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會滑冰對嗎?”


    “是的。”


    “你的頭髮是什麽顏色?”


    “黑色。”


    “你的眼睛?”


    “棕色。”


    “皮膚的顏色?”


    “什麽?”


    艾薩克歪了歪頭,“你的種族是什麽?你是黑人,白人,亞裔還是歐裔?”他有些不耐煩地撅起嘴,不等我回答就自顧自說道,“這很公平。你知道我長什麽樣,我也應該知道你長什麽樣。”


    “這很重要嗎?”我問他。


    他笑了笑,但聽上去不是很愉快:“你長什麽樣對我來說怎麽可能重要?我為什麽要在意?你知道我根本就分不清白人和黑人的差別。他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我隻是想在腦子裏描繪出你的樣子而已。”


    “我是白種的高加索人……”我不太確定要怎麽去解釋,我從來沒試過,“我盡可能地長時間待在戶外,所以我有點被曬黑了。”


    “你在戶外幹什麽?”


    “野營,遠足,”我回答。“呃,我在老家的時候經常遠足。”我糾正說,“我還沒好好逛逛這附近呢。不過我會找機會去的。”


    艾薩克點點頭,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問道:“你結婚了嗎?”


    “沒有。”


    “有女朋友嗎?”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


    “你猶豫了。”


    我笑了,“我有嗎?”


    “你有,”他回答。“這說明你要麽是在說謊,要麽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你要原諒我弟弟,”漢娜一邊說一邊端來兩杯冰茶。她遞了一杯給艾薩克,然後說:“他這人直來直往一點不照顧別人情緒。”


    艾薩克聳聳肩,“兜圈子沒什麽意義。畢竟我沒有通過別人的麵部表情來衡量對方誠意這種奢侈的能力。”


    漢娜哼了一聲,“你也沒有待人禮貌這種奢侈的能力。”


    艾薩克嘆了口氣,我則輕笑著目送漢娜走回廚房。他們剛好就是我想像中的兄弟姐妹相處的樣子。而我發現我對艾薩克有些著迷了。他長得自然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說很美,但令我著迷的不僅僅是這一點。他是位盲人,這沒錯,但他非常自信,驕傲,甚至是傲慢的。這是他設置在自己身邊用來保護自己的防衛措施。我心知肚明。


    我克製不住地想要知道真正的艾薩克·布萊尼根是什麽樣的。


    他的嘴唇因思索而緊抿著,但是沒等他開口,漢娜在廚房裏喊我,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卡特,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呃,不了。”我回答,然後起身看著漢娜,“謝謝你的邀請,真是太客氣了。但是我得走了,有位非常沒耐心的女士在家裏等我。”


    “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有妻子或是女友。”艾薩克坐在沙發上說。


    我笑了起來,“我說的這位沒有耐心的女士是一隻叫做‘米西’的雜交邊境牧羊犬。它是我養的狗。”


    “你從沒說過你養了一隻狗。”他回道。


    “你也從來沒問過。”


    艾薩克先是猛地把嘴閉上了,然後差點沒把嘴撅起來。漢娜大笑了起來。


    “很好笑是嗎,我親愛的姐姐?”艾薩克有些氣急敗壞地問。


    她再次笑了起來,“沒錯。”然後她轉向我說:“再次感謝你把鈣粉捎過來。”


    “這沒什麽。”我回答,“我其實挺喜歡這次小小的訊問。”


    “你是指他這個西班牙宗教法庭1?”她一邊打趣,一邊朝我們走過來。


    115世紀西班牙為迫害非基督徒和女巫設置的宗教拷問組織,後來西方就用它指代喜歡刨根問底,或者酷刑拷問的人。


    我再次輕笑了起來。


    艾薩克顯然也被逗得忽略了之前的揶揄,他起身轉向我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端正了一下肩膀。“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


    多了去了。但是我突然就不想問了。我不想因為問了錯誤的事情而毀掉我們今晚的相處成果。


    “就一個。”


    他歪了歪頭,對我的回答表示驚訝。


    艾薩克以一種高傲的、挑釁的姿態抬起下巴,“問吧。”


    “我通過了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通過什麽?”


    “西班牙宗教法庭?你剛給我的二十問的考驗。我通過了嗎?”


    艾薩克轉開了臉,“也許吧。”


    我笑了起來,而漢娜無聲地沖我挑了挑眉。


    “那麽下周再見了。”我告訴他。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肯定對我來說這麽重要,但是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保持著笑容。


    第三章


    接下來的兩周過得很快。菲爾茲醫生正式退休而我將接替他的工作,這意味他要有很多總結工作要做,而我則有很多東西要學習。雖然要做的事情大致相同,但我需要適應和上一份工作時不同的同事、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設置以及不同的流程。


    我常常工作到很晚,每天回家之後我都會帶著米西去散很久的步。這讓我有機會熟悉一下新環境,每晚嚐試一下新的路線,讓我在工作之餘有時間放鬆自己。


    每隔幾天,我留在哈特福德的死黨馬克會打電話給我,或者我打給他,彼此交換一下最新的消息。我的家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新聞發生,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人,一成不變的圈子,一成不變的糟糕。但是我很想念他。


    馬克是個雙性戀。他的座右銘是:來者不拒。直白點說就是,他可以和任何會移動的東西上床。他的確是這樣的,除了和我。我們是幾年前在一次介紹相親中認識的,我們有一位共同的好友,他認為我們很適合彼此,因此介紹我們認識。而我倆一拍即合,不過不是戀人的那種。


    我告訴他我不是那種喜歡一夜情的類型,而他大笑著說他從不會為了和一個人上床而費時費力。事實上他口中的費時費力指的不過是第二次或是第三次的約會。我被他無情的坦誠逗笑了,況且盡管我們不適合成為情侶,我們還是有許多共同之處且一見如故。


    四年過去,我們已經達到了朋友間除上床之外,最親密的程度。


    “最近過得如何?”有天晚上馬克問我。


    我在電話裏嘆了口氣,“都挺好的。”


    “不後悔?”


    他不是第一次這麽問我了。“不。”


    “感情方麵有沒有什麽發展前景?”他問道。我可以聽出他聲音裏的笑意。


    我的思緒直接跳到了艾薩克·布萊尼根身上,這讓我感到驚訝。“沒什麽,”我迴避道。“也許有吧。”


    “嗯——”他哼哼著,我知道他的興趣被激起來了,“解釋一下什麽叫‘沒什麽’‘也許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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