爺你又開始耍流氓,還有豬,就這麽被吃得死死的了?讓這個流氓買了還幫人家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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