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也不看了,就看屋外天上的雲。


    有時候我會想,當一片雲也蠻好的,自由自在,想飄去哪裏就飄去哪裏,後來又想,得有風它才能走啊,風往哪吹它就得往哪裏走,它的命運由不得它呀。


    看來雲也是可憐的。


    雲也不想看了,我就發呆,閉目養神。偶爾,還會想想以前的人。


    先從我那倒黴的爹開始說起。


    他生於亂世,長於亂世,成於亂世,最後也敗於亂世。


    他曾橫掃千軍,萬人之中取下敵將首級,也曾權傾朝野,將皇權玩弄於掌心。


    他殘暴,虐殺,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他對我的好我不記得了,但是他確實對我好,因為他隻有我一個親人。


    他死的時候我不在場,但是後來我看到了他的首級,被高高掛在城門上。


    我以前住在定嵐閣裏,身邊除了侍女,還有墨鴉,白鳳和晚歌。


    墨鴉走的最早,他是死在我爹手裏的。白鳳現在還在蹦噠,挺好。


    晚歌,他從小照顧我,默默為我付出,為我犧牲一切,命也給了我。


    他卻從來不敢告訴我,他喜歡我。


    如果他早點告訴我他的心意,我會不會和他在一起?


    ……


    也許會吧。


    說到晚歌,不得不提鄭音。他過得也很辛苦,他一直想找回自己的哥哥,想回到自己的家鄉。


    國沒了,哪來的家呢?早就散了的親人,至死,沒認他。


    “我好像已經有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人了。”張辟強又重複了一遍。


    “那個人是誰呢?”


    我不感興趣,但是張良感興趣,不,也許隻是配合一下他。


    “小不疑呀。”


    張辟強捧著臉滿臉幸福。


    我和張良對視一眼,他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表情,我沒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小不疑,什麽時候會陪我玩呢?”


    辟強很難從不疑那裏得到回應,但他卻樂此不疲。


    有一次我看到他賴在不疑的門口不走,非要進去睡覺,但是不疑卻不同意,辟強幹脆睡在了門口。


    半夜下雨,我醒來時去看了一眼,他坐在雨裏咬手指,雨水把他的頭髮打濕了,他垂著眼眸用手擦臉,但他在看到我的時候,又恢復了往常的喜氣洋洋。


    “小真真你夫君在你身後喲。”


    我轉過頭去,背後空無一人。再回頭,辟強也不見了人影。


    後來,辟強不再堅持了。


    他比我聰明,比我看的開。求之不得的事,他不強求了。


    我病入膏肓的時候,他對我說:“要是你不做那些原本根本做不到的事,你現在會不會健健康康的?”


    我想了想,說:“應該會吧。”


    畢竟我少年時身體很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雖然嘴上這麽說,卻悉心照顧我。


    隻是我依然沒能陪他太久。


    那一日天氣晴好,張良帶我去了一處世外桃源。


    我在那裏一病不起,沒能等到兩個兒子最後一麵。


    彌留之際,我的意識卻很清楚。


    人在死亡麵前總是特別無力,縱然是後來的千古謀聖,此刻也隻能緊緊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我不會有事,我會長命百歲。


    我伸出手撫了撫張良的臉頰,輕聲對他說道:“我要走了,張小美人。”


    屋外的桃花開的正好,像火、雲霞,


    但最後一眼,它也是格外普通。


    “我隻願,來世再不談情論愛。”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翻到的,貼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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