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羞花聽二袖說眼前這個壯士就是吉義,不由得一驚。不過項羞花平生見多了大場麵和大人物,迅即鎮定下來,與吉義招呼敘話。


    吉義與優卿、桂兒先施禮再開口,都深深一揖,幾乎著地。項羞花忙納萬福還禮。在二袖的攪和下,氣氛很快融洽。客套了一番之後,項羞花知吉義親自來訪必有要事,便打發二袖去吃點心。優卿、桂兒也跟著去。留下吉義說話。


    吉義說明來意,請求項羞花幫助。


    項羞花大喜。一直恨不得能結交吉義這樣的大英雄豪傑,沒想到人家主動上門有求於自己。尋常鴇母多得是唯利是圖的,見到吉義還不密告官府?吉義這等人絕不是無謀之輩,不可能是犯傻前來,一定是信賴自己也是配得上與他結交的女中豪傑,才會敢於前來。


    煙花行當之中,最是勢利而缺情義,正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誠然如此。但也有一些奇人,反而最重情義。正因為做這行的人最缺情義,所以難能可貴。


    項羞花深知人活於世,情義難得。自己要得金錢易如反掌,但要得到有情有義的知己,談何容易?這下有機會與吉義結交,豈能錯過?


    項羞花便甘冒風險,爽快答應願幫吉義救助狄霰。請吉義放心,這事情自己會嚴守秘密,連舅舅項忠都不會告訴他。而且不但狄霰,今後有吉義的任何親友需要幫助,需要藏匿,都可以來找自己。自己能幫必幫,能藏必藏。


    吉義甚為感激,也十分喜歡項羞花這樣的為人。項羞花拿出好酒要與吉義對飲。吉義心想這正合“我有好爵”之意,欣然奉陪。項羞花亦有分寸,知道吉義是要辦正事的人,不宜喝醉,再說畢竟初相識,如果一味灌酒,怎不令人生疑?項羞花便隻與吉義對飲三杯。


    “我有好爵”,重在相敬之意,必須有分寸,絕不能濫飲。濫飲那就是相輕而不是相敬。江湖上說什麽“一醉方休”的,那幾乎都是酒肉朋友,沒個真心朋友——都不為彼此打算,無節無度,互相都不把對方的身體和事業當回事,能算是真心朋友?


    吉義與項羞花隻喝了三杯,但一直談到半夜。那是當真義氣相投,彼此相處不用半點勉強,爽快舒心。


    項羞花亦頗有幾分姿色,有人奉承她是“傾城佳人”,綠袖曾在人這樣奉承時插了一句“傾城老鴇”,被項羞花吊打。不過項羞花真的很會穿衣打扮,風采自不是尋常鴇母可比。


    吉義今非昔比,哪怕半夜裏與個風姿綽約的“傾城老鴇”對坐,不會迷失心智。


    項羞花越看吉義越喜愛,隱隱有想與吉義共度良宵的衝動。平日裏項羞花自己不出賣肉體,但如果興之所至,或者有必要的話,也會跟男人過夜。見到吉義強壯,而且是有名的好漢,不免心動,想要吉義跟自己過夜;但又怕顯得淫賤而讓他看不起,就忍住了,同吉義以禮相敬。


    “我有好爵”之意,兩個人都做到了。當夜困倦之後,項羞花親自帶吉義去客房安寢,卻不留下,返身而去。


    次日項羞花安排好給狄霰解符之後秘密休養之所,就在自己住的小後院裏騰出一間上房,到時飲食起居都由自己親自照料,請吉義放心。吉義感謝不已,問要如何報答?項羞花笑道:“報答甚麽?奴家甚麽也不缺。對了,吉爺既然有個結義妹子,不知也有結義姐姐麽?”


    吉義領悟其意,有點不好意思說道:“無有。項姐如若不棄,在下拜你做個姐姐可好?”


    項羞花樂得直笑,拉吉義到香堂上,一同焚香拜了八拜,結為姐弟。


    有這一層關係,彼此更加信賴和親近。雖然江湖上許多結拜也是俗套,吉義與項羞花可真不俗,一者能彼此感受善意,二者要一起做絕密的事情,三者都有願為對方不辭辛勞甘冒風險的真心。


    說幹就幹,吉義按照上次與狄霰分別時約好的暗號,在約定的地點做上記號給狄霰看到。狄霰看到之後也做了個記號,當夜便從西司出逃。


    在三更半夜的無人之處,吉義帶著優卿、桂兒與蠹神,用已經做好的解藥給狄霰去除了奈何符。


    正如蠹神所說:“奈何符便是世上最厲害的巫蠱之一。這‘之一’竟可免了。”——奈何符不僅發作厲害、後果可怖、要去除也十分不容易。解符過程少不得又一番苦難,之後狄霰猶如重病發作的病人,渾身癱軟,虛弱無力。


    吉義趁著夜幕掩護,把狄霰背到了櫻梨院。項羞花親自等著,立即讓進院裏,內外一應事情,自有她安排,弄得妥妥帖帖。


    這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吉義大大鬆了一口氣。解符過程還好有蠹神現場指點,一切順利,否則要是失敗,奈何符發作起來,全京城不知要死多少的無辜百姓……本來不應該在京城裏幹,怎奈狄霰受管束得嚴,從西司偷走出來不容易,更不可能偷走出京城去。


    西司早上一點卯,立即知道狄霰失蹤,當即追查開始。西司辦事向來秘密從事,城裏城外雖不會被鬧得雞飛狗跳,卻是危機四伏。好在連西司訓練有素的密探都沒料到狄霰竟然藏在禦坊裏……誰能料到?


    之後櫻梨院如常做生意,掩護著狄霰悄悄安養。狄霰養了二十多天才康複過來。


    不是說要休養七七四十九日麽?怎麽二十多天就好了?


    隻因蠹神看了狄霰之苦覺得不忍,給了吉義一個方法:“有個法子,東家後生如能施用,可使女後生及早好轉。本來需得休養七七四十九日,可縮短為三七二十一日。”


    吉義忙問是何法子?蠹神咳了一聲未說究竟,隻說了一本書名,說按照那書裏的某某招去做就行。


    吉義剛開始以為是什麽內功之書,向項羞花借問,到哪裏能找到那書?項羞花微笑,說那書啊,院子裏正好就有,遂去取來給吉義,丟下就走。


    吉義納悶,忙翻看那書,一看原來是房事之道,哭笑不得。那某某招,原來是個女上男下的姿勢。做那個事情,可以有助康複?這敢莫胡扯八道的嘛?可是蠹神從來認真解答問題,從沒說過假話呀。吉義遂與狄霰說,要不要試試……


    如何嚐試,不必細表。總之狄霰果然加快康複了……


    不但康複了,而且附帶著還有一個結果。狄霰畢生唯一的孩子,也是吉義的第一個孩子,就此孕育出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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